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娘得到消息早早便帶着古承安迎接了出來。
如今丁氏與古瀟安都已經死去,這侯府裡便再不會有人對古承安不利,這段時間,古承安都住在府裡,只每日出門去學堂裡報到。姐姐回來,他當然要出來迎接。
當然。還能見到他最崇拜的靖王殿下,何樂而不爲呢?
衆人見過了禮之後,便一起往府內走去。
徐姨娘便對着古月華低聲詢問道:“小姐,太子妃的情形如何?”
古月華聽問,臉上當即露出一絲淺笑來:“還不錯!她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
“阿彌陀佛!”徐姨娘聽了,當即雙掌合什,嘴裡連連讚道:“這就太好了!從今往後,她在宮中總算是站穩了腳跟了。”
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話便是,侯府從此以後也會跟着平步青雲了。
古月華瞧了徐姨娘一眼,沒有告訴她以後古月彤是不會再做太子妃的。侯府日後會不會壯大,看的是古承安到底有沒有真材實料。跟別人都沒有關係。
但,人有希望總是好的,古月華並不想開口由自己打破徐姨娘的幻想,儘管這個女人比起一般的人來開明許多。
進門之後照例是去給靈堂裡給錦安候上了兩柱香。徐姨娘與古承安都沒有去打攪她們。
從靈堂裡出來。趙靖西跟在古月華身後回了芷蘅院,這才接着詢問剛剛在馬車上的那個問題。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古瀟安從前的長隨親信,不知道怎的入宮做了太監,結果,尋着機會便想刺殺我……被琥珀給擋回去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兩隻眼睛當即一瞪:“這還不是小事?”說着,他轉過頭去對着琥珀問道:“到底情況是怎樣的,你仔細說說!”
琥珀聞言。卻是眼巴巴的望了古月華一眼。
“唉,既然他問,那你就說吧!”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嘆息了一口氣。
“是,小姐。”琥珀這纔開口。巴拉巴拉將古月華在太子妃寢宮裡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趙靖西越聽,一張臉上的表情就越差,到最後已然是鐵青色的了。
“愚蠢!早知道當時就不要進宮去幫她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道:“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救太子妃!即便鄭然會刺殺我!因爲這是我唯一能借着她的手殺掉皇帝的機會!”土布木巴。
“你爲了報仇,連命都不要了麼?”趙靖西忍不住開口問道。
古月華點點頭,道:“是!在所不惜!”說着,她瞧了趙靖西一眼,沉聲道:“王爺,或許你不能理解我的做法,但是父親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你是永遠都不會理解的……”
“誰說我不理解?”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她一眼,沉聲道:“我當然懂他對你代表着什麼。如果連這都不理解的話,我還怎麼配做你的夫君?可是月華,你在做事的時候,爲什麼都不想想我?有些事情你必須要自己一個人承擔麼?”
古月華聽了這話,苦笑一番,道:“靖西,這件事情請讓我自己來做決定好麼?你有你自己的任務不是麼?”
“可我不想看見你爲了復仇將自己折磨成了這幅樣子!”趙靖西緊緊皺着眉頭道。
古月華瞧他一眼,終於嘆息道:“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好麼?”
“這是你的保證,你自己要記得!”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道。
古月華點點頭,道:“網已經布好了,現在就單等魚兒上鉤,這件事情過後。此生我是再沒什麼遺憾的了,必定會與你長相廝守,再也不算計來算計去的了。”
“好。”趙靖西深深的凝望她一眼,最後說了這個字。
……
在古月彤誕下麟兒的三日之後,京城裡有暗探快馬加鞭的將這個信息告訴了遠在江南的太子趙恬。
接到信後,趙恬心中大悅,忙忙的寫了奏章命人快馬加鞭的送到京城裡去,請求皇上將自己調回京城。
孩子的出生他沒趕上,那麼滿月宴,他是必定要在場的!否則,天底下還會有人記得那是他的兒子麼?
在江南呆的這麼些天裡,趙恬已經想的很徹底了,如果皇帝欺人太甚,他就不介意推翻他!
而皇城之中,皇帝在接到太子的奏章之時,眉頭一下子便皺了起來。
高公公在一旁看見了,便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皇上,太子殿下可是寫了什麼爲難之事?”
“倒也不是,他只是想回來了。”皇帝沉聲道。說着,他放下奏章,轉過頭來瞧了高公公一眼道:“你說,朕應該讓他回來麼?”
“這……”高公公聽了這話,想了想道:“皇上,這要看您自己個兒是如何想的了。奴才,拿不了主意。”說着,訕訕一笑。
皇帝聽了這話,冷哼一聲道:“那如果朕一定要你回答呢?”
