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不能怎麼着。”琉璃忍者笑意道。
雲朵在一旁挑眉道:“小姐,怕是晚了,王爺說他今晚上會過來……”
看你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古月華便急急的反駁道:“你去告訴他別來!我們家這幾日幾乎是全京城關注的重點,他來做什麼?給我添亂麼?”
“啊?”雲朵聽了這話。不由有些吃驚,她還以爲,提前說出王爺的計劃,會讓小姐高興一些的,沒想到……
古月華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喝了,擡眸對着雲朵催促道:“你怎麼還不去?今晚上王爺要是來了,那你就別回來了!我這兒不收留你。”
“小姐!”雲朵聽了這話,登時都要哭出聲來了:“屬下怎麼敢左右王爺的思想……”
“那我不管。”古月華說着,便側過了頭,打定了主意絕不心軟。
雲朵幽怨無比的瞧了她一眼,慢慢退下去了。
琉璃忍者笑道:“小姐,您又何必……”
“這兩日這麼忙,我哪裡還有時間去考慮別的?以後再說吧!”古月華說着。便向後靠在了枕頭上,打算睡一覺先。
琉璃看着她這幅慵懶的模樣,不由的悄悄翻一個白眼。
這幅樣子還叫忙?不過侯府這兩日的確是太忙,這倒是真的。但這又關她家小姐什麼事情?出嫁的人又不是她!
琉璃心中怨念片刻,覺得呆着無聊,便起身去了後院去看望錦瑟。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休養,錦瑟已經漸漸的能下地了,嘴裡也能簡單的吐出一句話來,不過古月華只讓她在後廂房裡休息,不讓她伺候。
落梅居其實位於侯府偏內的位置,再加上古月華喜性安靜,也不愛湊熱鬧,因此這邊沒有人去關注前院裡的動靜,也因此不知道,就在今日,侯府已經將古月華的嫁妝發往東宮。侯府門前人山人海。場面相當熱鬧。
古月彤乃是錦安候夫人的心頭肉,她幾乎將自己大半輩子的所有積蓄都留給了女兒,至於兒子古瀟安,她只留下了一點,而古月華,則是根本就沒有。
當然,她的東西,古月華自己也不稀罕就是了。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晚上天擦黑,送嫁妝的隊伍才全部離開侯府,至於什麼時候能在東宮裡安放妥當,這卻不一定了,至少要忙碌到半夜。
按着大梁的習俗,出嫁女子在成婚前夕。要家中姐妹相伴而睡,但古月彤與古月華不睦,這在侯府裡幾乎是公開的事情,因此誰也沒有將這當做一回事。
古月華自己更不會到貼着找上們去讓古月彤奚落。她在自己的院子裡好好休息,不是很好?
天剛擦黑,琉璃便與茗香等將晚膳送了上來,古月華才吃了一口,外頭便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古月華放下筷子,喊了一聲:“誰?”
“二小姐!”說話的是個男音,聲音裡透着濃濃的急切,隔着門古月華都能感受的到:“是侯爺派遣屬下來的!侯爺讓小的傳話,說小姐今夜務必要將房間門關好了,也不要外出。太子殿下來了!”
“太子來了?”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他不是明日就要成婚了麼?怎麼今夜還來這裡?”
“這個屬下不清楚!不過侯爺此時正攔着他,想來太子殿下不會闖入到這裡,屬下來此,也不過是知會小姐一聲。”侍衛隔着窗子道:“話已經帶到,屬下告辭!”說完,不等古月華反應過來,他便轉身往外走去。
古月華登時有些食不知味。
她不由的嘆息一口氣,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了趙恬的,爲什麼這人早不來,晚不來,偏挑她吃飯的時候來?
琉璃察言觀色道:“小姐,現在咱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安靜呆着唄!我爹都發話了,我還能不遵從?”古月華說着,放下筷子,端起桌上的湯碗喝了一口。
“也是。”琉璃點點頭,不說話了。
……
錦候書房內。
趙恬一臉氣沖沖的坐在上首位置,瞪着坐在下首的錦安候道:“侯爺!你爲何不讓我去見華兒?”
“太子稍安勿躁。”錦安候慢悠悠的道:“你要娶的是我家彤兒,爲何要見的人卻是華兒?你不能不怪下官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你這要求太無理取鬧了!”
趙恬聽了這話,面色一冷,道:“錦候,你少在這裡給本宮打官腔!我對華兒的心思你一向都知道!不過是因爲父皇一定要堅持讓本宮迎娶彤兒,本宮沒有法子才答應的,你又何必攔我呢?”
“太子!此時乃是夜晚!”錦安候聽了這話,十分無奈道:“於情於理,我都不能答應讓你見華兒,你這不是要敗壞她的名譽麼?這真的要你見到她了,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嫁人!”
“嫁不了別人正好!”趙恬眉頭一挑,道:“本宮娶她!”
錦安候聽了這話十分無語:“太子!皇上的意思你不是不明白!爲何還非要在這裡與老夫裝糊塗呢?這樣有意思麼?”
