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再說些什麼,門口便有宮人拖長了聲音喊道:“皇上駕到——”
跪在大殿上的趙鈺,眼神頓時一縮,面上出現了一絲害怕的神情來。
太后將他臉上的表情瞧的真真切切,也沒有在乎那麼多。只扶着一旁宮人的手預備起身,皇上來了,她是準備迎接的。
然而她的動作才做了一半,皇帝的身影便從殿外走了進來,一見到太后直起身子,他連忙散步並作兩步的奔了進來,一把將太后在椅子上一按,道:“母后,您站起身來做什麼?快坐着!”說着,彎腰請了個安。
太后笑呵呵的受了,問道:“皇上,今兒個怎麼來的這麼早,還沒用早膳吧?常公公,快去準備……”
“母后。不用忙活。”皇帝一開口便制止了常公公,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殿上的趙鈺道:“兒臣是爲這畜生而來的。”
“哦?”太后聞言頓時挑起了眉頭,她也瞧了一眼被皇上稱作‘畜生’的趙鈺,低低問道:“皇帝,這是怎麼回事?”
皇帝聽聞此言,恨恨的再次瞪了趙鈺一眼,直瞪的對方再也擡不起頭來,這才氣恨無比的開口道:“這廝昨日帶着人大模大樣的去逛妓院了,這也就罷了。可他卻偏偏跟靖兒槓上了勁兒,非要爭搶一個妓子,最後花了九十萬兩金子買下了那個妓子!”
“有這事兒?”太后聽聞此言,頓時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九十萬兩黃金,這可不是小數目!國庫裡總共也纔有多少金子?這三皇子也實在是太能揮霍了吧?想到此處,她望着趙鈺的目光滿身嫌棄。扔找歡巴。
皇帝與她的目光沒什麼不同:“可不是麼!沒人逼他,是他自己硬要跟靖兒搶女子,最後人歸了他,這小子回去想想,覺得自己上了當,於是便回去尋了靖兒的晦氣,兩個人一言不合便打起來了,這小子竟然弄傷了靖兒的手臂……”
太后聽着皇帝敘說,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嚇的她後怕不已。那望向趙鈺的目光便帶了一絲憤恨:“怪不得他一大早便來我宮門口跪着呢!原來是怕皇上你責罰他,所以便想着先討好了哀家,再讓皇上你從輕發落!”
“母后您放心!”皇帝聽了這話,當即接口道:“您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朕不會包庇任何人!該受什麼懲罰就受什麼懲罰!”
這樣最好!
太后很想就這麼應下了,可她擡眸的一瞬間,卻看見了皇帝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目光,她頓時有些心驚,不由的低頭重新打量了一眼低眉順眼跪在地上的趙鈺。腦子裡掠過無數念頭。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皇帝表面上將趙鈺罵的狗血淋頭,可他真的會讓自己責罰趙鈺麼?不會!更何況,這件事情當中還有她的兒子參與,搞不好皇帝就是人爲趙靖西就是故意坑趙鈺掏出那九十萬兩黃金的。皇帝捨不得責罵自己的兒子,也不願意掏錢,那麼,就會將責任都統統的推到她的兒子身上,而她此刻若是隨聲附和皇帝的話,那麼她的靖兒就危險了……
以後,他一定會成爲皇帝的眼中釘的……
太后想到此處,心中不由的一陣陣後怕。然而心緒卻慢慢的平復下來了,她擡眸瞧着皇帝,緩緩開口勸道:“皇上,你也別急着下定論。這件事情到底是個怎生模樣,咱們都還沒聽過靖兒是怎麼說的呢!不如就再等一等,等靖兒進了宮,咱們將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以後,再說責罰,皇帝,你以爲如何?”說着,便招手喚來一個宮人,命他出去將靖王殿下請來。
皇帝本來以爲太后肯定想也不想的就贊成自己責罰趙鈺,可她沒有想到,太后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由的便是一呆,緊跟着,當即一笑,轉身狠狠的踹了趙鈺一腳道:“你看你,做下此等錯事,母后卻還是不肯冤枉了你,你說說你,對得起她老人家麼?”
