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隨着王德全剛走到內殿，坐在椅子上的姜堰猛地站了起來。
他一貫帶有笑意的臉凝重慍怒，聲音也冷了下來：“怎麼回事，誰幹的？”
我斜眼座上的女人，她正冷眼看着這一切。心裡飛快地計量着，面上卻小心謹慎：“回稟王上，剛纔在御花園外摔了一跤，被假山磕破的，並不礙事。”
我擡手欲去觸摸傷口，被姜堰一巴掌打開，他橫我一眼，神色卻放鬆下來，笑道：“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母后，你不知道，青雕兒有個壞習慣，走路從來不看人，哎，孩兒常常想，這要是放她一個人走到街上，指不定不是撞人，就是被車撞，真真是令人難以放心！”
太后也跟着抿嘴頷首：“是有些迷糊，不過這樣剛剛好，其他事令人省心。”
我見她神色是真的愉悅，說的話又話裡有話，分明是一切盡在掌握中。她對我的態度尚可，看向我的眼神頗有些嘉獎的意味在，我知道，她這第一關的考驗，我算是勉強過了。
因傷在臉上不可大意，隔日，姜堰特意遣了蘇息過來，給我送來一盒新的藥膏。半透明的玉石盒子裡，裝了滿滿一盒子的綠色透明膏藥，聞起來有淡淡的清香。
“這是蘆薈膠，消疤最好了。”蘇息給我解釋。
那可是個好東西！
我小心地收好，才擡頭笑着看他：“聽說前幾日你在宮外置了宅子，可不知是真是假？你的父母親人都接過來了沒有？”
“我是孤兒。”蘇息搖頭：“我沒有親人。置辦宅子，也是王上的意思。”
我有些吃驚。一是爲蘇息是孤兒這件事，二是置辦宅子竟然是姜堰的意思。
私心裡說起來，我是十分欣賞蘇息的，這個人身爲宦官，身上沒有半點太監的陰柔，在這掖庭之中是多麼難得。我毫不懷疑走在大街上，沒有人會把他認作是一位極爲厲害的皇家內侍，單就外貌和氣勢來說，他絕對當得起“風度翩翩”這四個字！往日與蘇息的閒談中，他從未提到過自己的父母兄弟，我一直以爲是他不喜露出軟弱的一面，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因素。
至於姜堰親自督促他外置宅院，就難怪我要驚奇了，自古以來，你見過哪朝哪代的帝王，親自過問過宦官的私生活的？真不知道要說兩人關係太好，還是直接說姜堰沒事瞎操心，吃飽了撐的。
“不管怎樣，以後你就有了自己的家，想想也覺得了不起！”我拍着他的肩膀，由衷地感到羨慕。
他淡淡地笑：“雖然在宮外有了宅子，不過大多數時候，也還是住在宮裡的。你若喜歡宮外的宅子，改日我稟明王上，也帶你去瞧瞧？”
我立即點頭答應了。
天色已經不早了，蘇息也要回去候着。臨走前，他不忘囑咐我：“後宮嬪妃們的事情，你儘量不要插手，這是非之地不宜沾染。”
我目送他遠去的背影，心裡忍不住納悶地想，這人每回跟我說話，一定少不了一句擔憂勸告，難道我真的就這樣讓人不放心？如果他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還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糊塗的人，需要人保護呢？應該是……不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