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玫瑞的再次相遇,對於薛明來說完全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所以薛明根本就不和她廢話,立馬就帶頭髮起了進攻。
轉眼間,這破碎之地就成了玫瑞和薛明一衆的戰場。
電弧閃爍、火焰升騰!轉眼間,玫瑞的分身就只剩下不到一半,然而玫瑞對此卻一點都不驚慌,反而“咯咯咯”笑的越發得意。
薛明深知此女的可怕,莫說與她正面衝突,就算是暗中偷襲,估計都很難有十足的把握將其滅殺。
所以在清理大半分身後,薛明忽然拉着隊伍就直奔遠處的破碎王宮去了。
察覺到薛明真正意圖的玫瑞立馬展開追擊,不一會就又在王宮的正門前攔住了薛明等人。
此時的薛明已經開啓絕境武裝,並切換到死戰模式。
這是絕境武裝的最強戰鬥形態,但對絕境武裝的消耗極大,很難長久維持。
看到玫瑞再次攔住自己的去路的薛明不由分說,直接用最強形態與玫瑞來了一次正面交手。
只見一道肉眼可見的弧光伴隨着周遭王宮遺蹟的碎裂不斷放大,所過之處一切與之接觸的物體都被粉碎。
這一拳,正中玫瑞的心口。
跟着薛明背後亮起三道赤色熒光,雙臂向前成貫穿式,直接將湮滅的能量灌注進玫瑞體內。
萬沒想到薛明會發起如此瘋狂的進攻的玫瑞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在深紫色的烈焰中被徹底焚燬!
戰鬥結束,最強武裝形態解除,薛明也長出了一口氣,他沒有過多停留,立馬帶着身後的特動隊成員深入失落宮殿。
而此時此刻,遠在數千公里外的玫瑞正捂着心口,神情無比冰冷。
一旁的張毅見了,問了一句:“怎麼?分身被殺了?”
玫瑞冷冷的看了張毅一眼後就自顧自的拿起酒杯離開了天車圓桌。
張毅笑了笑,搖晃着杯中的酒自語道:“願你我安好,世界和平啊……”
……
“星際軍那邊怎麼說?”南映簡回到基地後就看到已經整裝待發的銀城和白瑾等人。
銀城臉色不太好:“他們沒說什麼,但對我們的臨時行動也沒有表示支持,總結一句話就是,他們‘不想知道’我們要做什麼,也‘不知道’我們做了什麼。”
南映簡聞言冷笑道:“真是一羣老狐狸,齊軒手下都是些什麼人啊,真是。”
“這樣不也挺好嗎?總比一羣人攔着我們要強。”銀城說着叫過副官道:“我們下去後,基地這邊就交給你們了,另外,雖然我和南上校不在,但·天災·和彼諾修依然會自主作戰,你們只要儘量爲我們爭取時間就行了。”
“是。”副官敬了一禮後有意無意的多看了白瑾一眼。
白瑾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副官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我去忙了。”說着副官就走了。
白瑾皺起眉:“神經兮兮的。”
南映簡瞧了瞧白瑾,又看了看那副官,跟着問銀城道:“我聽說你之前和一個穿戴絕境武裝的敵人交過手,是嗎?”
“不能算是交手,應該是單方面的被虐殺。”銀城坦言道。
“哦……那……你現在穿着這一套外骨骼的意義是什麼?”南映簡敲了敲銀城身上的機械外骨骼。
銀城道:“這是基地裡最先進的武裝了,不穿它,難道我光着下去?”
南映簡俏臉一紅,小聲說了句:“下流!”
銀城沒聽清,但還沒問呢,一隻銀色的箱子就到了銀城手上。
“換上這個吧。”
“這是什麼?”銀城一愣。
“別問,總之比你身上這套強的多。”
銀城懂了,立馬拎着箱子去換裝了。
白瑾看着眼熱,試探着問了一句道:“那個……有我能穿的嗎?”
南映簡看了白瑾一眼,眼神冰冷,那意思很明確了。
“額……好吧,我懂了,不打擾了。”白瑾也很自覺。
不過她也不是全無準備。
之前跟着薛明他們下去的時候她就已經穿戴一套民用級的自主具化貼合武裝系統,這套武裝系統雖然不見得能讓白瑾搖身一變女武神,卻也足夠她在危急關頭保命了。
等到銀城準備好了,白瑾提醒了一句道:“我被薛明的人帶出來的時候,入口那邊還有很多他帶來的守衛人員,咱們要想下去,怕是還得費點功夫。”
南映簡和銀城對視一眼後兩人都笑了。
“額……你們笑什麼?”
銀城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就算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攔兩個邊境防衛軍的高級指揮官的。”
說着銀城把戰斧一背衝南映簡一扭頭:“走,出發吧。”
……
艾魯伯,最高防務部綜合作戰指揮中心。
私人會議室裡,只有韓空文自己站在窗戶邊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
“又一組人下去了?”韓空文問。
“是的,這次是銀城、南映簡和白瑾他們。”
“唔……”
“要不要安排人攔住他們。”
“不必了,來不及了。”韓空文的聲音很冷漠,她打開煙盒,卻發現裡頭已經沒有煙了。
“好的,那麼……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預估三個小時後,‘生命聖盃’就會被徹底激活。”
“嘶……”韓空文吸了口冷氣問了一句題外話:“如果我會錯了意……會是怎樣的結果?”
