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想哭:“姐姐,這衣料是王上賞的,你懷着身孕這麼辛苦,爲什麼還要給我做衣服呢?”
這麼細緻的蓮花,一針一線繡出這麼一大片,沒有一兩個月,又怎麼做得來?還有這袍子領口上的玉狐絨,要一針針縫進去,又要多少時間?
昭美人笑道:“我知道你也得了一匹,但若交給內務府的去做,那些奴婢們做的總不合你的心意。我與你這般親,你喜歡什麼我自然瞭解,做出來也不會浪費了好料子。再說了,我整日整日的閒着,做一件衣服,還是個樂趣呢。來,試試,合不合身。”
她抖開袍子,給我攏上身,又耐心地將帶子打成蝴蝶結,喜悅地說:“真好看!這玉狐絨特別襯你的膚色,顯得你膚若凝脂,嬌媚不可方物!”
“你也打趣我!”我嘟了嘟嘴,有些哽咽。
長這麼大,我只穿過一次母親給我縫的衣服,以後年年的衣物,都是紅芍給我縫製的。
她笑道:“怎麼,你還害羞?不信你問問娟然,娟然,是不是特別好看?”
娟然笑道:“儷昭儀容顏絕世,娘娘你心靈手巧,自然是特別好看!”
“貧嘴!”昭美人顯然很開心,命娟然將我今日批的袍子收起來:“就穿這個回去吧,如今你喜氣臨門,穿新衣彩頭好。”
我點了點頭,沒想到剛一動,眼淚就掉了下來。
昭美人手足無措地看着我:“怎麼了,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我搖頭,抓着她的手,將頭靠在她肩頭。含着眼淚,我卻笑了:“姐姐,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那次在御花園的事情,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她撲哧一笑:“那麼早的事情你也還記得,我都忘記了。”
至此,我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的芥蒂心結,就這樣翻了過去。在這掖庭,我不是孤單一個,我甚至生出一股子的幸運。我有姜堰對我的寵愛,我還有蘇息對我的照顧,還有昭美人,對我的親厚。
這些人的恩德,我會記得。
回到靖安苑,我有些乏了,倒頭就睡。迷迷糊糊間,蓉兒喚我起來,端了水來給我洗臉。我支撐着爬起來,由着她給我用熱帕子擦臉,又睡了過去。
這一番好睡,醒來的時候姜堰坐在屋子裡,正捧着一本書看。我睜開眼睛,他沒有發現我醒來,猶自看得出神。我愣愣地看着他的側顏,見他嘴角壓不住的笑容,忍不住出聲喊他:“王上,你看什麼呢,看的這樣入神!”
“醒了?”他放下書走過來,習慣性地將我連同被子抱在懷中。
我點點頭,又問了一次:“你看什麼呢,那麼開心。”
“說了別笑話我!”他抿着嘴笑:“我在翻《詩經》,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名字,適合男孩又適合女孩。”
我心裡一痛,面上卻含了笑問:“有合適的麼?”
他笑容大起來:“你不是頂喜歡《詩經·南風》裡的詩句麼,說喜歡那句‘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斐玉不可琢,斐同匪又相似,如果是男孩就叫姜斐,如果是女孩,就叫姜卷。你覺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