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彤的控訴句句泣血,字字誅心。
趙恬沒想到她的恨意竟然還高過了自己,當即便怔住了。
古月彤的話卻還沒有說完:“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爲了生存,爲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對你們擺出一張笑臉。儘管我根本就不想笑!可你呢?您可曾相信過我一次?”
“本宮不想聽你說這些!”趙恬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冷哼一聲道:“我只想知道,恆兒他到底是不是本宮的親生孩子?本宮要聽實話!”
古月彤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他兩眼,沒有答話。
“你說話呀!你說不出來了是嗎?”趙恬冷哼一聲道:“當着本宮的面兒咱們先將這件事情說清楚了!至於你被本宮冷落,被父皇強迫的這些,隨後再說!”
古月彤還是沒有答話,她站在那裡,一張臉上滿滿的全都是諷刺。
趙恬怒了,從古月彤的眼神裡看出來了,恆兒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虧他還期待了那麼久!他當即站起身來朝着古月彤走了過去,臉上的表情有一些猙獰。
“你想做什麼?是想親手殺了我麼?”就在這時,古月彤忽然出聲道。
趙恬置若罔聞,他伸出手來,慢慢的朝着古月彤的脖子掐去。
“你殺了皇上不說。現在連我也要殺麼?”古月彤的聲音有一些急促,在趙恬的手伸到她面前的時候,她迅速的朝後退去!
身後便是大牀,古月彤的身子一下子便跌落在了大牀上。
趙恬欺身上前,猛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脖頸,嘴角漸漸的涌現出一絲冷笑來:“你這個賤人,爲了反抗父皇的騷擾,你竟然親手拿花瓶砸死了他!本宮現在便要替他報仇!”說着,手臂當即用力。
“太子殿下。你可真是孝子賢孫啊!這宮裡上上下下包括高公公,所有人都看見是你殺的皇上,你竟然將這一切推到我的身上來!你以爲大家會信你麼?”即使喉嚨被掐,古月彤也仍然不忘記出口諷刺。
趙恬聽了這話。眼神裡當即涌現出一絲嗜殺的表情來,他沉聲道:“你胡說!父皇是被你殺死的!而我爲了替他報仇,親手殺了你,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人敢說一個字!”
說着,手中的力道加重!
古月彤一張臉瞬間變得雪白雪白,連呼吸都喘不出來,可是她望向趙恬的眼神裡依然是滿滿的諷刺!土夾狀弟。
更加諷刺的是,兩個人身邊不遠處的地上便躺着皇帝的屍體,那些流淌在雕刻着精美花紋上的暗紅血跡漸漸加深,格外刺眼,但是爭吵之中的兩個人誰也沒去看。
大殿裡燈火通明,可是外頭守衛的宮人太監們不知道是被鉅變嚇着了還是怎麼的,一個個全都溜了。短短一瞬間,這裡便安靜的像是一座墳墓一樣。
就在趙恬的眼中有殺氣一涌而現之時。安靜的宮殿外頭忽然便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
趙恬置若罔聞,他只是越發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心中也只有一個念頭:古月彤必須死,只要她死了,父皇的死就有了兇手!
而他,依舊是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賢良太子,這皇位最終還是他來繼承!
古月彤已經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氣若游絲的睜着眼睛瞧了趙恬兩眼,便漸漸的閉上了……
“你快放開我們太子妃娘娘!”就在這時,棠兒忽然從外頭跑了進來,站在牀邊伸出雙手來不住的在趙恬的身上捶打起來。神情裡全然都是焦急。
趙恬置若罔聞,只一心一意的要置古月彤於死地。
“你快放開娘娘!”棠兒又抓又撓,還伸出雙腿來狠狠的去踢趙恬,可她身單力薄,根本就撼動不了趙恬一絲一毫。拳頭落在他身上像是撓癢癢似的。
“你快放手啊!”眼看着古月彤進氣兒少,出氣兒多,棠兒急的都哭了起來,她終於忍不住,衝上前去狠狠的在趙恬的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小小的,尖細的牙?帶着仇恨咬在趙恬的手臂上,瞬間便帶起一股鑽心的疼痛來!
