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不乖巧,整天與毒打交道,這兩個缺點勉勉強強認了,可是又蠢又傻,她有那麼差嗎?她很惱火,但覺得沒有大吵一架的天時地利,便強行將怒氣壓下,陰測測的道:“承蒙你誇獎,沒想到我還有這麼些優點。請問,那你有沒有看上擁有如此多優點的我?”
時儼嘴角狠狠一抽,情不自禁退後好幾步,驚嚇一般的說道:“沒有,絕對沒有!”
她笑的明眸皓齒,道:“那你剛纔是在借貶低君上擡高自己麼?”
時儼大叫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他驚出一身冷汗來,指着她道:“你莫要信口開河!君上於我是……”他很激動,以手捧心,作勢就要抒情。
他這個人她是知道的,若是將其潛藏在內心的抒情因子給激發出來就糟糕了,說到月落烏啼霜滿天都有可能的。目前她是以方便爲藉口出來的,哪裡有時間聽他說這許多,再不回去,朝雲估計就要派人來尋了。她當機立斷,即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噓!慎言,慎言。小心我告你御狀!”說完將包袱掛在身上,攥緊黑芙令,撇下他獨自急慌慌的飛掠而去。
“喂!趙漓鴛,停下!”時儼叫住了她,瞅着她一臉急切的樣子似笑非笑的道:“你該不會就揹着這個包袱回去吧?”他邁着四方步慢悠悠的晃過來,指着包袱道:“那什麼幺蛾子彩虹衣,我看你還是現在就穿在身上比較好。”
幸虧他提醒,這次送親因朝雲的特別要求,自己一路上都得跟她住在同一個帳篷裡。若是讓她看見這一個貿貿然多出來的包袱,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顆好奇心來。有了《罌粟花寶典》的例子在前,這一回得要防範於未然。
想到此,她連忙將包袱打開,將那件彩虹百毒衣穿上身。待回到營地,她便徑直走進公主的帳篷。此時朝雲已經換下喜服,穿了一件家常的粉色小碎花裙子,正在那裡用餐。見她風風火火的闖進來,便將目光對準她身上那件很是顯眼的衣服,疑惑的問道:“先生,你這是,你這衣服……”
旁邊伺候朝雲用餐的幾個侍女也回過頭來,衆人皆瞅着她那身衣服。她這身衣服很特別麼?荷子雖然行事作風大大咧咧,但是對於衣着一向保守而又傳統,就如身上這一件雖然內裡彩虹的不得了,但是外面卻是很平凡的肉粉色荷花紋長裙。她低下頭將彩虹衣打量了一遍,再次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坦然答
道:“哦,趁着方便的時候換了件衣服,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朝雲瞅着她,很有些猶豫,半晌才道:“先生,你有沒有覺得這件衣服太過厚實了些?難道你就不熱嗎?”
不錯,這件彩虹衣相比較其他女子的着裝來說,確實是有些厚,但是裡面有料呀,布料若不厚實些就全露餡了。她略微一沉思,便道:“夜間寒涼,多穿厚實些總是沒錯的。公主,我看你也應該穿厚實些,以免不慎感染上風寒。”又轉向其他侍女,道:“諸位也是一樣的。”
朝雲吐了吐舌頭,無力的道:“我看還是算了吧,先生你獨自穿就行了。倘若一個不慎,我們這些人都感染風寒了,那就拜託先生照顧了。先生,請你務必提前做好思想準備,到時候可千萬不要推辭!”
