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二 但得飽掠速颺去(八)

崇禎十九年悄然而來,只是這個紀年在北京不能大聲喊出來,除非是活膩了想讓清軍砍頭。然而經過了血腥劫掠之後,北京的老百姓們對滿洲人已經深惡痛絕,再不肯用“順治三年”的叫法,於是更爲書面和正規的“丙戌年”就成了普遍說法。

在私底下,更有不少人以“狗年”稱呼這個倒黴的年份,同時在“狗”這個字上加了重音,頗有些暗指的味道。

多爾袞在大年初一入宮與皇帝一同接受了百官朝賀,旋即又去了內宮與聽政太后商議國事。這種行徑對於滿洲人而言不算過分,但在漢人眼裡卻是有悖倫常。而道德具有傳染性,所以就連許多漢化程度較高的滿洲人都難以接受。

只是眼下濟爾哈朗因爲天津之敗和京觀失察之罪擡不起頭,使得多爾袞權傾朝野,沒人敢於置喙。

其實多爾袞倒真的是去找布木布泰商議國事的。

而且是關乎整個滿洲的命運:是否放棄北京,退回盛京。

布木布泰自知沒有先帝那樣的雄才偉略,對多爾袞這個“聰明王”的名聲也充滿了懷疑,於是她想起了祖制。

祖制是以四大貝勒南面並座,不分高下,共同議政。後來黃臺吉花了大力氣,將旗權攏到自己手裡,終於實現了單獨南面問政,貝勒賜座,其他人侍立的規矩。即便黃臺吉稱帝之後,滿洲的旗權和政權仍舊相互牴觸,尚且不能算是完全的封建政權。

從黃臺吉死後來看,滿洲人爭奪帝位的方式也是比誰的牛錄更多、拳頭更大,仍舊是傳統部落時代的習俗。

此時既然沒有人能夠獨當一面讓大清統一起來,那最牢靠的辦法還是請來各親王、貝勒,以傳統的方式進行“民主”討論,最終達成一個各方面都能接受的決議。

因爲豪格被俘,所以正藍旗歸於濟爾哈朗。然而正藍旗下的牛錄卻被阿濟格和多鐸瓜分。多爾袞爲了拉攏阿巴泰這個先汗庶子的支持,又將鑲紅旗的旗權從代善手裡挖了出來,交給阿巴泰的兒子博洛。

如此一來,八旗議政的時候,坤寧宮太后高高在上,背後有蒙古八旗撐腰。滿洲八旗這邊有多爾袞、多鐸的兩白旗;代善的正紅旗;貝勒博洛的鑲紅旗;濟爾哈朗的兩藍旗;以及名義上是順治皇帝親領的兩黃旗。

爲了讓決策更加正確,多爾袞又提出了讓漢軍旗與會。發表意見,但沒有表決權。話雖如此,漢軍八旗卻只有三順王中尚且活着的智順王尚可喜和懷順王耿仲明能夠出席。

洪承疇作爲多爾袞仍舊看重的智囊,也參與此會,讓蘇克薩哈、索尼、武拜等滿洲重臣頗爲眼紅,而且憤怒——壞了祖宗規矩。

洪承疇卻是有苦難言。自從丟了保定之後,他又身兼多爾袞的懷疑,小心翼翼到了極點,就連母親都送進宮去成了人質,哪裡還敢在這種場合說話?

順治三年正月十四,這場幾經磋商的會議終於在紫禁城武英殿召開,與會者便是這十個能夠影響未來天下局勢的人物。

“天津是打不下來的。填了好幾萬人進去,連土牆都沒打下來。”心高氣傲的多鐸沮喪道:“明軍海路通暢,圍也圍不住,這仗如何打?誰都怪不了,怪只怪咱們沒有水師。”

會議從討伐濟爾哈朗天津失利開始,也隨着多鐸的反駁而結束。濟爾哈朗十分慶幸自己找了多鐸這個搭檔,連帶着讓多爾袞投鼠忌器。

“咱們在根子上就輸給了明軍。”代善怨多爾袞搶了他的鑲紅旗,道:“當年先帝將各旗牛錄收編在一起。看起來勢力是大了,可現在想想,各丁不知道聽誰的指令,難免造成戰力下降。照我看,以後還是得恢復先汗時候的規矩,各莊子的牛錄平時管人,戰時領兵。別弄得將不知兵,兵不知將。”

多爾袞本想駁斥代善的倒退,卻牽動了肺經,一連串地咳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濟爾哈朗只好硬着頭皮出來,道:“先帝的規矩也有好處。大家都是先汗時候過來的,都知道那時候是什麼樣子。有時候大軍開出去,主子們搶得鉢滿盆滿,甲兵卻是兩件血衣就打發了。若不是先帝將各旗兵權集結起來,公平分配,恐怕也沒今日的盛況。”