“嘶……”趙恬痛的低低呻吟了一聲,不耐煩的騰出一隻手來狠狠一揮,便將棠兒整個人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棠兒掉在地上,腦袋剛好磕在多寶閣的楠木架子上,瞬間昏迷過去。
見終於解決了障礙物,趙恬這才返回身去,繼續使力去捏古月彤的脖子,一心一意的想她死。這一刻,什麼愛情,什麼妻子兒子,他統統都不在乎了。
“彤兒!”就在這時,大殿外頭忽然響起一道聲嘶力竭的喊叫來,一個人飛奔而入,奔至牀前狠狠的從後背給了趙恬一掌!
這一掌的力道之大,竟然一瞬間便將趙恬打的噴出一口鮮血來,剛好落在古月彤的臉上!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鬆開了。
趙恬回過頭來瞧了一眼,見打了自己的人是趙恕,當即怒道:“你做什麼?憑什麼阻止本宮殺死這個暗害父皇的賤人?”
“太子說什麼玩笑話?現在全宮上下誰不知道父皇是被你殺死的?又關彤兒什麼事情?”趙恕聽了這話,當即冷哼一聲,再次給了趙恬一拳,將他打的閃到一旁去,趁機將牀上的古月彤一把抱了起來,不住的呼喚道:“彤兒,你快醒醒!你到底怎麼了?”
趙恬瞧着這一幕只覺得刺眼直至,他忍不住怒道:“她是本宮的太子妃,你憑什麼抱她?還有你剛剛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本宮殺了父皇?父皇明明是被這個賤人拿花瓶砸死的!”
“彤兒,你怎麼樣?快醒醒!”趙恕根本就不理會趙恬,只是緊緊的擁抱着古月彤,一邊給她順氣,一邊低低的在她耳邊呼喚道。
趙恬看到這一幕,臉上當即露出一絲冷笑來:“你別白費力氣了!她已經死了!”
“彤兒!彤兒!”趙恕不理會他,只是不停的呼喚着古月彤,滿心滿眼似乎只剩下了她一個。
趙恬看着這一幕,只覺得更加屈辱,原來他的太子妃妃不僅與皇上有染,還與廉親王不清不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看廉親王的樣子,他似乎對古月彤已經情根深種了。可笑他竟一點也沒看出來!
怪不得上次恆兒摔倒,趙恕是第一個衝上去的!說不得那個孩子就是趙恕的!
電光火石之間,趙恬似乎明白了一切。
他氣的肺都要炸了,不由的惡向膽邊生,猛的從旁邊多寶閣上再次抓下一個花瓶,朝着趙恕狠狠的砸了過去!
你們都去死吧!
趙恕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只伸出手來一下便接住了那個花瓶,一揚手便朝着趙恬返投擲過去!
趙恬大駭,忙低頭才躲過了花瓶的襲擊!
“啪!”的一聲,那個花瓶砸在趙恬身後不遠處的地上,碎了。
趙恬眼中當即露出一絲狠辣來,準備一不做二不休衝上去殺了,但就在這時,殿外忽然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來,似乎有許多人朝着這邊奔了過來!
“是誰?”趙恬猛的衝着外面大聲喊道。他記得自己並未派人跟過來!這來的到底是誰?
門外沒有人吭聲,只聽到腳步聲不停歇的在走,似乎這座宮殿被人包圍了。
趙恬一張臉瞬間便黑了下來。
“三皇子殿下!就在裡面!太子殿下親手殺死了皇上!”就在這時,外頭忽然響起高公公的聲音來,看樣子他似乎是在討好巴結誰。
“這個賤人!”趙恬一雙眼睛登時瞪大,狠狠的咒罵了一句。這時候,他的注意力已經從相擁着的趙恕古月彤身上,完全的落在了門外正一步步朝着這邊走來的人身上。
不一會兒,外頭穿着一身銀灰色鎧甲的三皇子趙鈺,與高公公一起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三弟!你這麼晚了不睡覺,跑來這裡做什麼?”趙恬看見趙鈺,當即沒好氣道。
“我來做什麼?二哥這話問的好生奇怪啊?父皇深更半夜的被人殺死在了太子妃的寢宮裡,本皇子自然要過來看一看情況到底是否屬實了。”趙鈺語氣涼涼的道了一句,立刻揮手道:“給我搜!”