“結果?唔……這還真不好說,畢竟現在還在執行‘歸鄉’計劃的人已經不多了。”
“如果那不是求救信號呢?”
“您是說……”
“萬一方向是錯的呢?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找到晉升之路,先行者帶回的不是希望,而是絕望呢?”
“這個時候還有這麼多疑慮可不太好,您需要冷靜下來。”
“呼……我已經很冷靜了,但林森離開前和我說過,他只會送回希望,若沒有任何聲音,就意味着沒有找到晉升之路,所以……按理說我不應該懷疑我的判斷的。”
“唔,的確如此,您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過您應該也知道,在他離開之後,發生了很多意外的情況,這些都是不可控的。”
韓空文轉過身,走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剛要拿起來喝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是張毅的人。”
“讓他進來吧。”
門開了。
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走了進來。
看到他們倆,韓空文眉頭一皺:“你們怎麼來了?”
先進屋的女人有着一頭水藍色的長髮,她的打扮很前衛,看似散碎的布條通過線條貫穿成一種韻律的美,讓人眼前一亮。
“是張毅叫我來的,他說有些東西需要交給你。”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毅那位親密無間的“愛人”——安吉莉卡。
“東西?”韓空文接過來,但她沒有看,而是看向那個孩子。
“大師,您怎麼也來了?”
把自己打扮的像個天真無邪的孩童的羅寶兒清了清嗓子道:“我有預感我很快就要見到我最想見的徒孫了,所以我就來了。”
“那你們?”
“碰巧”安吉莉卡和羅寶兒異口同聲道。
韓空文表示懷疑:“好吧……坐下說吧。”
房間的燈緩緩亮起,氛圍變得舒適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沉靜而冰冷。
安吉莉卡在韓空文這裡出現實在有些突兀,不過看她從容不迫的狀態,她應該不是第一次和韓空文碰面了。
“你都已經是這麼大的人物了,怎麼還和張毅一樣,喜歡喝這種廉價苦酒?”安吉莉卡一坐下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瓶阿納蘇。
韓空文白了安吉莉卡一眼後道:“你少來揶揄我,說得好像你換了模樣就不玩木偶了似的。”
安吉莉卡聞言微微一笑。
韓空文也笑了,她拿起杯子衝安吉莉卡搖了搖:“‘紅蠍子’?”
“加兩塊冰。”
這場景……
羅寶兒看的很驚奇,他不由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韓空文沒有解釋,她默默的從酒櫃裡拿出酒和冰塊。
安吉莉卡看了看這個孩子模樣的玄奧大師後笑着道:“大師您精通玄奧之法,也看不出我的真實身份嗎?”
羅寶兒想了又想道:“玄奧之法固然玄妙,可人心隔着肚皮呢,又怎麼能輕易看穿,再者說了,我記得……你好像也就出場過一章還是兩章來着?”
安吉莉卡一愣:“什麼一章兩章?”
羅寶兒一驚,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岔開話題道:“額……不如這樣吧,你給點提示,我來猜一猜。”
安吉莉卡笑了:“好啊,那……這樣吧……我給您幾個關鍵詞,你就根據這些關鍵詞來猜一下我的身份好了。”
“行啊。”
“那……第一個關鍵詞是楊語蓉。”
“楊語蓉?”羅寶兒是知道楊語蓉的,但與楊語蓉有關的人可就太多了。
“猜不到麼?”
“再來。”
“第二個關鍵詞……呵呵,大師,您要是想聽第二個關鍵詞,就得先把這杯酒喝了。”安吉莉卡一挑眉,拿起桌子上韓空文剛端過來的酒水遞到了羅寶兒面前。
羅寶兒看着眼前這一杯翠綠色的酒水,面上一苦道:“能不能換點別的?”
“不能。”安吉莉卡和韓空文異口同聲道,兩人的默契令人有些驚訝。
也是難得韓空文有了些許的好心情。
羅寶兒無奈,心道:‘自己都活了好幾百年了,又怎麼會被你們兩個小丫頭嚇到,喝就喝!’
說着羅寶兒就把那一杯酒一口“悶”了。
這酒量,安吉莉卡和韓空文都驚呆了。
羅寶兒舔了舔嘴脣道:“唔,看着挺難看,沒想到味道還不錯。”
放下酒杯,羅寶兒才注意到面前兩人的表情,不由奇怪的問道:“你們怎麼了?”