起先漓鴛以爲自己與朝雲同住一個帳篷,同坐一輛馬車,其間必然要被她折騰個幾回的。卻沒想到,這一路上朝雲很是沉靜溫柔,舉止端莊,在下屬面前不苟言笑,儼然一副痛改前非重新做公主的姿態。私下裡對着她則是哀哀悽悽,偶爾還會潸然淚下,訴說離家萬里的愁緒,成日家攪擾的漓鴛很是心酸。不過,在她看來這纔是一個遠嫁公主的正常舉動,雖然整日心情低落,但是隻要正常就好,她很滿足。殊不知,她這滿足在進入楚國都城的前一夜,堪稱是最後關頭煙消雲散了。朝雲這廝,留書一封,竟然半夜三更潛逃了,最爲不可饒恕的是其潛逃時還將彩虹衣上的荷包帶走了好幾個。思來想去,先前那些欲語淚先流,對月長吁短嘆的樣貌只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而她竟然就被迷惑住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朝雲的正常即爲不正常,朝雲的不正常纔是正常,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忽視這個嚴重的事實。
沒奈何,她只好囑咐兩個侍女,一個扮作是朝雲,一個扮作是她,暗中知會時儼一聲,拿着那塊黑芙令,穿着那件彩虹衣追着去了。但是,人海茫茫,楚國之大,要到哪裡去尋人?就算費盡周折最終尋到了人,但此時離婚期僅僅剩下五天,時間何其緊張呀。幸虧時儼被委派過來,他雖然做了朝廷命官,但因其是半路出家,以前做賞金獵人的那一套還沒完全丟掉。爲了防止萬一,早早在朝雲身上下了千里追魂香。這千里追魂香連同那識得香粉的秀蹤碧玉蟬皆是司馬季月所制,這一回出遠門,時儼託了時空的關係好不容易纔搞到。若是想要追蹤一個人只要
將千里追魂香粉灑在人的身上,然後提着一籠子秀蹤碧玉蟬追過去就可以了。這千里追魂香有三個極爲奇妙的地方,其一便是香氣一旦沾上數月不散,就算是沐浴時用刷子刷,也只能夠使香氣減淡。其二,便是,這香氣只有秀蹤碧玉蟬才能夠聞見,對於人類來說稱得上是無色無味。其三,這香本身對人體無害。
不過,當時儼將秀蹤碧玉蟬交予她時,她吃了一驚。這哪裡是蟲子,分明就是一塊玉,而且那造型還不錯,近似水滴狀,如同正常碧玉墜一般大小,如果用根紅線穿了,戴在脖子上就跟個普通的玉墜子沒有區別。可是,這畢竟是蟲子,若是戴在脖子上,萬一蟲子餓了吃她脖子怎麼辦?這麼一想,她登時就覺得自家脖子上好似有一羣螞蟻在爬,下意識的摸了摸,又摸了摸。正感覺渾身不舒服的時候,忽然見時儼陰沉着臉拿了根紅繩穿了玉墜子,她嚇的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不讓戴。時儼見她這般驚慌失措,真是好氣又好笑,強行拉過她的手,將紅繩子系在她手腕上。她登時鬆了口氣,擡起腕子來左看右看,不管怎麼看還是個玉墜子。
時儼告訴她這麼一小塊差不多有一千來個秀蹤碧玉蟬,平常就是這般凝結成一團的。尋人時,對着玉墜子表面輕吹,浮在表面的幾隻蟲子就會飛起來指示方向,但是那幾只蟲子一旦飛出去很快便會死掉,不會再飛回來了,每一次把握不定前進方向時便用此法。但是對此,她有一些憂心,如果每次都這麼死幾隻,那蟲子遲早會死光。她將這個憂慮告訴時儼,時儼解釋說此蟲具有很強的再生能力,每次飛出去幾隻,立刻就會再生出幾隻來,這一塊是經過特殊技術處理的,數量永遠不減少,也不會增多。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這塊蟲墜子越是接近目標顏色就會變的越深,當靠近目標方圓一百米以內,顏色就會變爲墨綠色,幾近於墨色。對此,她又有一些憂心,這個尋人的方法雖然不錯,但是對使用者卻有極爲嚴格的要求,比如說色盲或者色弱者就用不了。她又將這個憂慮告訴了時儼,對方聞言呆了一呆,然後憤怒的吼了她一通,末了留下一句“你絕對是故意的!”然後恨恨的拂袖而去。
自此她才知道,時儼爲什麼會棄獵從官,原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色盲,獵人行當裡的相當一部分花樣他都玩不來。她深深的爲他惋惜,也深深的爲自己感到慶幸,還是正常人好呀,做人一定要知足常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