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冥王府住到第三天,我就開始坐立不安。一起吃飯的時候,沙伯伯戲謔的問我:
“花娘,做了幾天金絲雀,是不是開始嚮往自由了?”
我嘻嘻一笑,說道:
“沙伯伯,你真是能掐會算的活神仙,連這個都能看得出來?”
沙伯伯笑着說:
“這我都看不出來,恐怕你會在心裡罵我老榆木疙瘩了。這幾天,你在王府待着也悶壞了,吃完飯我叫人送你去恭喜發財,晚飯前再接你回來。”
我撅着嘴說道:
“沙伯伯真小瞧人,我有一等金牌在身還怕進不了王府啊——不用派人接我,我晚飯前一定回來陪你吃飯。”
沙伯伯哈哈一笑:
“聽你那個小夥伴說:你從揚州一路逃到北冥,雖然吃了不少苦,可也練了一身本領。伯伯我還需要你來保護呢——哪敢小瞧你?”
我告訴沙伯伯:
“他叫花郎,就是秘錄上記載的血魂族的人。是他一路照顧我、保護我,我才安全到達這裡。”
沙伯伯有些吃驚的問:
“他們不是一直居住在西南大山中嗎?”
我說道:
“他們大部分人還是住在那裡,也有一些在中土走動;不過,我所見過的血魂族人都是好人,對我也很照顧。除了花郎之外,還有兩個血魂族人也做了我的義兄。”
沙伯伯說道:
“我不懂江湖中的人和事,既然他們是你的義兄,可以請他們到我祖宅見上一見。”
我腦子一轉,壞壞的說道:
“沙伯伯——你是怕我被人家騙了,要幫我看看他們是不是壞人吧?”
沙伯伯呵呵一笑:
“你真是鬼精靈的丫頭,比你孃親當年可聰明多了——不過這樣我也放心多了。”
一進客棧,花郎飛奔下來,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我做了個鬼臉,說道:
“看看是不是臉上長了塊村姑紅?”
花郎點點頭:
“王府裡出來的小村姑果然與衆不同,有沒有被賣油郎看上啊?”
我笑着追打他,花郎一扭身躥上二樓欄杆。我提了一口氣,飛身躍上二樓。許掌櫃的大門正好打開,我立在欄杆上被他看了個正着。許掌櫃眼睛一瞪,說道:
“搞乜野鬼,點可以走呢度?”
我一愣,許掌櫃又說了一遍:
“搞什麼鬼?怎麼可以走這裡呢?”
我忍着笑,說聲對不起。乖乖的跳下欄杆,跟着花郎和許掌櫃走進了那間大客房。我看着笑眯眯的許掌櫃說道:
“司空大哥也真是的,什麼不好扮非讓你扮老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廣說官話。你老人家倒好,連廣東官話都不說了。”
許掌櫃笑道:
“我幾十年一直以老廣示人,忽然一口京腔那豈不是把人嚇到?這一段和大夥在一起,我這廣東話都快荒廢了,正好用大小姐練一練。”
說笑了一陣,我問道:
“錢大哥他們呢?”
花郎說道:
“去玉蟒河接應特使大人了,這會兒應該快要回來了。”
我興奮的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特使大人交辦的任務我都完成了,特使大人來正好爲我請功。我也要晉級爲血魂武士。”
聽完我的講述,特使大人說道:
“沙開誠所說的這幾件江湖秘史確實是不爲外人所知。這四件事當中,無極觀主任謫仙的事情連我都不太清楚——看來,沙開誠所說的是真的。”
錢大哥說道:
“除了我血魂族之外,另外幾件事我連一件都不知——也不知道沙史官從哪蒐羅來的這麼多的秘密。不知那整部《雲中秘錄》之中還記錄了多少江湖秘事?”
我說道:
“沙伯伯說過,他怕我知道太多反受其害;所以只是告訴我一些最無害的秘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部書裡面一定還記錄着更多顛覆性的驚天內幕。”
特使大人點點頭,表情嚴肅的說道:
“花娘說的對——這本書上面記錄了大量顛覆性的內幕,如果落在別有用心之人的手裡,後果將是不堪設想。族長大人曾經說過:這本《雲中秘錄》如果處理不善,造成的後果甚至超過改朝換代帶來的破壞力。”
大家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特使大人轉向我,問道:
“北冥王族還有誰看過書稿?沙開誠有沒有跟別人提起過這部書?”
我很肯定的回到道:
“沙史官和沙伯伯投奔王族時,都得到老王爺的承諾——不許王族的任何人過問、干涉他們所做的事情。而且,他的房間是一個獨立的石頭房子,書房更是裝有厚重的銅門;別人不可能進入。”
特使大人說道:
“沙家並非鐵板一塊,至少沙開來、沙拓疆、沙拓海這叔侄三人對這本秘錄一定懷有極大的興趣。他們爲什麼不設法一窺究竟呢?”
我說道:
“也許他們已經偷看過書稿,只是看不懂而已。因爲沙伯伯說過,沙史官已經把漢字書稿焚燬,再用古波斯文重新書寫。後來沙伯伯整理、修改也用的是古波斯文。而且,他們爲了保密,把有關人名、地名、事件名稱、時間等必要元素都用暗語來表示。”
特使大人舒了一口氣:
“如此甚好——這樣即便被人偷窺到,也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大家也都放鬆了心情,好像是逃過一劫。
花郎忽然說道:
“這部秘錄涉及到衆多的人名、地名,如果都用暗語表示,恐怕到最後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大家想了想,都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許掌櫃說道:
“也有一個辦法,他們可以把暗語單獨變成一本小書用來對照。這樣就不會混淆了。”
花郎點點頭:
“許掌櫃雖說的正是我想的——這部秘錄一定還有一本配套的暗語書。如果說《雲中秘錄》是一間巨大的房子,這本暗語書就是唯一能打開房間的鑰匙。”
我想了想說道:
“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要不我就直接問沙伯伯了。不過,沙伯伯自己也沒有提到過還有一本解釋暗語的書。”
花郎說道:
“暗語書也可以用其他現成的書籍替代,好像許掌櫃的暗碼和明文。”
我忽然想起那本畫本《大樂賦》,不禁臉色微紅。好在大家都在關心秘錄,沒人注意到我小小的變化。
特使大人說道:
“還是要花娘出馬——我想和沙開誠談一談。”
我痛快的說道:
“沒問題,這個包在我身上。沙伯伯正想見見我的幾位義兄呢——特使大人就屈尊一下,也做一回我的義兄吧。”
特使大人笑了笑說:
“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要搞一個認親儀式,正式認你這個小妹妹。”
我驚奇的問道:
“特使大人此話當真?”
特使大人鄭重的點點頭:
“有在座的諸位作證——這句話絕非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