“額……沒什麼,好酒量!”韓空文衝羅寶兒豎起大拇指,同時悄悄的咧咧嘴,要知道,剛纔安吉莉卡遞給羅寶兒的那一杯可是純度70%的超高度烈酒,這種東西,估計也就只有沒有味覺系統的機器人能喝得下去了。
喝完了酒,下一個關鍵詞也來了。
“第二個關鍵詞其實剛纔空文已經說了,就是木偶。”
“木偶??木偶……木偶?!你是!你是!”羅寶兒眼睛瞪大了,他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同時也無比驚訝的看向了韓空文。
韓空文和安吉莉卡相視一笑,兩人的笑意裡不僅又一絲絲的小得意,更多的是出於彼此高度互信的依賴。
雖然最終羅寶兒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但他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他感嘆道:“早些年就聽師傅說起過,這包羅萬象的大世界中,真正令人徘徊不盡的其實就是存於普羅大衆之間的那一抹塵世喧囂,當初我是不信的,今天看來,我是真的自大了。”
韓空文坐下道:“大師過謙了,我們這些人不過是舞臺上的演員,都是爲了一場精彩的演出盡一份心力罷了,真到了關鍵時刻,還是需要有人站出來提醒我們,這裡是舞臺,有些誇張的,誇大的,偏激的東西,也只能止步於舞臺。”
羅寶兒聞言不由得對韓空文刮目相看,他點了點頭道:“你能看透這一點,已經很令人佩服了,當然,我最佩服的,還是你們之間的這種默契和信任,我想……就算當初我沒有來到蓋亞星,這裡的演出也不會慘然落幕的吧。”
韓空文和安吉莉卡對視了一眼後,安吉莉卡卻拿起酒杯嘆了一聲道:“大師啊大師,您是高看我們了……其實這些年我們也都是在努力維持罷了,真到了這關鍵時刻,我們心底還是很慌的。”
“慌什麼?”羅寶兒問道。
韓空文道:“慌這一切無可挽回,慌這所有歸於無跡……”
羅寶兒聞言默默的看着韓空文,沉吟一陣後反問道:“當年,你們的父輩在天車圓桌前制定‘歸鄉’計劃,併力挽狂瀾,爲人類文明爭取到了這寶貴的時間時,他們慌不慌呢?”
韓空文和安吉莉卡沒有說話。
“我雖然只是一個旁觀者,可我清楚的記得,當我第一次在天車圓桌前看到你的叔叔韓文生的時候,我的那種驚訝是無以復加的,我很難相信,這樣一羣人會共聚一堂……”羅寶兒頓了一下,繼續道:“明明是明暗對立,雙方無論在道德觀、世界觀和價值觀上都不存在共識的情況下,卻爲了一件事拼盡全力,其目的是什麼?是爲了延續地球先輩的意志,保存人類文明的火種,這種高度的精神覺悟,普羅大衆是不可能去理解的,也完全沒有必要去理解,這一點……在你接手你父親的事業,成爲塞伯魯斯穹頂的維序者的時候,你應該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吧?”
韓空文默默點了點頭。
安吉莉卡起身坐到了韓空文身邊,她握住韓空文的手道:“空文……你還記得嗎?”
“嗯?”
“當初你和林妍說過的,要一起守護者最後的伊甸園的那番話。”
韓空文聞言一震,她當然記得。
若不然,她又爲了什麼一直留在這裡。
孤獨的承受一切,沉默的制定和執行……
羅寶兒看着對面這兩人,深深一嘆道:“這個話題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是輕鬆的,沒人敢說,能讓所有人滿意,讓所有人都過上自由自在且幸福美滿的生活,起碼……在真實的世界中,在造物主的規則下,我們做不到,在當前人類的文明層級上,我們做不到,所以……這就成了一個選擇題。”
“生存……亦或者滅亡……”韓空文接住了羅寶兒的這番話。
羅寶兒笑着點了點頭。
“接近半個多世紀以前,人類爲了擺脫金色鳥籠對自由嚮往的束縛,在這道選擇題面前勇敢的邁出了第一步,雖然代價慘重,但可喜的是,我們正在從夢中醒來。”羅寶兒攤開手,金色鳥籠打開了,可鳥籠之外卻還有一顆蒼白的古樹。
那是人類文明存續所必須依託的基礎——中心之帷。
“但我們要面臨的選擇並沒有就此結束……又或者說,作爲變量本身,混沌的具現,選擇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羅寶兒又一揮手,那蒼白的枝幹瞬間繁茂,血色的花瓣飄舞飛落。
“我也很好奇……爲什麼‘普羅米修斯’要用中心之帷困住人類,又或者說……他爲什麼要保護我們?”羅寶兒的提問其實在他心底早有答案,但他現在需要的是韓空文和她身邊的這位的答案。
這個問題,作爲經歷過中心之帷事件,並參與其中,成爲舞臺上配角之一的韓空文當然有認真的思考過。
它是一個經典的問題,一個從很久很久以前就被探討過的問題。
“是在惡魔的溫柔鄉里沉淪,還是在天使的戰場上爲生存殊死一搏?”
“林森……他在離開前,已經讓所有人做出過選擇了。”韓空文說出了一個隱瞞了世界很多很多年的秘密。
羅寶兒深深一嘆,他看着韓空文道:“這就是勝利日的代價?”
韓空文卻搖了搖頭,她道:“不,勝利日的代價……要比這……悲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