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碎裂斑駁不堪的擂臺上,鄭漢秋與Alan的廝殺進入了最後關頭。
力竭的雙方都放棄了那些華而不實的招式,他們開始利用最直接的辦法將對方置於死地。
鄭漢秋鎖住了Alan的脖子,他不斷髮力,下一刻似乎就要將身下這位紅矮星軍團首領絞殺當場。
而Alan也沒有放棄掙扎,她的手臂不自然的扭曲者,手掌如刀,一次又一次的刺入鄭漢秋的身體,血撒了一地。
臺下觀戰的趙東方及阿甜等人已經不忍再看。
尤其是阿甜,這姑娘雖然平時也沒少處理那些在太極城撒野的亡命徒,可眼前這兩位的搏命廝殺卻讓她在觸目驚心之餘倍感困惑?
爲什麼這兩人一定要置對方於死地呢?
分出了勝負又能如何?
這時鄭漢秋給出了阿甜答案。
他的手臂不斷收緊,可就是折不斷Alan那血管噴張的脖子,他怒聲道:“你憑什麼以爲你能贏!”
Alan聞言笑了,她雖然幾乎口不能言,卻還是回答道:“因爲我輸不起!”
語落,已經是到了油盡燈枯極限的Alan突然暴起,不但手臂油滑如蛇鑽進了鄭漢秋那死死鎖住Alan脖子的臂彎之中,還在瞬間將其整條粗壯手臂切斷。
終於掙脫束縛的Alan起身後沒給鄭漢秋絲毫言語求饒的機會就回身雙臂交叉一劃!
臺下那正準備現身幫助Alan的神秘人悄悄地退去,他知道,自己已無出手必要,起碼……現在不需要他動手去幫助Alan解決那政府軍派出的超級戰士了。
站直了身體的Alan看着仰着頭盯着她的鄭漢秋道:“用不着用那種眼神看着我,要怪,就去怪放你出來咬人的主子吧。”
鄭漢秋一言不發,他怔怔的望着Alan,那詭異的臉龐緩緩復原如初,俊朗的面龐上全然是不甘與困惑。
幾秒後,在Alan轉身走向臺下那羣政府軍的時候,鄭漢秋的臉上出現了兩道交錯的血痕,跟着身形前傾,倒下時,碎成數塊的頭顱潑出一道駭人的血痕。
獻血甚至濺到了Alan的腳後跟,那溫熱的感覺讓她上揚起一抹僅屬於勝利者的殘酷笑容。
奎迪等人傻眼了。
臺上的情勢可謂瞬息萬變,前一秒已經勝券在握的鄭漢秋居然下一秒就慘死當場。這對於這些僅在軍隊中專心致志搞人類升格研究的科研人員來說無疑是場難以掙脫的噩夢。
浴血的死神——Alan,太陽系統一之戰中始終在暗處執行着人類最高領袖那殘酷毀滅意志的紅矮星軍團最高統帥。
此時的她也已經遊離在死亡的邊緣,但即便如此,想要殺死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政府軍人員對她來說還是易如反掌。
不過她沒打算這麼做。
在擂臺邊緣坐下,高大的身軀猶如一尊血紅的魔王雕像。
奎迪在她面前看起來就像個去博物館餐館那些古老神蹟的孩子一般。
她只能通過仰望的方式與面前這位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女王對視……
“數據採集的如何?”精疲力竭的Alan慵懶的問道。
奎迪不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她點了點頭,然後急忙把手中的晶體板舉起來給Alan看。
Alan笑了,她很滿意。
重新站起身,三米九的身形,修長而勻稱,面目猙獰絲毫不會使她看上去醜陋,反而平添了她如神一般的殘酷氣質。
直播間裡一片死寂。
全球的觀衆都看到了第四類型的超級戰士如何的神秘且強大,他們在勝負分出之前都一度認爲這位劣跡斑斑已經被驅逐出太陽系許多年的紅矮星軍團首領必死無疑……然而,事實是Alan以一種更加神秘且偉大的形象現身,並最終殺死了這位以命搏命的政府軍超級戰士。
無數個賭盤爆冷,千萬億瞬間易主,那些以小博大的人現在早已樂開了花,那些豪擲千金打了水漂的則是欲哭無淚。
趙東方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悄悄的讓阿雅關閉了直播。
接下來的黑暗時刻裡。
恢復了些許體力的Alan剛剛解除了自己的擬神形態就被擂臺下突然出現的一羣黑衣神秘人捕獲。
他們人數衆多,而且個個身手不凡,再加上又是早有預謀。
Alan只能落得個被人當做瀕死猛獸捕捉的下場。
政府軍這邊的情況比Alan要更慘一些。
除了奎迪和她的助手,其他人都被阿甜當場格殺。
已經是腦內空空的奎迪看到趙東方咬着雪茄走過來時,只能從嘴裡顫抖着蹦出兩個字:“叛徒!”