“我管不了那麼多!”趙恬冷哼一聲,道:“只要能讓我娶到華兒,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說着,他轉過了頭,一雙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緊緊的盯住了錦安候,語氣凜然道:“錦候,還是說,你不想將華兒嫁給本宮?你瞧不上我?”
“下官絕無此意!”錦安候聽了這話,趕忙替自己辯解道:“下官聽從皇上的安排!”
趙恬聽了,臉色更冷了:“這麼說,你今晚上是絕對不會讓我見到華兒了?”
“太子殿下!倘若你要用強的話,我侯府之中無人敢阻攔,但是,請你踏着本候的屍體出去!”錦安候凜然道:“下官決不能做違背聖上旨意的事情!”
“荒唐!你是不將本太子放在眼裡是吧?”趙恬一聽這話,登時怒了,他猛的站起身來,三兩步走到錦安候面前,彎下腰來緊盯着他道:“本宮再說一遍!讓我去見華兒!”
“太子,本候也再說最後一遍!這不合規矩!本候萬死不從!”錦安候絲毫也不懼怕。
趙恬的聲音登時變成了冷笑:“錦候,此話當真?”上溝低亡。
“當真!”錦安候斬釘截鐵道。
趙恬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陰冷起來,他死死的盯着錦安候瞧了兩眼,猛的一下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一走,站在院子裡的那一羣侍衛便也齊刷刷的離開了。
一陣風吹過,吹的滿院樹葉飄落,景象十分蕭瑟。
錦安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神情複雜的瞧着那孤傲少年太子的背影,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知道爲何,他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太子離去之後沒多久,消息便傳到了古月華這裡。
“小姐!太子殿下離去的時候,神情很是嚇人,就像,就像要吃人似的!”雲朵絞盡腦汁的想着形容詞:“不知道他回去之後,還會弄出怎樣的事情來……”
古月華聽到這裡,面上也出現一絲擔憂來。她不知道,今晚上父親爲了他而拒絕了太子,此事到底會在太子心裡面落下怎樣的陰影。
古來權臣的倒臺,不是因爲政敵的下絆子,也不是因爲腐敗,最多的,乃是來自那金殿上高高在上之人的猜忌!
而太子,卻是未來的儲君……
古月華深深的擔憂起來,她不知道,今晚這事兒,會給錦安候,乃至整個侯府,帶來怎樣的影響。
……
海棠苑裡,古月彤也在用晚膳。
與古月華不同,她的屋子裡一到吃飯時間,便將所有人都喊進屋子裡來伺候,此時也是。如意站在她的身邊,看她眼睛瞟向哪裡,便將哪裡的菜夾一筷子過來。
就在這時,門外有婆子進來稟報道:”大小姐,太子入府了,此時正在侯爺的書房裡。”
“太子哥哥來了?”古月彤立刻就放下了筷子,一臉欣喜的轉過頭去,看着那稟報的婆子道:“你真的確定?”
“是的!”婆子毫不猶豫道。
“如意,賞!”古月彤喜滋滋的道,說罷,便站起身往銅鏡前走去:“流霞,朝月,過來替我梳妝!”
如意拿出銅板來打發了那個婆子,回過頭來看到一屋子的丫鬟全都轉戰到了銅鏡前去忙活了,她不由的吃驚問:“小姐,您要去見太子?”
“是的!”古月彤喜不自勝道,她在屋中慘淡無光的過了一日,心情早已經絕望到不行,此時要是能有一個懷抱給她安慰,她纔不會放過!
“可是,按照習俗,成婚前一夜的男女兩人,是不能夠見面的。”如意皺眉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笑容登時一僵,但很快,她便若無其事道:“就算是見面也不會有什麼吧?”
“小姐!會不吉利的!”銅鏡旁的流霞當即接口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冷了臉,狠狠一巴掌甩在流霞臉上,怒道:“你敢咒我?”
“奴婢不敢!”流霞嚇的扔了梳子撲通一聲跪下來,渾身發抖道:“請小姐饒命!”
古月彤冷冷的瞪着她,並不答話。
如意連忙走上前去,勸道:“小姐,流霞說的沒錯,未婚前一日見面,的確是會不吉利。”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表情這纔好看了一點,冷聲道:“滾吧!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是!小姐!”流霞聽了這話,仿若得了巨大恩赦一般,請了個安之後,便轉身退下了。
如意看古月彤的臉色還是不好看,便接着勸道:“小姐,流霞是新來的,有些規矩不懂是有的,還請小姐不要放在心上,生氣是小,傷着身子可是大事了。”
“好吧,就聽你的。”古月彤說着,便重新命人爲自己梳妝起來。
如意瞧瞧她的模樣,欲言又止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敢開口在勸。她可不想重複流霞的結局。
就在這時,門外又有丫鬟進來稟報道:“大小姐,太子爺在書房裡不知道與侯爺說了什麼,就氣沖沖的離開了!”