話音落地,十幾個執刀侍衛便朝內衝了進去,一眼就發現了躺在地上已經死去多時的皇帝,一個侍衛蹲下身去朝着皇帝鼻子下一探,當即站起身來拱手朝着趙恬稟報道:“回殿下,皇上已死!”
“二哥,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趙恬聽了這話,當即轉頭瞧了趙恬一眼,冷然道:“來人!將太子殿下綁了!”
聽了這話,好幾個侍衛當即衝上去抓趙恬!
“放肆!趙鈺,你憑什麼抓我?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趙恬看到這一幕當即大急,他知道這宮殿現在已經被趙鈺給包圍了,自己的人進不來這裡,當即伸手從多寶閣上又抓了一個花瓶下來。
古月彤這寢宮裡,沒的不多,這花瓶倒是不少的。
“二哥,你束手就擒吧!反抗是沒有意義的。”趙鈺看到這一幕,雙手抱胸,好整以暇道:“三弟我來這裡,是太后娘娘親自下的命令,你殺害父皇的事情證據確鑿,無論你再狡辯,都是沒用的。”
“證據確鑿?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一切是我乾的?”趙恬聽了這話,當即冷哼一聲道:“這宮殿裡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還有太子妃與廉親王!父皇是被他們這一對姦夫淫婦給殺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二哥,你編瞎話也要有個度成麼?”趙鈺聽了這話,無奈的嘆息一口氣道:“廉親王是與臣弟我一起來的,只不過臣弟我沒有他走的快罷了!至於太子妃,她就更不可能是殺死父皇的兇手了,因爲她沒那個力氣!”說着,不再與趙恬爭辯,而是轉過頭去吩咐侍衛繼續上前抓人。
趙恬知道自己決不能落入趙鈺的手裡,不然的話,他這輩子就完了!
“趙鈺!你沒有資格抓我!你以爲你是誰?本宮纔是太子!你抓我就是以下犯上!以下犯上!”趙恬急了,口不擇言起來。
趙鈺聽了這話,冷冷一笑,道:“你殺了父皇難道就不是以下犯上?二哥,你無須與我多言,等到了太后面前,你再與她老人家自行分辨去吧!”說着再次揮手!
他身後站着的那十幾個帶刀侍衛全都衝了上去!
“砰!”的一聲,趙恬拎起花瓶朝着蜂擁而至的侍衛們狠狠的砸了過去,一邊砸一邊罵道:“父皇不是我殺的!是太子妃!太子妃!你們應該去抓她!”
一旁的廉親王趙恕聽到這話,嘴角勾起,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來,他低頭瞧了一眼自己懷裡虛弱無比的古月彤,一把將她抱着朝殿外走去。
趙恬見了,當即舍下圍攏在自己身邊的幾個侍衛,衝上去阻攔道:“古月彤!你這個賤人!你殺了父皇,憑什麼離開?”
高公公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趙恬竟然還在做夢想將自己犯下的彌天打錯推到旁人身上去,他充滿憐憫的瞧了太子一眼,沉聲道:“太子殿下,你就別爭辯了,老奴躺在一旁裝死,可是親眼看着你拿着花瓶打死皇上的!你有什麼好爭辯的?”
“你這個吃力扒外的狗奴才!”高公公不說話還好,一開口趙恬的目光立刻便從古月彤的身上轉移到了他身上:“我父皇生前對你百般信任,沒想到他死了以後,你竟然昧着良心污衊忠良!反而維護這一對狗男女!復還纔不是本宮殺的!”