叛徒?
呵……
趙東方冷笑着走過來捏住了奎迪那張看上去還算有幾分姿色的俏臉,他粗糙的大手在她雪白的肌膚上肆意的撫摸着,然後突然一個耳光將她扇倒在地。
牙齒都崩落的奎迪險些被一耳光打昏過去,她捂着嘴,在助手的攙扶下勉強才站起來。
趙東方深深的吸了口雪茄後對阿雅道:“告訴桃沢名馳,他想保的人我先請回去做客了,叫他暫時不要有其他想法了。”
說完趙東方就轉身離去了。
阿甜緊緊跟在其身後,至於Alan,則已經被塞進了一個特製的金屬球體之中。
阿雅輕輕嗯了一聲,目送着義父一行離開。
奎迪和助手則被阿雅另行關押起來。
……
擂臺賽進入白熱化的時候,火星星域,安娜貝爾號與第二艦隊的交鋒也幾乎到了全面開戰的邊緣。
第一批二十八艘進擊艦被安娜貝爾號全部撕碎後,闖入安娜貝爾號內部一探究竟的一千多名第二艦隊星際突擊兵也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臨陣最高級別指揮官黃奕和他的侄子黃凱風雖然還活着,卻只能如老鼠般躲起來,哪裡有半點突擊兵的樣子。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們。
星際艦隊的士兵編制中,進擊艦突擊兵的平均單兵作戰能力僅在第一類型超級士兵之上,遠不及第二類型超級士兵。
但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進擊艦突擊兵在集羣作戰時展現出的作戰實力卻又遠非同人數的第二類型超級士兵連隊可比。
像黃奕這種自己本身就是經過獸行改造的第三類型突擊兵在指揮得當的情況下,其突進小隊的作戰能力就更加強大的多。
然而……即使是這樣一支身經百戰,又有兩名第三類型超級士兵坐鎮的隊伍在進入安娜貝爾號之後還是在極端的時間內就被那猶如地獄惡魔般的“無畏者”殺了個片甲不留!
