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臉龐上,冷汗津津,東方若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
而這時,裡茵蘿穿過人羣來到了東方若面前。
她正奇怪的,結果一看到東方若這幅樣子,先是一怔,跟着就破口大罵:“一羣廢物,看不到她已經不行了嗎?!還不快上!”
然而人羣依然沒動,大家對東方若的實力心知肚明,更何況被逼入絕境後的東方若。
見衆人猶豫不決,裡茵蘿的臉面着實掛不住了,她猶豫了一下後,扯下了纏在腰間的長鞭。
東方若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過她並不害怕,因爲就算是已經近乎不能動彈,但再殺幾個不怕死的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顯然裡茵蘿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將長鞭一甩,隨即罵道:“行啊,敢不聽命令了!那好,我就自己挑了!”
語落,裡茵蘿手中長鞭一揮,纏住了一個站在前頭的襯衫女的腳踝。
那嘍囉驚叫一聲,身體猛然後仰,跟着就飛向了東方若。
東方若心頭一緊,手中匕首翻轉,伴着一道弧光閃現,那被丟向她的女人像掉在地上的曲奇餅乾一樣,摔的粉碎。
“嘶!”
這一幕落在衆人眼中相當之震撼。
大家料想過東方若應該還有一戰之力,但沒想到她居然比之前更加可怕……因爲……這是東方若動手殺掉的第一個人。
裡茵蘿也嚇了一跳,但她隨後就笑了,心道:‘幸虧試了一下,要不然……哼……’
想着的同時,裡茵蘿的長鞭猛的一收,跟着就再一次揚起。
看到那高高揚起的長鞭,衆人面露驚恐,不用想也知道里茵蘿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於是乎就出現了接下來相當可笑的一幕。
揮舞長鞭的裡茵蘿像是牧羊人,在他吆喝的瞬間,羊羣瞬間驚散。
不過怎麼都有跑得慢的。
這一次被裡茵蘿當成犧牲品的是一個邪羅剎,她被丟出去的時候只能發出嗚嗚呀呀的慘叫。
東方若見狀再次擡起匕首,不過這一次她打的動作明顯慢了許多,而且那丟向她的邪羅剎在飛過來的時候忽然轉過身,亂舞的鋼刀也直奔東方若而來。
東方若避無可避之時,只能儘可能的去招架。
結果在殺死那邪羅剎的同時,自己的心口又被劃開了一道血痕。
大量的失血讓東方若站立不穩,她連連後退,好不容易纔止住身形,一擡頭,又一個人被丟了過來。
而這一次,東方若已經沒辦法再躲開了。
她絕望的看着眼前的光逐漸消失,乾冷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的苦澀。
那慢鏡頭被拉長,東方若手中的匕首脫落,她的身體也向後緩緩倒下。
迎接死亡的剎那,東方若閉上了眼睛,她的耳邊出現了一個朦朧的聲響……很遠……很遠……
……
“啊!”林森再次從噩夢中驚醒,還是那個夢……還是那片廢墟……只是這一次被擊中的是勒米帝亞。她的身體消融在璀璨的光芒中,背影逐漸模糊直至消失。
“醒啦?該吃東西咯!”老者很準時,亦或者說,他一直都守候在牀邊。
林森聽到聲音才微微回過神,但想要徹底擺脫那種痛苦還需要點時間,不過這樣正好幫助林森分散注意力,他可以儘快的吃飯那特殊的“早點”。
吃飽喝足後,林森開始新一天的鍛鍊,不過和前幾天的體能適應不同,他的鍛鍊內容多了很多上肢部分的項目。
而監獄裡並不缺石頭,這些從小到大各色各樣的廢礦石現在成了林森最好的鍛鍊工具。
只不過離開了住處後,林森的鍛鍊就變得不那麼安靜了。
尤其是最早來欺負他的那些人,他們看到林森帶着沉重的鐐銬還在舉石頭鍛鍊後,很快就靠過來。
“喲!嘛呢這是?”胖子咬着一根不知從哪弄來的棒棒糖帶着三五個人走了過來。
林森本不想答話,但他想了想之後還是笑着答道:“沒啥,我就是閒得無聊,想練練身體。”
“健身啊?挺好的!挺好的!”胖子今天看來心情還不錯,他帶着善意的笑容到了近前。
可林森看得出他那份善意背後帶着很多麻煩。
於是林森慢慢的把手中的這塊五十公斤左右的廢礦放下了。
然後他蹲在那,笑嘻嘻的看着胖子,祈禱着這傢伙不會再找他麻煩。
不過林森忘記了,他現在是一個強姦犯,這種罪犯在監獄中是最不受待見的,更何況林森還長着一張看着很帥氣的臉。
這樣的斯文敗類在胖子他們眼中不欺負欺負簡直對不起自己正義的德行。
所以,胖子一見林森笑了,就咳了一口痰猛地吐在了林森頭上,然後罵道:“呸!你個小雜毛,跟我這裝傻呢?啊?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你他麼看來不懂這裡的規矩啊!”
