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人影忽的交錯而過,快得好似兩道凌厲的劍光擦身。
白松蘭輕笑一聲,身外的衣袖無力的斷裂開,似凋落的花朵一般緩緩飛向遠處。
“不愧是冷沙會長,果然霸道得很!”白松蘭輕笑着,慢慢轉回身去。
“咔——”對方臉上的面具應聲而裂,分成四塊垂落到地上。
白淨如玉的臉顯現出來,烏黑的長髮經風一吹,與那如玉般的面龐涇渭分明,竟亦是個絕世的嬌豔容顏。
“果然我還是打不過你!”對方冷冷地迴應着,只不過聲音卻已變了。
冷沙會長,竟是個女人。
掌握着天下暗行最強的兩股力量的,居然是兩個女人!
——
張子揚是被熱醒的,睜開眼時,看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身旁的火堆似人一般高,人影閃過,又是一堆乾柴扔了進去,那堆火更旺了。
皺了下眉頭,用力站了起來。若不是看到自己行動自如,兩旁又空間廣闊,只怕會誤以爲對方是想將他活活燒死。
“喂——”張子揚大吼了一聲,遠處模糊的身影愣了一下,扔掉手中的乾柴飛也似的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之中。
張子揚躍過火堆緊追了幾步,兩旁冷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再仔細一看,樹上的蟲子落在地上,鳥兒亦僵硬的倒在它們身旁。不遠處,還有一條蟒蛇和一隻山貓,全都瞪大了雙眼,身體收縮的死在地上。
到底是什麼人?張子揚心中疑慮。他本以爲這一次又會是紫霜呢,但如今看來,救自己的人卻古怪得很。不但將火生得極高,連近處的生命亦全都殺光。看起來,倒像只野獸更多一些。
伸展了一下身體,不但恢復得不錯,而且體內真元之力似乎更勝往昔,小腹之內澎湃洶涌,似是隱隱有靈力在若隱若現一樣。
一探手猛地向前一抓,遠處的樹枝居然應聲而斷。
張子揚大喜,以自己如今的真元之力修爲,便是仍然沒有靈力,亦足可抵得上一個劍宗九代弟子全盛之時了。更何況自己還有天元氣與離水行空的絕技,與之前相比,卻不知要強上了多少倍。
成爲真仙之後,還是頭一次有如此強盛的感覺。終於可以不再需要他人的幫助,亦可快意而爲了。
四處走動了一下,才發現這裡原來是處幽暗的叢林深處,地面上不許坑洞,顯然是被對方將樹連根撥起扔向遠處去了,才形成如今的這一片空地。
而對方一定也是怕自己昏睡之時會凍壞身體,這纔不斷尋找乾柴來生火取暖。
再向遠處一些,地面之上偶而會掉落下野獸的屍體。一個個竟全是被震斷經脈而死。
張子揚走回去時,那火堆竟生得更高了。火堆之上,還被插着一根長長的木杆,一隻山雞被撥光了毛烤在上面。
“吱——”木杆被火燒斷,山雞自空中掉落下去。
張子揚躍過去,抓在手中吃起來。
“謝了,朋友!”張子揚向遠處大聲喊叫着。
然後,他似乎看到人影一閃。
好快的動作,若非他如今真元之力極盛,只怕根本察覺不到。
張子揚縱身躍過去。地面之上,果然留下兩隻整齊的腳印,只是再向周圍看時,卻再沒有半點動靜。
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以他此時真仙的境界,亦可算得上是極盛了。想不到居然完全感應不到。
張子揚又在這裡歇息了幾天,每一次,對方都以極快的身法閃過,卻又消失得更快。有好多次他都險些追上去,但卻還是跟丟了。
“追不上?”張子揚越是見不到對方便越不肯離開。明明自己的身法已經很快了,但卻只能依稀見到對方的身影而已,無論如何,卻始終只能遠遠的在後面什麼也看不清楚。
如此一直過了十餘天,直到再次有人接近這裡。
四面八方都是,有很多人,腳步沉穩而有力,而且落地之時,聲音連續得極快,聽起來倒像是野獸更多一些。
張子揚極力望去,終於遠遠地看到一個人影隱約出現在前方。
那是一個騎在馬上的人。
那人只是晃了幾下,便慘叫一聲自馬上跌落下來。
張子揚衝過去,那馬搖晃了幾下,竟同樣跌倒在地上。
是幽靈騎士!