一邊說,他一邊奔到高公公身邊,對着他拳打腳踢起來。
趙鈺沉了臉道:“你們都是聾子麼?不知道衝上去阻攔嗎?”
皇帝已死,還是被太子親手殺死的,而廉親王與靖王都站在趙鈺的這一邊,此刻無論是京城還是整個皇宮,都在趙鈺等人的掌控之中。皇后與四皇子也已經被監禁了起來。這些侍衛們都會看菜下碟,知道這將來的皇位不是三皇子趙鈺就是廉親王繼承,而趙鈺的勝算到底是大些,他的話,無形中便有了某種力量。
此言一出,滿殿的侍衛立刻衝上去,也不怕傷到趙恬了,一番混戰,直接就將他給拿下了。
這一切,廉親王趙恕都不曾理會,他只緊緊的抱住了懷中的女子,等到趙恬被抓起來以後,他淡然說道:“三弟,這裡一切就交給你了,我帶彤兒回去請太醫好好的診治一下。”
這語氣稀鬆平常的,似乎像是在嘮家常。
趙鈺當即點點頭,沉聲應道:“大哥,那你一路小心些,不過現在城門緊閉,你就先帶着她去淑妃娘娘那住一晚吧!明兒個再出宮也不遲,對了,還有恆兒,你們將他也抱上。”
“這個我知道,就不勞你費心了。”趙恕微微一笑,抱着古月彤去了偏殿,連孩子帶奶孃一起帶走了。
趙恬此刻已經被五花大綁了,在他的身邊,圍着數十個帶刀侍衛,全都眼神戒備的盯着他,以防他逃跑。
但這些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因爲趙恬在瞧見那離開的一對人影之時,登時恨的咬牙切?:“趙恕!你竟然敢撬我的牆角!我與你勢不兩立!”
“這牆角不是我撬的,但凡一個女人受到你那番對待,都會心如死灰,而我,只不過是令一個一心求死的女人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而已。”趙恕轉過頭來瞧了趙恬一眼,語氣涼涼道:“你既然不珍惜彤兒,那自然有另外的人來珍惜!”說着,也不等趙恕回答,轉身抱着古月彤與奶孃一前一後的朝着點外走去,那些侍衛沒有一個阻攔的。
趙恬聽了這話,氣的是目眥欲裂,大聲的開口問道:“趙恬!恆兒是你的孩子吧?你敢不敢承認?”
“我爲什麼不敢?”趙恕聽了這話,再次停下轉身道:“這孩子是我的。你現在可明白了?”
其實之前趙恬說的話只不過是猜測的,但他萬萬沒想到趙恕竟然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了!
一瞬間,他呆若木雞的站在當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趙恕勾了勾脣角,沒再理會他,而是帶着心愛女人與兒子離開了。
“哈哈哈……”趙恬猛然間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大笑來,他笑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我竟然爲了一個早已經變心,並且爲別人生下兒子的賤人殺死了我自己的父皇……”
“你終於承認父皇是你殺的了?”趙鈺語氣涼涼的接口道。
趙恬止住笑,猛的扭頭瞧了趙鈺一眼,神情惡狠狠道:“我知道!你們倆個是一夥兒的!今日這事兒就是你們給我下的套兒!”
“隨你怎麼說吧!這麼荒謬的理由,也得有人相信纔是。”趙鈺聽了這話,無所謂的笑笑,勾勾脣角對着侍衛們吩咐道:“帶他去慈寧宮!”
“是!殿下!”侍衛們氣宇軒昂的應了一聲,押着趙恬便退了下去。
趙鈺這才轉身瞧了一眼倒在血泊裡的皇帝,臉上涌現出一絲複雜的神情來,好半響才低聲對着侍衛們吩咐道:“來人!替父皇更衣,帶他回乾清宮!”
這裡是東宮太子妃的寢宮,堂堂一國皇帝的身後事不能在這裡辦吧?那還不成了全天下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