林森低着頭壓抑着心中的怒火,他儘可能保持平靜溫和的語氣道:“規矩?什麼規矩啊?”
胖子幾人聞言一怔,跟着都笑了。
遠處的老者看到這一幕面上憂心忡忡,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過……如果林森連這麼點麻煩都處理不了,那他談何重獲救贖。
所以,老者只是看了看,就默默的轉身回了自己的角落。
“哈哈哈!老大,這小子來了一個多月了,居然連規矩都不知道,還在這練呢!”
林森聽着很刺耳,同時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規矩,爲何他們會笑的這麼開心,或者……這麼不屑。
胖子冷哼一聲:“我估摸着你這小雜毛上次被我揍過後,會和那個老雜毛一起老實的呆着,可沒曾想,你居然還真敢出來,而且還跑着鍛鍊來了?怎麼……老雜毛沒告訴過你,強姦犯是不允許爬那麼牆的嗎!?!”
林森聞言一震,他的確不知道,不過林森對此並不擔心。
給不給爬這道牆不是誰說了算的,他也不需要觀衆,只是如果失去了在這裡鍛鍊的機會,也就意味着他爬出去的可能又降低了很多。
但……
林森震驚的樣子落在衆人的恥笑中之後,他那茫然的神情表現的十分到位。
胖子見狀更是繼續辱罵道:“你這種腦子長在下半身的人渣也配獲得救贖的話,那我們的臉面還往哪擱?恩?!”
胖子說完一腳就把林森踹倒了。
林森順勢一縮身體,儘可能的把自己要害的地方保護起來,同時瑟瑟發抖的驚呼道:“我錯了!大哥!我錯了!我不該奢望的!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呸!別他麼和老子稱兄道弟的,你這種狗雜碎也配!”說着胖子又是一腳踹過來,而且這一次下的力氣非常大。
林森的後背捱了這麼一腳,感覺整個前心都遭到重擊,心口一悶,差點痛呼出聲。
周圍人見狀也紛紛上來湊熱鬧,且不說認不認得林森,只要有人倒地捱打,那些圍觀的都會跟着起鬨,順帶也踢上幾腳發泄發泄。
被羣毆的林森死死的護着頭,他知道自己不能死,這些痛苦也都是短暫的。
所以,自始至終林森都沒有反抗一次。
興許是欺負一個不會反抗的沙包有些無聊,一羣人打了兩分鐘後,胖子喊了一聲道:“好了好了!都停手!別他麼真給打死了!”
衆人這才相繼後退,但還是有幾個意猶未盡的,在退後一步後忽然又上前踢了一腳。
而這一腳正好踢在了林森的後腦上。
林森險些被踢暈,他咬緊牙,努力的保持呼吸。
等到一切平靜了,又聽那胖子道:“我警告你小雜毛,別再讓老子發現你有爬出去的打算!另外……你也別想着耍小聰明,趁着我們睡着的時候爬,因爲……哼!”
胖子沒明確的說完,就起身帶着幾人離開了。
那些人走的時候又在林森的身上吐了很多口水。
渾身傷痛污穢的林森好半晌才爬起來。
他回到住處的時候,老者道:“如何?感受到了嗎?”
林森渾身上下像是散了架,尤其是雙臂,這些人雖然沒有打死他,但也有意無意的想要廢掉他。
“感受到什麼……”林森坐在牀邊,他拿着破布慢慢的擦掉頭上的口水,冷冷的看着老者。
老者意味深長的道:“恐懼,無望……還有……被欺騙!”
林森聽了這話,心中更是憤恨的不行,因爲很顯然,這個老頭什麼都知道,可他偏偏就是不提醒林森,也沒有告訴他強姦犯是不能得到和其他囚犯一樣的救贖的。
所以,林森道:“感受到了……不過那又如何?那能幫助我離開這嗎?”
老者聽罷盯着林森看了許久,然後失望的說道:“賽歐什,你不會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是順風順水,存於秩序和邏輯的吧?”
林森不接話,他現在對這個老者好感全無。
可老者看到他這幅神情後,不由恨聲道:“力爭完美,就做足準備,說到底還不是因爲害怕失敗!難不成你會以爲我早就準備好了一條密道,卻偏偏不告訴你這個主角嗎?!啊?!”
老者說着起身走過來,他一把扯住林森的衣領,冷聲道:“林森!不要以爲被噩夢糾纏你就是這個世界上被痛苦折磨最深的那個人了!其實說到底,那不也是你自作自受的嗎?!”
林森原本那些不屑已經消失了,可當聽到老者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不由的睜大了眼睛。
“你……你到底是誰!”
老者笑了,冷漠的笑了,失望的笑了,無言以對的笑了。
“我是誰關你屁事!就算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對你來說就代表着重獲自由了嗎?!啊?回答我!”老者個頭雖然不高,但此時此刻,在林森的眼中,他的樣子像極了曾經的父親。
那個固執的,嚴厲的男人。
“不能……”林森淡淡的答道。
老者聞言不屑冷哼,他鬆開手,雙手背在身後。
林森悵然的坐回去,他意識到了很多很多,但仍舊有些混亂……
所以,林森不由問道:“可是……可是怎麼可能呢?恐懼怎麼可能成爲力量呢?!”