太后簡直恨不得皇帝直接踹死了趙鈺,然而面上卻裝出一副心疼的模樣來,對着皇帝勸道:“皇上,事情沒弄明白之前,您先別打他!這孩子與靖兒一般大小,哀家都是一樣疼愛的,你冤枉了哪一個,哀家都是不依的!”
“瞧瞧!母后對你多好!”皇帝聽了這話,感動的一塌糊塗,順便就又再踹了趙鈺一腳。
趙鈺乃是貴公子一個,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待遇?然而打他的人是皇帝,他不敢反抗也不敢躲,只低低喊道:“父皇,兒臣錯了!”
“知道錯了就給朕好好的呆着!”皇帝聞言,總算是收住了腳。
當靜月姑姑帶着人急匆匆趕到靖王府的時候,趙靖西正陪着古月華在屋中吃早膳,一旁紫衣與墨雲也同桌而坐,靜月姑姑對此早就已經見怪不怪,反正趙靖西的行爲總是出人意表,她沒有詢問這些,而是開口問道:“王爺,聽說您昨日與三皇子殿下切磋的時候,受傷了?”
其實,早在看見趙靖西的第一眼之時,她便已經鬆了一口氣。王爺的模樣,瞧起來好像無大礙的模樣。
果然,趙靖西放下湯勺站起身來道:“靜月姑姑,我沒事,不算多嚴重的傷,休息兩日就成了,你回去告訴母后,讓她不用擔心我,這幾日我不方便進宮去,過幾日便進宮看望她老人家。”
“殿下?您不進宮?”靜月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她可不以爲太后只是叫她來看望趙靖西的,她老人家肯定希望自己帶靖王殿下回去。畢竟兒子受傷了,哪個做母親的都想親眼看着兒子傷在哪裡。
“恩,過兩日再去。”趙靖西道。
靜月姑姑站在那裡,目光盯着他的兩隻袖子看,然而袖袍寬大,她根本就看不清楚趙靖西胳膊裡的傷口到底如何,於是她當即開口問道:“靖王殿下,您將袖子撩起,讓奴婢瞧瞧傷口的深淺如何?不然,太后問起,奴婢無法答話。”
趙靖西挑了眉頭正想拒絕,可就在此時,外頭卻忽然又走進來一個小廝,湊在趙靖西耳邊說了幾句話。就見趙靖西的面上出現了一絲驚詫之色。
“母后怎麼派了兩撥人來這裡?”趙靖西自言自語,瞧了靜月姑姑一眼,擡眸道:“行了,將那人請進來吧!”
靜月聽了這話,也是吃了一驚。
不一會兒,外頭候着的人進來了,靜月一瞧,發現還真是太后宮裡的一個小太監,但卻沒有開口說話。
“母后派你來到底所謂何事?”趙靖西簡短明瞭的開口問道。
小太監有一把清亮的嗓音:“回靖王殿下的話,今日三殿下去慈寧宮裡向太后請罪,後來皇上下了朝也來了,所以太后娘娘便派奴婢來請王爺進宮一趟。”
“趙鈺請他的罪,母后喊我做什麼?”趙靖西無語道。
那小太監聽了這話,當即湊上兩步道:“我的好王爺,皇上一來,便將您昨日與三皇子殿下爭搶一個妓子的事情說了出來,並且大發雷霆,太后娘娘原本聽說三皇子殿下親手傷了您,是很氣憤的,可是聽了這話,她卻又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各種緣由,想必王爺清楚的很,這一趟,您就是不爲太后娘娘,也要爲您自己走一趟啊!”
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便想放聲大笑,趙鈺,他又什麼時候放在眼裡了?但這終究是母后一番心意,他沒再多說什麼,只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等下收拾一下,本王便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