“公平?”代善冷哼一聲。

多爾袞也不覺得黃臺吉有什麼公平可言,而且想盡辦法從他和弟弟手裡搶牛錄,簡直是恬不知恥。

“都別吵。”布木布泰終於聽不下去了,出聲道:“諸位王爺、貝勒,咱們今個兒是要議去留大計。何必提那些陳芝麻亂穀子的事?攝政王爺,你統領大政,由你先說吧。”

多爾袞平復了呼吸,很看不慣這女人拿着雞毛當令箭,但在這麼多親王貝勒面前也不敢激起衆怒,只好緩緩道來:“我以爲,該走了。”

“見好就收吧。”多鐸立刻呼應哥哥:“這回入關的收穫已經是我大清立國以來最大的了,也該回去好生經營祖宗之地了。”

多爾袞看了一眼弟弟,暗讚一聲:果然是長大了。

論說起來,以十萬人馬吞併十五省之天下,這就連滿人自己都不相信。多爾袞當初選擇先西北後江南,其實就是給自己留條後路,方便出關。若是急急忙忙打了江南,又被漢人切斷後路,豈不是連老家都回不去了?

只是當時沒想到會被打得如此狼狽,更沒想到滿人中絕大部分因爲看到了關內的繁華,竟不想回去了。

濟爾哈朗也是想回關外去的。他親自跟明軍打了一仗,知道這些明軍絕非往日的遼鎮能比,最好還是先回去休養一段時間,然後再來試試軟硬。

代善卻是不願意就這樣回去,因爲兩白旗搶得最多,兩黃旗搶得最好——因爲佔了紫禁城這座寶庫,而他的正紅旗卻什麼都沒撈着,甚至於還虧了一個鑲紅旗出去,這怎能讓他甘心?

滿蒙人喜歡把家產留給幼子,並非是單純疼愛幼子,還有一個緣故是因爲父母臨走時候,前面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可以自立門戶。而代善身爲長子,沒有繼承到奴兒哈赤的精華力量,而且還被黃臺吉劫胡,根本沒有自立的機會。

“若是要走,也該先說好這次的收穫怎麼分。”代善乾咳一聲道:“是照先汗時候那般分,還是照先帝時候的分法。這得有個說法。”

先汗時候,各旗搶的一部分歸公中,大頭是旗主自己分;先帝時代,公中佔七,各旗搶的只能佔三,而且還得保證牛錄裡丁口的收穫。代善當然指望自己的損失從公中那塊中拿回來,以免白白入關。

其他人卻覺得正紅旗在與明軍作戰中出力最少,不應該分得太多的繳獲。再進一步,先帝死後,沒有一個鎮得住的人物主持公中事務,誰還肯將自己的繳獲交上去。黃臺吉能夠看到旗權對政權的阻礙,難道其他人就看不到政權對旗權的剝奪?

於是關於分贓問題,八旗鬧成一團,除非有人願意將嘴裡的肉吐出來,否則不要指望能夠平息。

多爾袞此時身體虛弱,能堅持出席已經不錯了,最終說得脫力,幾乎昏倒,這才結束了第一次八旗大會。

漢軍是從烏真超哈發展而來,烏真超哈是各旗在旗的漢人抽調出來組成的一支軍隊。平日耕種各旗的土地,戰時接受朝廷委派的固山額真統領,所以他們與滿蒙八旗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漢八旗不佔有土地。

既然沒有土地,也就不存在發展的問題,這讓尚可喜和耿仲明都冷眼旁觀,當個擺設。

洪承疇卻在心中自艾自怨,痛心自己怎麼當初沒能堅持自盡。現在獵獲的財物丁口還沒搬回家,滿人就要內訌,這豈不是愚夫所爲?然而以他的身份,卻不能說這種話,否則後果誰都都說不準。

“王爺,爲何不能先回到關外,然後細細清點之後,再做分配?”洪承疇私下見了多爾袞,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多爾袞半躺在椅子裡,搖頭道:“先生還是不瞭解我們滿洲人。我們喜歡把該說的話說在前頭,然後照約定好的事辦。若是前頭不明不白,日後難免要傷了真情。”

洪承疇權當耳邊風,繼續道:“可目今實在是不合時宜。我大軍退回北京固守,保定、天津等門戶重鎮皆落入明軍之手,實在是危若累卵。”

“明軍有多少人,能阻擋我十數萬大軍行止?”多爾袞不以爲然:“我軍吃虧就吃在分兵,若是我軍能夠握成一個拳頭,就是借給明軍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進攻。”

洪承疇不知道多爾袞哪裡來的自信,腦中略略一過,道:“王爺,此番明軍在天津之戰中投入的兵力少說也有二十萬,恐怕未必不敢主動出擊。”

多爾袞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亟問道:“此言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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