當手下被那如暴雨滂沱的火力洗禮一番後,殘餘的突擊兵還未能重新列陣,屠夫般的無畏者就殺進入羣。
手起刀落,血流滿地。
從雙方接觸到戰鬥結束,僅僅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裡,黃奕麾下四十七人就只剩下了他和他侄子兩人。
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黃凱風要不是被黃奕拉着逃進了深不見底的維修管道,否則現在也怕是一樣橫死當場。
在維修管道深處墜地後,黃奕心如死灰。
一千多人的突擊陣容轉眼間就被紅矮星軍團裡的這些惡魔吞噬殆盡。
隨處可見廢棄戰艦及各式裝甲的管道之底還遊弋着大量巡視無人機。
屏住呼吸的黃奕帶着黃凱風輕裝簡行,兩人儘可能低調的向着上層結構進發,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是亞星共和國第二艦隊中最光榮無畏的突擊兵了,他們是隻能藏身暗處求存的老鼠。
在離開了垃圾場一樣的維修管道之底後,黃奕從一處維修中的中繼站裡接入了安娜貝爾號的中央神經網絡系統,這時所有超體量旗艦級星艦都有的特殊系統,它就好比一頭巨獸的神經網絡,只不過這些神經網絡是經過電訊號數序化後形成的。
黃奕嘗試接入成功後利用僞裝代碼悄悄的潛入了這一層的節點管理中心,並且發現在那裡只有四名普通守衛人員,而且大多年邁。
確定敵人屬於守備後,黃奕立即帶着黃凱風前往佔領該節點管理中心。
大門破開,一人兩個。
反抗者血濺當場。
處理完這四個人後,黃奕立即開始嘗試利用這裡的設備聯繫第二艦隊,可他失望了。
安娜貝爾號的信號屏蔽已經完全展開,現在就算他拿着信號發射器站在安娜貝爾號外層的裝甲甲板上怕是也一個字都送不出去。
面對這令人絕望的現實,黃奕對黃凱風道:“你留在這,我再往上邊去看看,確定安全後你再跟上來。”
可黃凱風不同意,他搖頭道:“不,叔,我跟你一起去!”
黃奕皺眉道:“去幹嗎?去添亂嗎?就你這臨危必亂的性子,我一個人還安全很多。”
黃凱風一臉尷尬……確實,他的實戰經驗實在少得可憐,不但剛進入安娜貝爾號時險些被人當場格殺,就連剛纔對付幾個老弱病殘他都險些失神手軟讓敵人發出警報。
“可……可我一個人留在這……我擔心叔叔你……”
“但我心我死了,你也沒活路?呵,臭小子,這就看你在學校學的如何了,我可不能護着你一輩子。”說完黃奕就換裝了那昏迷三人中一人的裝束,跟着起身道:“放心,我找到下一處落腳點會告訴你怎麼來找我的,你就守在這裡,記住,不要再心慈手軟!”
黃凱風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那已經被拖進裡間的屍體,那個中年婦人在被黃奕折斷脖子之前曾驚恐的求饒過,這讓黃凱風心裡一慌,險些葬送了自己。
“是……”黃凱風情緒很是低落,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依賴別人。
黃奕沒再多說什麼,他拍了拍黃凱風的肩膀後就離開了這個小小的管理中心往更上層去了。
……
外部,清理掉身上的這些蚊子一樣的進擊艦後,安娜貝爾號就開始了向第二艦隊的反擊。
不過它採取的方式不是亮出大殺器先擊毀幾艘星際驅逐艦示威,而是艦身金光一閃,一道無形衝擊圓環滌盪四方,硬生生把第二艦隊佈置嚴密的阻逸力場給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作爲星域作戰中起到阻止敵方主力星艦逃離作戰區域的大殺器,阻逸力場的佈置都是致勝的關鍵。
這種可以在展開後凝滯空間密度,阻止星艦進行遷躍逃逸的功能力場通常由艦隊中的重型護衛艦編隊負責佈置,編隊的綜合作戰實力越高,阻逸力場的範圍和效果就越大。
但誰也沒想到,被一整支滿編艦隊包圍的紅矮星軍團旗艦居然這麼霸道,竟然可以憑藉自身的力量硬是撕裂了阻逸力場。
當下,唐歡驚怒,他雖不能立即下令對安娜貝爾號展開火力圍剿,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就這麼瀟灑的離開,那到時候最高管理級責怪起來,他這個第二艦隊副總指揮官的位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於是唐歡立即下令由第二艦隊的旗艦“逐日”號重新展開阻逸力場以阻止安娜貝爾號的逃離。
這一舉動在星際戰爭中可謂鋌而走險。
作爲一方艦隊旗艦,通常都會盡可能的嚴密防守,以確保穩定指揮中心。
可一旦由旗艦展開阻逸力場,就意味着旗艦將自行放棄80%的功能防護力場,轉而將大部分能量投入到佈置阻逸力場上去。
這樣做的危險性自然不用多數,可在某些時候。
比如現在……唐歡指揮下的第二艦隊最初佈置的阻逸力場已經被撕裂,短時間內那些護衛艦是沒辦法重新縫合創口的,這可不是星艦引擎過載就能做到的。
所以唐歡當機立斷採用旗艦填補缺口的方式的確很危險,卻也是最行之有效的策略。
事實也證明唐歡的決策是有效果的。
在安娜貝爾號撕裂阻逸力場後,這艘紅矮星軍團期間就立即開始準備星域遷躍以逃離被包圍的困境。
可是如此龐大的星艦進行遷躍,其準備時間是非常長的。
起碼在第二艦隊“逐日”號展開新的阻逸力場之前是沒辦法完成的……
看着星域作戰圖上那艘掙扎無果的縫合怪,唐歡冰冷一笑,他輕聲自語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往哪逃!”