高公公聽了這話,低頭想了半天,才頂着皇帝審視的目光小心翼翼道:“皇上,奴才說了,您可千萬別怪罪奴才……”
“朕不怪罪你便是!”皇帝當即開口道。
高公公聞言這才答道:“容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太子妃如今誕下孩兒,不日便要舉行滿月宴,屆時太子殿下若是不在的話,無論是百官還是後宮都會議論紛紛,爲了避免這一情況,皇上還是應該讓太子殿下回來纔是。”
“他是非回來不可?”皇帝聽了這話,眉頭不由的挑了挑。
高公公忙道:“也不是這麼說,如何做,全憑皇上您做主,奴才只是提個意見。”
皇帝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他兩眼,沒有答話。
高公公登時便覺得腦門上有冷汗冒了出來,這一刻,他心中有些後悔剛剛自己的貿然開口了。
可就在這時,皇帝忽然沉聲道:“罷了,就依你的意思,讓太子回京吧!”
“皇上,奴才我只是提個意見……”高公公連忙道。
皇帝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講話,自己攤開奏章,拿起毛筆來開始批註起來。
五日之後,遠在江南的太子趙恬便收到了宮裡快馬加鞭傳回來的急報。
他迫不及待的拆開來看了,頃刻之後,一張臉上當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太好了!父皇同意我回宮了!”
“殿下,這是真的麼?”一旁的幾名副將一起開口問道。
趙恬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父皇的親筆信我還是認的出的。”說着,擡腳大步朝驛館走去:“吩咐下去,收拾行囊,一個時辰之後,出發回京!”
“殿下,您這樣做是不是太急促了一些?”聽了這話,一旁的副將忍不住開口道:“殿下剛剛纔下定了決心要謀事,我們還未細細謀劃,怎麼能這麼早回京?萬一這是皇帝的圈套怎麼辦?”
趙恬聽了這話,猛的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瞧了一眼那個說話的副將,沉聲道:“不回去怎麼會知道京城裡的情況?而且,太子妃生了兒子這件事情是真的,我們的人已經送回了密報,父皇能在這件事情上玩什麼手腳?”一臉的不以爲意。
“殿下!您有沒有想過,萬一太子妃生的那個孩子不是您的怎麼辦?”那副將忽然開口喊了一句。
聽了這話,趙恬的臉色猛然一變,他猛的轉過頭來瞧了那副將一眼,沉聲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子妃生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是本宮的?你胡說八道!”話音落,他猛的出手,狠狠一把抓住了那個副將的衣裳領子。
“殿下,宮裡面都這樣傳聞……”那副將脖子被勒緊,弄的臉紅脖子粗,卻還是忍不住道:“要不然太子妃都要生了,皇上還是想方設法的將您調出京城?估計這一次要不是您遞了摺子回去,他都不會讓您回京參加長孫的滿月宴……”
“你住口!”趙恬氣的額頭上青筋直跳,手上的力道登時加重,那個副將直翻白眼,眼看着出氣多,進氣少了。
“殿下!饒命啊!林副將絕對不是有意惹殿下生氣的!”四周的副將們紛紛替那人求起情來。
趙恬冷哼一聲,這才猛的鬆開了手。
那副將軟軟的倒在地上,整個人已經軟成了一灘泥,但幸好命還在。
“都不用多說,一個時辰之後啓程!”趙恬冷冰冰的留下這句話,轉過身去大踏步離開了。
衆副將連忙將那個剛剛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的副將扶起來,紛紛對着他埋怨道:“這些事情太子殿下心中豈非沒譜?你當衆說出來就是叫他難堪,他不殺你殺誰?”
“我……你們也不提醒我一句!”那副將聽了這話,想要張嘴分辨,但話到嘴邊卻又覺得大家說的有理,於是便換了一句。
衆人賞給他一個白眼道:“這種事情還用別人提醒?你自己沒長腦子麼?”
那副將陰着一張臉不說話。
趙恬只給了一個時辰,十分緊迫,衆副將們也沒有多少閒暇時間在這裡磨蹭,擠兌了那副將之後,衆人紛紛去收拾行囊去了,那副將在原地看看見沒人理會自己,灰溜溜的自己也去收拾行囊去了。
果然一個時辰之後,衆大軍開拔,趙恬一馬當先,帶着大部隊氣勢洶洶的朝着回京的大路進發。
一路之上,他的臉一直都是黑如鍋底,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副將的話真的起了作用還是怎麼的,一路黑到底,副將們沒一個人敢上前開口勸說的,全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態。
如此,緊急行軍,快馬加鞭的趕路之下,趙恬等人只用了不到十日便趕回到了京城。但即便如此,也已經過了二十多天,距離那個孩子的滿月宴總共也只剩下不到幾天的時間而已。
離京城越近,趙恬的心中就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緊張,這跟他一開始急急忙忙敢回來的心情是不一樣的,但到底有何不同,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姑且就用近鄉情更怯來形容吧!