張子揚心中一驚,走近去看,卻與其他的野獸一樣,全身上下都被吸得精幹。
“妖怪?”張子揚終於似有所覺。這幾日雖然仍是見不到對方,但卻同樣感覺不出對方身上的氣息來。
不是人的,也不是妖怪的,而是根本沒有氣息。
但如今,對方卻剛剛吸乾了這個幽靈騎士。
“砰——”身後一聲巨響傳來,腳下隨之一同震動一番。
是高手相爭。便是不跑過去,張子揚也很清楚,這麼強的靈壓,絕不是一般的人。
而對方最有可能遇上的,便是這個每天都幫助自己的傢伙。
“轟——”兩道人影快得不能再快的分開,身旁一陣風嘯,一道長長的勁氣帶動之下,樹木盡斷,生生開出一大片空路出來。
“果然厲害。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強的人!”一個女人冷冷地站在火堆旁,手臂之上竟也有血流出來。
“是你?”張子揚奇怪的望向對方,又扭過頭去看了眼遠處。一個人慢慢爬起來,卻沒有立即行動,而是直直的站在那裡亦向這邊望過來。
“張子揚!你我還真是有緣,無論到哪裡,你總是會給我帶來麻煩!”對方冷笑着,一揮手,一道勁氣直衝過來,劃破張子揚的衣服:“不過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活着。”
“真是巧得很!”張子揚亦同樣冷笑着:“我們想到一處去了。”
他的運氣到底是好是壞?本以爲修爲大進,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上了最難纏的對手。
展紅綃!
這個本應該被樂明殺掉的女人,居然會出現在此處。
張子揚很清楚,雖然自己的修爲大進,但與對方相比,卻還相差很遠。
身旁一道虛影閃過,張子揚還未動手,遠處那人又再次衝了過去。
展紅綃與對方再次纏在一處。兩道人影快得如風一般忽上忽上,左右反覆,以張子揚的眼力亦極難分辯出二人的勝負來。
不過只看對方能將展紅綃打得手臂受傷,顯然亦非等閒。
“砰——”一聲悶響,那人再次被打得倒飛了出去,這一次,卻是自空中斜落下去的,大半個身子都砸進了地裡去。
“是你!”張子揚再次大叫起來。
想不到眼前之人居然又是一個熟人。
殺神!
張子揚沒想到一直幫助自己的居然會是這個傢伙。
冷沙會長死後,沒了主人的命令的他的確應該會不知所措。但張子揚卻想不通爲何對方要相助於自己。
殺神站起身,身體搖晃了兩下,體外的白布一陣抖動,起伏不定,竟隱隱有些變形。
“連內臟骨骼都打散了,居然還能站得起來!”展紅綃悶哼一聲,卻也有些急促地喘息着。
顯然論實力,還要屬她略勝一籌,但說到捱打的能力,殺神卻要比她強得多了。
“你沒事嗎?”張子揚皺起了眉頭。
殺神居然搖了搖頭。一縱身,再次向展紅綃衝了過去。
除了冷沙會長,他還從未對誰迴應過。
難道冷沙會長死後,他將第一個見到的自己當做了新的主人?
張子揚奇怪的想着,實在想不通爲何殺神對自己如此友善。
遠處,殺神與展紅綃再次糾纏在一起。
二人的身法都已是快到了極限,完全沒有阻攔。互相交錯間,已是對上了幾百掌。
一個是冷沙會千百年來唯一的一件殺手之王,而另一個,則是大聖殿內功夫僅次於大聖殿主,與劍宗孔義齊名的絕世高手。
二人這一次交手了很久,好半天還是殺神被打飛出去。張子揚可以很清楚的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
展紅綃的絕技正好是剋制對方的,亦因此殺神雖然耐打些,卻一直傷上加傷。中了展紅綃一拳之後,又撞斷了一大片樹木,飛向了遠處。
展紅綃卻亦不好過,胸前的衣服裂開一大片,露出雪白的香肩,右肩膀,三道長長的抓痕清晰可見。皮肉外翻,幾可見骨。
“我傷得不輕!”展紅綃冷冷地望着張子揚:“不過,都是些皮外傷!”
