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
這間院子,萬碧雲不是來過一次兩次了,她每次到這個院子裡來的時候,都能看見一個人。
這次也不例外。
“夫人,這麼好的雅興,還在賞月啊?”萬碧雲笑眯眯的走到了一個女人的身邊,話中帶着另一種味道。
她嘴中的夫人,其實就是韓玉兒,她坐在花園的石椅上,單手搭在石桌上,另一隻手握着羽扇,輕輕的搖曳。她頭也不回的依舊看着天上的月色,幽幽道:“十五月圓藏,子夜時分現。”
萬碧雲嘴角微微上揚,淡淡的說:“果然是你,幾次把房門上鎖的人也是你吧?”
“……”韓玉兒沒說話,萬碧雲也沉默不語,兩人就這麼靜靜原地呆着。
好一會兒,韓玉兒才淡淡的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其實這些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了什麼。”
萬碧雲看了韓玉兒一眼,笑着說:“我知道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應該做什麼。你費盡心思的用血寫了那麼多的冤字,又恨巧妙的把我引到了那間密室裡。如今,我已經看到了你讓我看到的東西,瞭解到了你想讓我瞭解的事情。說真的,我願意幫你查清這個案子,這也是包大人的分內之事。只是你這麼躲着藏着,我們要辦案找你提供個線索,還真是不容易呢!你到現在都沒打算向我們攤牌吧?”
韓玉兒輕輕一笑,“從一開始,我察覺出了你不凡的聽力,就已經向你攤牌了。我也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早就會想到是我。我還要怎樣攤牌呢?”
“你還有事沒說!”萬碧雲值得是那些用血寫下來的冤字,那可不是一般的血量。
韓玉兒聞言笑了笑,顯然是料到了萬碧雲會有此一問,便說:“用血寫成的冤書,才能代表金石的冤屈。”如果我告訴你這血是從哪來的,你一定會更加賣力的幫我,一定!
“……”萬碧雲沒說話,只是盯着韓玉兒看。
韓玉兒悽慘的一笑,那笑容在月色的照映下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她的眼神不在是那種淡淡的感覺了,而是換上了一副愁容,一副不甘,甚至還泛着晶瑩的淚珠。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金石被東門忠關入地下室之後,每天都想着怎麼才能出去。可是他的功夫卻不如東門忠好,幾次都沒闖成功。最後,他心灰意冷,不想再闖了。”
語畢,韓玉兒輕嘆一口氣,“我找不到金石,所以我斷定他一定是在將軍府出了什麼事,所以我就夜探將軍府,但是沒有什麼結果,因爲東門忠從來都不在半夜的時候去看他。也多虧我當時不肯離去,只是一直在將軍府的房頂上監視着,最後終於讓我在早上的時候看見東門忠走進了那間房子裡,所以我等到了晚上才進去。在那裡,我終於看見了我的夫君……”
從這段話裡,萬碧雲就聽出奇怪了,尤其是這最後一句話,更是讓她奇怪,不禁問道:“夫君?你不是將軍的女人嗎?”
韓玉兒嘲諷的一笑,眼中帶着輕蔑,她並沒有回答萬碧雲的話,只是自顧自的說:“我在聽了我夫君對我講的事以後,便帶他逃了出來。但是,東門忠卻反咬一口,上報朝廷說金石通敵賣國!那昏君,不問清由來,就殺了我一家一百八十二條人命!你知道,這一百八十二條人命,可是我們九族啊!我所有的親人,無一倖免,包括金石的親人也是一樣!”
萬碧雲頓時血液逆流了一圈,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韓玉兒,這通敵賣國的大罪,就算她再怎麼不懂律法,也知道是株連九族的罪。回想起來,那一百八十四張冤字,其中一百八十二張是替那些親人寫的,那麼最後那兩張,又是誰呢?
就在萬碧雲疑問的時候,韓玉兒又說:“從此,我們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三年了,金石受不了這種日子了,他滿腔的冤屈無時無刻的不在折磨他!最後,他聽到了一個消息,就是曾經辭官的包拯被皇帝任命去天長縣了。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想了一個計劃。”說到這的時候,韓玉兒的雙眼直盯着萬碧雲。
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聰明的萬碧雲已經推斷出了下面的情景,她希望不是她的那樣。但韓玉兒接下來的話,卻證實了她的想法,一個可怕又無奈的計劃!
韓玉兒的眼角滑過一滴晶瑩的淚痕,帶着哭腔說:“他讓我,用他身體裡的血,寫滿一百八十三張冤字,讓我把這些冤字,送到包拯的面前!我不肯,他卻跪下來求我。他說,他不是爲了要澄清自己,乃是爲了整個大宋的黎民百姓而跪!所以我不得不同意他的做法。你知道嗎?當我看着他的血,一滴一滴流出來的時候,我的心也在滴血,你有沒有試過看着自己最愛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一滴一滴的流血?”
萬碧雲捂着嘴,她快要聽不下去了,金石的這種做法太瘋狂了!
韓玉兒輕輕一笑,是那種很輕蔑的笑容,“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慢慢的死去,而我,還要用他的血來書寫一張張冤字。我知道朝廷的規矩,我不能直接就去找包大人,因爲不在他管轄範圍的事,他就算有心也無力幫手。所以我必須要引他來才行!我夜探皇宮,在書房裡留下了一份密函。”
故事說到這,萬碧雲總算是明白了,難怪包大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懸案。
只聽韓玉兒又哈哈一笑,“將軍的女人?我這一生,都只是金石的女人!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妻子!我叫秦羽,是個戲子。你現在看見我的容貌,並不是真實的,我可以改變各種容貌來面對你們!我知道你們要來還需要一些時日,所以我改變了容貌,嫁給了東門忠!你可知道,他每日躺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有多少次想要殺了他!可是儘管這樣,也換不會我夫君的清白,更會毀了他所有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