總之,此刻趙恬的心中是既想見到古月彤與孩子,但卻又害怕她們,這個原因,使得他在到達京城的邊緣小鎮之時,下令全隊都停了下來。
然後就是安營紮寨,休整一整日再回京。
這個情況使得底下的人不由的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主子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趙恬沒有理會衆人,而是陰沉着一張臉進了帳篷裡。
衆副將們沒一個敢去詢問的,全都四下散開了。
但是後半夜的時候,趙恬忽然將所有人都召集起來。
經過這連日來的趕路,還有那些繁瑣的事情纏繞在每一個人的心尖,像是一塊塊沉重的石頭,使得每個人都不堪重負,但即便是如此,趙恬召見,所有副將與侍衛們全都擺出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去見他。
而趙恬自己,即使眼窩深陷,但是雙眼卻是神采奕奕,看不出他已經整整好幾日都沒好好的休息過了。等到衆人到?之後,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今晚叫大家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議。”
“殿下請說!”爲首的一個副將當即開口道。
趙恬點點頭,沉聲開口道:“想必如今京裡的嚴峻形勢你們也有所耳聞,本宮的太子妃誕下麟兒,但卻被妖言惑衆說那是父皇的孩子,這件事情本宮不能忍!勢必要回京查個清楚明白!無論是誰,敢在本宮頭上戴這頂綠帽子,本宮都跟他勢不兩立!”
“對!勢不兩立!”福將門紛紛附和道:“這種事情不能忍!”
但人羣裡卻有一個人反駁道:“殿下,您畢竟是先皇欽點的太子,日後理所當然是由您來繼承大統,皇上做事是有些過分,可是忍一忍不就過去了麼?何必爲了一個女人鬧的魚死網破呢?以後殿下繼承了大統,想要多少女人沒有?”
“你這說是什麼狗屁話!”這話一出,領頭的副將當即就不樂意了:“憑啥要咱們太子忍下這口惡氣?都有人騎在他的頭上拉屎了,難道也要叫他忍麼?他又不是烏龜!”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咱們太子?”反對的那個副將聽了這話,當即怒不可遏起來。
“那不是你叫太子殿下忍的麼?就算他是皇帝,難道就可以不顧人倫道德,連自己兒媳婦都要霸佔麼?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看,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皇帝,早就已經道德淪喪了,他還有什麼資格坐在那個位子上?倒不如騰出來讓別人去坐!”
此言一出,四周當即便安靜了下來。
“說的好!說的妙!“就在這時,趙恬猛的一下子站起身來,衝着那發言的副將點了一下頭道:”林副將說的沒錯,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本宮必定不能忍下這口惡氣!衆位副將們要做的便是,如果本宮查明真相,你們就偃旗息?,倘若是真的,你們要與本宮萬衆一心,推翻那個道德淪喪之人!”
“我等與殿下生死共存亡!”聽了趙恬這話,衆副將們紛紛附和。只有那個唯一提出反對意見的趙副將卻遲遲沒有表態。
趙恬的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劃過,然後落在了那個副將的身上。
“趙福將,你不準備以本宮馬首是瞻麼?”趙恬冷冷的開口問道。
“卑職不敢!”聽了這話,那侍衛立刻低下頭去,過了好半響才道:“殿下,卑職當然以殿下馬首是瞻!”
“那你在猶豫什麼?是覺得本宮不該大義滅親,對付自己的父親是麼?”趙恬冷然道:“可是你想過沒有,要不是父皇他先動了太子妃,本宮何至於如此?”
“殿下難道不應該責怪太子妃麼?”那副將聽了這話,猛然昂起頭來道:“不過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罷了,殿下就認定是皇上強迫的太子妃?萬一是太子妃主動勾引的皇上怎麼辦?殿下您這麼做豈非是讓皇上寒心?”
“你住口!”趙恬聽了這話,臉色猛然一變,他冷冷的瞧了一眼那個副將,冷然道:“你從未見過太子妃,竟然就敢說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她愛了本宮多少年?這世上無論是誰會背叛本宮,她都不會!若是連這一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的話,本宮又有何資格在這裡跟大家說這些?你憑什麼站在這裡嘲諷本宮的女人是水性楊花?你是在罵本宮瞎了眼麼?”
“殿下!卑職不是這個意思!”聽了這話,那副將心中當即感到一絲驚恐。其實並不知道那些事情具體都是怎樣的,他之所以會說出這番話來,其實只不過是想勸太子不要太沖動而已,那個位子遲早都是他的,爲何放着正道不走,偏偏要走一條歪門邪道?
至於他說太子妃水性楊花,這只不過是因爲大多數男人都喜歡將責任都推卸到女人身上罷了。
“本宮看你就是這個意思!”趙恬聽了這話,冷哼一聲,轉過頭來瞧了他一眼道:“敢侮辱太子妃的人,本宮不能將之留在自己身邊,但是你已經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本宮也不能放你離開,你自裁了結了吧!”
“殿下!您,您真的要卑職死?”那副將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一腔熱血,到頭來竟然會換來這麼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