“看得出來!”張子揚亦冷冷地迴應着,掌心處銀光閃動慢慢喚出一把靈劍。
展紅綃冷冷地道:“你想和我打?莫忘了,我是你師父!”
張子揚道:“我知道打不贏你!不過……我很想殺了你!”
“光明王是個傻瓜,你也一樣,難怪你們感情這麼好!”展紅綃臉上的殺氣越來越重:“既然如此,便讓我成全你們好了。”
張子揚大吼着手揮靈劍猛衝過去。
以自己如今的真元之力,若是遠攻靈劍根本沒機會傷到對方。唯一的機會,便是藉助靈劍的劍氣來分開距離。
張子揚經歷過的爭鬥並不多,但其中卻盡是些高手。因此對敵之法,卻已然有些心得了。
好凌厲的氣!
眼前一花,展紅綃的手已死死的捏住了自己的脖子。
完全沒有機會,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甚至剎那間的靈壓,自己都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他與展紅綃,根本就像清風與巨樹一樣。無論他多麼努力,都不可能捍倒對方。
“你的修爲剛剛好!”展紅綃冷笑着:“以你做鼎,我便可以殺掉孫常意了。”
“孫常意已經是上仙了,你根本沒機會的!”身旁一個人輕笑道。
“誰?”展紅綃嚇了一跳,想不到身邊居然會多出一個人來。
以自己的修爲,雖然受了重傷,但那人離自己卻實在近得可怕。
如此之近的距離,如果對方剛剛出手,那自己只會連半點機會也沒有。
一個面容俊秀的男子正站在面前,一臉笑意的望着她。
“孔義?”展紅綃皺了下眉頭。
“我長得很像孔義嗎?”對方奇怪的指了指自己。手上突然輕輕向下一點。
展紅綃手上一痛,竟不得不縮回了正緊扣着張子揚脖子的手。
好快的速度。展紅綃大吃一驚。
她很清楚,無論是人的肉身還是神仙的身體,都會有極限的存在。
真正的速度,便是通過體內真元之力的催動,以體內神元帶動身體運轉。如此,才能做到快若閃電。
連殺神的速度都無法與之相比,她實在想不通,世上還有誰可以如此之快。
展紅綃忽然似有所悟的大喝一聲:“五行奇人鄭天揚!”
對方這一次卻又搖了搖頭:“難怪夫人會捨去了孫常意這樣的好男人。原來夫人的……唉……”說完指了指頭部,又惋惜地嘆了口氣。
那表情,分明在說展紅綃太過愚笨。
但展紅綃卻氣不出來。
以對方的實力,便是自己未受傷時亦贏不了,更何況,此時自己還有傷在身。
“夫人快走吧,我無心與你爲敵!”對方說着慢慢向張子揚這邊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你還好嗎?”
“死不了!”張子揚笑了下,竟似與對方很熟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展紅綃大吼着:“閣下不會是怕我日後會尋仇吧。”
“你沒機會了!”那人轉過身去,望了她一眼:“因爲我很快就要離開了。這次來,是想見孩兒最後一面的。”
“孩兒?他?”展紅綃吃驚地望着張子揚。
以她的情報,只知道張子揚有一個很神秘亦很厲害的父親,但想不到居然會強到這般地步。
鄭奇冷冷地望着她,表情突然嚴肅起來:“智通天已經出來了,如今各路高手都會去找他的麻煩,夫人何去何從,當早有明斷纔是!”
“智通天出世了!他……他終於出世了!”展紅綃再次喊叫起來。這一次,卻是震驚的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