他擡眼看着身邊的兆晴意，她含着笑，輕輕哄季陵兒：“那邊的桃子已經快熟了，你讓紅芍陪着你去看看。”
季陵兒興奮起來：“真的嗎？”她稚聲稚氣地喊:“紅芍，我們走。”
紅芍與兆晴意對視一眼，抱着季陵兒走開。季陵兒不停地回頭，不停地對他們笑，兩個大人的心都沉重起來。
季陽原深深地看了一眼兆晴意，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根白色絲絛，將她的頭髮放下來，鬆鬆紮了起來。
兆晴意含着一絲笑，沒有說話。
“我走了。”他弄好她的頭髮，難得開心地笑了笑：“前面擊鼓，許是有要事。”
她也不拆穿他，點頭：“晚上如果有時間，過來吃飯。陵兒想你。”
他點點頭，大步走開。
沒有晚飯，他知道，等待他的，只有正大光明殿裡，姜甚的劍和納蘭德的恨。
亂軍中他被團團圍住，可他從容不迫地坐在龍椅上，嘴角含了一絲笑，見納蘭德眼中恨意難填，也難掩一絲欣喜，他覺得十分可笑，就當真笑了出來。
季陽原哈哈大笑中，眼淚都落下來了：“孤輸了，不是輸給你，而是輸給了她。”
他輸給了她的執着，低估了她的感情，所以他才輸了。
納蘭德驀然變白的臉色，讓他覺得有些痛快，對待他，無視就是最高級別的蔑視。他自顧自從袖中掏出一株秘製風乾的桃花，顏色還很豔麗，他將它湊到鼻端，閉着眼睛細細聞它的香味。
心口有些發痛，有溫熱的液體從他的嘴巴里流出來，低落在他的衣衫上。
對面的人都目瞪口呆，他卻含着笑，擡眼看着姜甚笑着招了招手。
姜甚莫名其妙，舉步要上前，他身後的郭琦一把拽住他，低聲道：“王上，小心有詐。”
姜甚扭頭看着王座上的他，緩緩搖頭：“他不會。”
他掙脫郭琦，一步步地走上前來。季陽原口吐鮮血，整個人都呈現一種病態的美麗。季陽原斜靠在王座上，等他走近，低下頭來。姜甚聽到季陽原壓低了聲音說：“欲安天下，則取民心。欲保江山，必除……氏族。”
姜甚目光大震，豁然擡頭死死地盯着他瞧。
季陽原說完，神色放鬆下來，再也不管他，低着頭目光專注地盯着自己手裡的桃花，嘴角含笑，目光卻渙散了。
這一日的掖庭，已經有太多的人流血，他錯了，可他，不後悔！
彼時，兆晴意站在兮月宮，目光望着正大光明殿的方向。她很清楚那邊發生了什麼，也很明白，此刻那人已經先一步赴了黃泉路。
她低下頭輕笑。
紅芍已經帶着陵兒藏好，兆家人遠離朝廷，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了無牽掛。
有腳步聲來到這邊，是納蘭德帶着姜甚過來。他看見她，目光綻放出一絲欣喜，可她關心的只有那個人：“他……最後說了什麼？”
納蘭德一愣，將他說的話說了一遍。
她的嘴角也帶上了笑容，“季陽原，你沒有輸給誰，你聽到了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