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擴散的很快,大約再有十幾秒左右,標本槽就該完全破碎了。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死寂的地下實驗基地中再次響起熟悉的拍打聲!
林森聽到聲音的時候沒有回頭,他知道那是“它們”在搗鬼……可是那種力量到底是什麼林森始終無法理解……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它們”對林森並無惡意,甚至每一次都在嘗試幫助他。
現在這聲音的敲打明顯的要更加密集,那感覺……
“它們……在歡呼?”勒米帝亞說出了林森的心裡話。
林森沒說話,他的心在顫抖。
難道這就是答案?喀莎就是關鍵?
可爲什麼呢?
爲什麼那麼多次我都沒有注意到……爲什麼這一次我才記起來?
林森的大腦是混亂的,他努力保持着鎮定和身心的統一。
那敲打聲連綿不絕,聽上去的確很像是人羣興奮所發出的歡呼。但在這空蕩蕩的實驗基地中,這些聲音卻分外的詭異。
“啪”
標本槽即將支撐不住,它在做最後的掙扎。
林森眉頭急跳,不好的預感在放大。
“呲!”LCL脫氧原液開始泄露。
暴露在空氣中的LCL脫氧原液迅速變成橙黃色,並且這種顏色的轉換蔓延的很快。
“不好!森!快救她!”勒米帝亞意識到壞了!她和林森都忽略了這個樣本存在的時間了……
林森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趕忙衝過去,一頭扎進了標本槽內就把喀莎抱住然後翻滾到了另一邊。
然而林森還是忽略了標本氧化的速度。
喀莎如一團泡沫般輕盈,並且很快就乾癟下去,最終。
林森手中什麼都沒有剩下。
喀莎就這麼消失了,和那些變了顏色的LCL脫氧原液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這麼消失了……
林森忽然感覺一陣負罪感……就像他當初打碎琥珀的時候一樣。
“森……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大意了……”勒米帝亞安慰着林森。
林森站起身神情低落,他轉頭再看向標本槽的時候,那裡空空如也,答案或許根本就不在這。
但正當林森決定離開的時候,標本槽內出現了一個全息影像。
那是一個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邋遢男人,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這!?”
林森心底巨震,他緩緩靠過去。
而這時那男人說道:“陌生人……不管你是誰……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幫我做了一件我在活着的時候一直沒有勇氣去做的事情,你救了喀莎,讓她得到了安息。”
“你是誰?”林森問。
“我的名字叫文森諾兒,是中心之帷下屬第十三實驗基地的總負責人。”
文森諾兒?林森檢索了一下記憶中的信息,他完全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一號人物。
“你還活着嗎?”
文森諾爾笑了:“不,你看到我以這種情況出現的時候證明實驗已經全面結束,而我,也應該已經死去很久了。”
林森明白了,這是實驗基地深處保留了一組數序情報副本,而它被藏在了喀莎的標本槽內,除非有人打破它,否則這個秘密會永遠保存下去。
“你……說你是中心之帷下轄的實驗基地負責人,那你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實驗嗎?”
文森諾爾卻微笑作答:“不可以。”
“爲什麼?”林森很驚訝,他已經猜到這個文森諾爾和喀莎的關係,可是沒想到他還在保守秘密。
“因爲這不僅涉及我和喀莎,更關乎全人類,所以,我不能告訴你全部的真相。”
林森聽罷氣笑了,這也算是答案嗎?
爲什麼命運總是在和他玩賣關子的小遊戲?
“那好吧……就說說你可以告訴我的。”
文森諾爾道:“我可以告訴你怎麼離開這裡。”
“就這些?”
“對,就這些。”文森諾爾回答的很乾脆。
林森的幻想一下子全部破滅了,他甚至開始後悔打破標本槽了,不過看着眼前的男人,林森忽然有了其他的想法。
“那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在你愛人身上做實驗嗎?”
“對不起,無可……”
沒待文森諾爾說出“奉告”兩個字,林森就直接打斷道:“你的愛人被做成了標本,你卻只是冷眼旁觀,甚至有可能喀莎的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現在你卻想用一個副本掩蓋你的過去,對此,你不覺得可恥嗎?你真的以爲喀莎會安息嗎?”
男人的全息影像開始出現模糊的情況。
林森沒有停頓,他繼續按照勒米帝亞的心情說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你殺了你的朋友,爲的就是把真相藏在護板之後,你想讓更多人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你期待有朝一日真相能夠公之於衆,這樣你的憤怒才能得到平息!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真正在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在復仇?你只是個懦夫罷了!比起你的實驗,喀莎根本就不值一提!”
“住口……”文森諾爾低聲道。
“住口?你不是一團數據嗎?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現在說的話全都是說給喀莎聽的!我希望她變成陰魂不散的惡靈,因爲她本該擁有美好的愛情,卻被你送上實驗臺,甚至最終做成了標本供所有人蔘觀!她的身體上甚至連一件衣服都沒有!你就這麼讓她赤身裸體呆在那個冰冷的罐子裡!你覺得你配說出那個謝謝嗎?!!”林森的情緒在失控,而這段話大部分也都是發自勒米帝亞的內心。
“住口啊!”文森諾爾咆哮起來。
並且隨着他的怒吼,整個實驗基地都簌簌發抖。
林森知道他猜對了,這個文森諾爾絕不會只留下一個副本用來說什麼謝謝!
他是一個矛盾體,一方面有着對喀莎的愛和懺悔,另一方面又被實驗的執念折磨到近乎瘋狂!
兩種矛盾的人格掌控之下的文森諾爾可以是冷靜的基地負責人,同樣也可以是爲了愛人殺死同伴的瘋子。
他應該知道真相,而且就藏在這份冷靜背後!
“你什麼都不懂……你不配和我談愛情……你也永遠不會明白我把喀莎送上實驗臺時的心情……”文森諾爾表現的完全不像是一團情報數據,他有自我的情緒。
“你還活着,對嗎?”林森道。
文森諾爾擡起頭看住林森,他沉默了許久,然後在影像消失前,意味深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