“什麼?太子哥哥走了?”古月彤先是吃驚,緊跟着是失望,然後又是大怒。
“是的。”小丫鬟見了她發怒的模樣,不由的低垂了頭頸。
古月彤轉頭瞧了如意一眼,有些失魂落魄道:“他爲何會走?爹爹跟他爭吵了什麼?”
“這個,奴婢卻是不知。”小丫鬟低低道。
眼看着古月彤又要發火,如意連忙勸道:“小姐,能讓侯爺與太子爭吵起來的人,無非就是二小姐了。”
“又是古月華這個賤人!她又搞什麼幺蛾子了!”古月彤氣沖沖道。
這個如意如何能夠猜測的到?聽了這話,她無語的很,卻也只能絞盡腦汁的想着:“奴婢猜測,應該是太子風塵僕僕的前來,想要見二小姐,侯爺不答應,所以……”
“你說的對!是有這個可能!”古月彤聽了,當即點點頭道:“也不知道古月華這個賤人到底使用了什麼賤招,太子哥哥每次來侯府都是要見她!一定是這樣沒錯!你接着說!”
如意聽了這話,仔細的想了很久,這才低低道:“侯爺拒絕了太子,太子一怒之下,因此便離開了,應該是這樣的吧?侯爺是個很懂規矩的人,又疼愛二小姐,他是絕對不會讓太子這個時辰見到二小姐的。因爲那樣會壞了二小姐的名聲。”
如意說完,卻見古月彤只是恨恨的瞪着某一處,對她說的話根本就是充耳不聞。
如意登時嘆息一口氣。
她知道,自家小姐又魔障了,每次太子只要來見二小姐,不管見不見的成,二小姐都會大怒一場,要好久才能消氣。以前倒也無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明日就是大婚了,兩個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要怎麼才能不避免矛盾?
如意深深的發起愁來。
一時之間,古月彤頭也不梳了,呆呆的坐在牀邊上開始怨恨起古月華來,她這一生當中,從未有像今日這般的憎恨一個人!而那個人,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只要一想起這些,古月彤便覺得噁心!
如意將所有人都打發下去,在一旁勸道:“小姐,您想開些吧!二小姐她終究不可能嫁給太子,您又何必爲了她而氣壞自己的身子呢?”
古月彤不啃聲。
她還要再勸,門外卻又有人稟報道:“大小姐,世子院子裡的鄭然求見。”
鄭然?
古月彤一聽到這個名字,登時便從牀上坐了起來,想了想道:“讓他進來吧!”
如意有些猶豫:“小姐,他總歸是外男……”
“他是我哥哥的人,別人能說什麼閒話?”古月彤瞪了如意一眼,道:“你叫他進來,就站在屏風後頭說話吧!”
如意聽了,這才點頭:“小姐,奴婢這就去。”說着,便轉身退下了。
古月彤又靠回到了牀上去。
不一會兒,門口響起腳步聲來,有人停在了屏風後頭,朗聲稟報道:“奴才鄭然,參見大小姐!”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古月彤慢慢道。
屏風後頭,鄭然卻是沉默了一下,好半天,就在古月彤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才低低道:“請大小姐屏退左右。”
古月彤一聽這話登時便怒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小姐,奴才手上,有世子爺讓奴才轉交給小姐的東西,是,那個人送來的。”鄭然低低道。
古月彤一聽到‘那個人’登時便渾身一顫!她有什麼不明白的?鄭然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廉親王趙恕!
這次不用鄭然再說什麼,古月彤便給如意使了一個眼色。
如意會意,當即走出去將不相干的奴僕都遣散了。
鄭然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來,雙手奉上,道:“大小姐,世子請人檢驗過了,這的確是上好的活血化瘀膏,對淤青有奇效,只用一日便能讓人的肌膚恢復如初,因此便收下來了,讓奴才給您送了過來。”
古月彤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面對鄭然此話,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趙恕竟然連這個都預想到了!
一旁的如意卻是眼睛一亮!
太好了!有了這個藥膏,她們家小姐渾身上下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一定會消掉,那麼明日大婚之夜,她就不會再被人察覺出什麼來了。
這東西送來的可真夠及時的。
然而古月彤卻是不這樣想,她冷哼一聲道:“我大哥真的檢驗過了?裡面沒有參雜什麼東西?”
“自然沒有!”鄭然斬釘截鐵道:“世子絕不會將有危險的東西拿給小姐!”
“這我知道。”古月彤淡淡道:“好吧,你將那東西拿上來吧!”
然而鄭然卻是站着不動,手中只穩穩的託着那瓶子藥膏,頭垂的低低的,一眼也沒有朝屋子裡望。
古月彤當即給如意使了一個眼色。
如意當即走到屏風後,將藥膏接過來,道:“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大小姐!”鄭然低低應了一句,轉身便退下了。
等他走後,如意纔將藥膏遞到了古月彤的手上。
古月彤漫不經心的伸手接了,拔掉塞子聞了一下,卻忽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玉髓膏?”
“小姐你確定?”如意也是一臉的震驚之色。
古月彤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道:“我從小妹那裡聞過這個味道,這就是玉髓膏!”她的聲音裡難掩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