老者聞言冷聲反問:“那玫瑞呢?你覺得那個女孩走到今天依賴的是什麼?是恨嗎?”
林森驚疑不定的看着老者,暗想:‘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不過這一次林森沒有再去想關於老者身份的事情。
他沉下心,冷靜的思考。
玫瑞……
“比起她,你真的很幸運了!林森!”老者再次語出驚人,他沉聲道:“說到底,你或許看過無數的戰爭和死亡,也曾在礦井下勞碌,甚至犯下了讓你後悔一生的過錯……可這些也讓你開始害怕失敗,害怕自己的每一步出現紕漏以致造成無法磨滅的陰影……”
林森默然了,他看了看老者,然後又默默的低下頭,目光放在手心。
“誰都不想失敗,因爲那會付出代價,而如果這代價足夠慘重,也就免不了心生恐懼……但你知道半個月前那個摔死的男人,他爲什麼會在明知做不到的情況選擇縱身一跳嗎?”老者蹲下身,像個慈愛的父輩一樣看着申請低落的林森。
林森茫然的搖搖頭,他似乎看透了很多,但實際上……又好像從來都不懂。
“因爲他已經被逼入絕境了,所有的計劃和打算到了最後那一跳面前都變成了泡沫,所以……其實他不想跳,但他必須跳,因爲只有跳出去,他纔有可能活下來!而如果他不跳,他可能連最後一跳的機會都沒有了!”老者說罷探出手按在了林森手腕的鐐銬上。
林森不解的看着他。
卻只看到老者手指微微一動,那堅不可摧的鈦鋼就這麼咔嚓一聲碎掉了。
鐐銬被解除後,老者笑着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林森搖搖頭,但他握緊了雙拳。
老者又笑了:“祝你好運。”
說着老者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角落。
剩下林森自己坐在牀邊,安靜的看着屋外逐漸昏暗的燈光。
入夜……
林森來到了那面牆下,仰望天空,卻瞧不見一顆星辰。
聳聳肩膀,林森收回目光,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擡起手抓住了起點那兩塊凸起的石頭。
冰冷而粗糙的礦石給林森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他終於意識到老者所說的那些話真實的意思了……
鍛鍊……其實都是藉口……以林森的體質,就算化身凡人,只要恢復了正常狀態,這樣一面牆根本就不在話下。
但林森害怕……
他害怕失敗……不是怕爬到一半掉下去那種失敗……而是去拯救爬出去之後所要面對的那個世界……那種茫然帶來的失敗……
天井在無形中成了林森退縮的藉口。
他仍就像個孩子一樣,膽小……害怕……
但在觸碰到那些支點之後,林森的終於窺見了被自己始終封印在心底的,那些暗面中蘊含的力量……
恐懼的事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林森連直面它的勇氣都沒有。
靜下心,所有呼嚕聲,細微的說話聲都消失了。
現在在這面牆面前的只有一個緩緩向上爬去的,奮力尋找救贖的靈魂。
林森拖着腳鐐,金屬在沉靜的午夜發出清脆的聲響。
很快,還沒等林森爬出二十米高,胖子就帶着幾十號人衝了出來。
他一擡頭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媽的!小雜毛你把老子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快給老子下來!”
林森沒回頭,他現在心無旁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打擾,他的目光鎖定在巖壁的最高處,那裡就是自由的世界,是他重新開始的起點!
但胖子可就很煩惱了。
他見林森理都不理他,當即急得跳腳大罵道:“他媽的!你有種!等老子把你抓下來,一定閹了你這狗東西!”
說罷他衝手下道:“你們幾個手腳利索的,去,把他給我揪下來!”
“好嘞!”這幾個人也不怕死,說着就摩拳擦掌開始爬。
林森爬到五十米的時候可以抓到的支點明顯變少了很多,這時他被鐐銬鎖住跨不開步子的雙腳就成了負累。
速度明顯慢下來之後,追擊過來的那些人更加的興奮了。
他們一邊爬一邊喊道:“小雜毛,你別爬了,再爬一會摔下來可就不成人形了喲!”
林森的內心雖然努力保持着平靜,可是一直被這麼小雜毛小雜毛的罵着,他也不會一直忍着。
所以在發現一塊略微活動的凸起後,林森手臂一發力,就扯出一塊碎石來,然後趁着夜色看不清,隨手向下一丟。
只聽得“哎喲”一聲!
還真砸中了一個。
“草你奶奶的!小雜毛,你敢砸老子!看老子待會抓住你不把你丟下去摔死!”
林森冷笑一聲,繼續向上爬。
隨着高度越來越高,底下的人已經看不清情況了!
胖子在底下乾着急卻沒法實在惱火的不行,而最讓他發火的是,隨着林森爬的越來越高,底下圍觀的居然有人開始叫好起來。
顯然比起林森的身份,大家更希望看到有人向上爬。
這些胖子的臉面掛不住了。
他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