……
同一時間。
星域遷躍被阻止的安娜貝爾號艦橋上,作戰指揮的黑衣女子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轉過身看了眼那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看戲的第二艦隊總指揮呂萬洲。
呂萬洲也在看她,雙方對視一眼後,呂萬洲先開口笑道:“看來……整個太陽系都被你耍的團團轉啊Alan?”
Alan?!
是的,此時在安娜貝爾號坐鎮指揮的依然是那位被屬下奉若神明的紅矮星軍團最高統帥Alan,只不過這位Alan不似太極城中那位與鄭漢秋搏命一戰的Alan那般的浮躁。
她的眸子裡始終沉寂如黑夜,星空倒映其中,看不出半點波瀾。
“呂帥,如果此時是你在作戰指揮,你會下令圍剿我嗎?”
呂萬洲愣了一秒後冷笑道:“您可真會開玩笑,且不說這問題回答起來本就毫無意義,就算是我在指揮又如何?都不知道你在太陽系邊境線上部署了多少力量,我又怎麼敢貿然攻擊?這不是給最高領袖添堵嗎。”
沒想到Alan聽到這話卻突然笑了,她的樣貌雖不是極美,卻十分的耐看。
這個也曾經是亞星共和國光榮軍隊中一員的奇女子此刻笑的眼角含淚,也不知道是笑的太用力,還是笑的太苦澀。
她轉過身道:“最高領袖可不在乎我有沒有實力反攻太陽系,在他眼中,人類的進化之路上會有多少犧牲都是可以預見的……因此,你就別在這自作多情了,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你會明白的。”
呂萬洲愣了愣,隨即感嘆道:“難怪……難怪……呵……”
Alan沒有去關心他懂了什麼,她看着星域作戰圖。
被單獨放大的第二艦隊旗艦“逐日”號在展開阻逸力場後,自身的防護已經降到了最低點。
而一艘不起眼的進擊艦就選在了這個時候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刺進了它龐大的艦身。
初級階段已經完成。
呂萬洲在一旁看得仔細。
那艘特種進擊艦小到不值一提……可是那艘星艦裡帶隊的卻是那位裝甲爲白色的玄武國君主,那位已經徹底淪爲紅矮星軍團麾下死神的“無畏者”首領。
十一人,八名純黑色的戰神級“無畏者”,兩名蒼白色斬首級“無畏者”,再加上一名無畏者領袖……
這十一人已經進入了滿編一萬七千六百人的第二艦隊旗艦“逐日”號。
真正的擂臺已經佈置好,就不知道唐歡能否早早察覺自己已經離死不遠了……
……
赤紅色大地即將迎來它的黑夜。
從天而落的蜓式星艦摔的七零八落……碎片散了一地……
聚變核心已經泄露,星艦主體結構起火,駕駛員按理說應該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可詭異的是。
劉一餅不但還活着,他甚至感覺自己猶如新生。
經歷了那樣的災難,又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他居然還活着?!
指尖遊弋的光點在完成對他身體的修復後消失不見。
劉一餅這才記起他的弟弟。
他回頭一看,不禁驚呼:“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