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洪亮的喊聲傳來,唐安聽在耳中,急在心裡。看了一眼同樣滿臉焦急的藍海棠,只覺得腦海中一根弦緊緊繃了起來。
若是讓藍海棠出去,必定有死無生,或許連李墨玉也難逃一死。可是不出去,難道他能親眼看着尊敬的師長被活活殺掉麼?
這是一個選擇題,可哪一個答案都充滿了矛盾。
“二!”
黑衣人卻不會給唐安思考的機會,緊接着吐出了第二個數字。
唐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透過窗戶縫隙往外看去,只見李墨玉一臉不屈,但被冰冷的彎刀架在脖子上,勒出了一道淡淡的血印,看上去讓人心生寒意。
看着那渾身上下包裹在黑衣中的女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唐安緊緊咬着牙。這個王八蛋,他居然拿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做人質,還要不要臉!
深深吸了一口氣,唐安臉色堅毅,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抱起藍海棠躲到一個最爲隱蔽的桌子後面,將她身子扶正,擺了一個看上去舒服點的姿勢。
“夫子,那黑衣人囂張的很,學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決定出去教訓她一番。”
唐安故作輕鬆道,但笑容怎麼看都透着勉強。
藍海棠瞪大了眼睛,用盡渾身力氣搖了搖頭。黑衣人武藝高強,唐安怎麼會是她的對手?這一去跟送死沒什麼分別。
藍海棠一向悲天憐人,不希望有人因爲她枉自送命,對李墨玉如此,對唐安更是如此。雖然這個混蛋剛剛輕薄過自己,有一剎那甚至想親手殺掉他,可那畢竟只是賭氣而已。
可是這一刻,她從唐安的玩世不恭的表情之中讀到了“認真”二字。雖然說的輕鬆,但藍海棠心知肚明,他絕不是在開玩笑。
唐安看出了她的擔憂,笑道:“不要擔心,這種宵小之輩我見的多了,上次一個人打二十幾個,只是不小心被自己的指甲劃傷了胳膊而已。小場面,不要擔心。”
藍海棠一臉急色,拼命地搖頭,滿臉哀求地想要阻止唐安飛蛾撲火的舉動。
唐安心裡嘆息,外面的潑婦武功有好幾層樓那麼高,傻子纔想去呢!可是身爲男人,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卻非做不可。
驀地,他開始懷念起程採夕來。大小姐那個笨丫頭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怎麼到現在還不來?
認命似得剛要往外走,身子卻微微一窒,發現藍海棠一隻小手正無力地拉着自己的褲腿,天仙般動人的面龐寫滿了擔憂。
輕輕撥開玉手,唐安板起臉來道:“記住,無論如何,你都不要踏出這間屋子一步!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救兵前來救你,知道麼?若是答應你就點點頭!”
藍海棠還是拼命搖頭,如何也不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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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瞪眼道:“你要是再搖頭,信不信我立刻脫光你的衣服!”
果然,藍海棠一聽這話滿臉羞紅,頓時不敢再搖頭了。
“這纔對嘛!不要擔心我,我武功很高強的,只是平時不顯山露水而已——我是高人嘛!”
拍了拍藍海棠肩膀,唐安爲了給她點信心,還假裝無所謂地“哈哈”大笑兩聲。
一旁的藍海棠看着他故作鎮定的背影,眼淚潸潸而下,心裡暗罵道:你這個笨蛋!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笨的人了!
黑衣人靜靜的等了一會兒,整個院子靜悄悄,沒有一絲迴應,不由嘆息一聲。
“我說過,如果到時間你還不出來,那便怪不得我了。李老先生駕鶴西歸,全是你藍海棠造成的!”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閃,冷冷道:“三!”
“且慢!”
黑衣人剛要手起刀落,卻聽見“吱喲”一聲,不遠處的房間大門被從裡面推開。那個她做夢都想宰掉的人施施然走了出來,臉上還帶着一絲笑意,怎麼看怎麼惹人厭惡。
黑衣人握刀的手不由得緊了起來,連骨節都有些發白。冷笑道:“終於肯出來了麼?”
“黑衣人小姐,咱們又見面了。最近過的好不好啊?有沒有想我?”唐安笑嘻嘻說道。
見他這般不要臉,黑衣人怒極反笑,道:“有啊,奴家天天都在想你呢。”
“是麼?男人果然不能太帥,否則那麼多姑娘惦記着,實在是徒增太多煩惱。”唐安不着邊際的說着,問道:“不知道姑娘想念唐某什麼呢?”
黑衣人道:“我天天都在想,什麼時候能殺了你!”
這個小心眼的傢伙,不就是摸了你胸部一下麼,大不了讓你摸回來就是了,小氣!
唐安心中暗罵,笑道:“姑娘莫要開玩笑,我這人膽子小的很。如今吃得好睡得好,而且青春年少風華正茂,還想多活兩年呢。”
“怕是你沒有這種福氣了。”黑衣人笑道,“你是不是想拖延時間,好等着有人能來救你?”
看不出這女人胸這麼大居然還這麼聰明,不是都說胸大無腦麼?唐安掩飾的笑道:“怎麼會呢,只是好久沒見到姑娘你了,想要和你聊聊天而已。這裡太無聊,沒酒沒肉沒菜沒茶,不如你先放了那位在書院裡砍柴的大叔,我請你去妙歌樓吃點東西如何?”
砍柴的大叔?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子麼?
黑衣人不屑的笑了笑,卻還是如唐安所說,挪開了自己的鋼刀,在李墨玉胸口輕輕一點,道:“也好。”
李墨玉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繼而一臉怒氣,道:“唐安!你不趕緊離開,還在這裡做什麼!藍姑娘呢?”
見剛剛還如木偶一般的李墨玉忽然能說話了,讓唐安嘖嘖稱奇,暗道這女人居然會點穴?果然是個高手。
對李墨玉哈哈一笑,道:“院…裡的砍柴大叔,你只管放心,藍姑娘早就跑到了十萬八千里以外,安全的很。”
見他臨時改口,沒說出“院長”二字,黑衣人心中冷笑,環抱雙手看他們兩人演戲,竟是完全不擔心兩人會跑掉。
這番從容的做派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放棄了要殺人的念頭,第二種便是對自己的實力有着絕對的信心。
顯然,黑衣人無疑是第二種。
“奴家要的人雖然是藍海棠,但是能遇到你,倒也算是意外收穫。”黑衣人笑道,“現在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路,告訴我藍海棠在哪裡,奴家今天可以不殺你。第二條路,現在就殺了你和這老傢伙!”
果然還是第二條路比較有誘惑力,不過你以爲老子會信麼?唐安道:“姑娘,人在江湖走,無非圖一個財字。這樣吧,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來殺人,我給你二十兩銀子…唔…還是十五兩吧。”
黑衣人鼻子都氣歪了,他以爲自己是誰?十五兩銀子,那是打發叫花子麼?
“我再問你一遍,你說是不說!”
“嫌錢少啊,你還真是貪心。”唐安一臉肉疼,好一番合計,終於鼓起勇氣伸出三個指頭,道:“三十兩!不能再多了!”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最後一次——”黑衣人舉起彎刀,遙遙對準唐安道:“說,還是死?”
唐安氣的一跺腳,道:“好吧!看在老子還摸過你的份上,跳樓價五十兩!一文錢也不能再多了!”
他不提這茬還好,一想起當夜被這混蛋佔便宜的場面,黑衣人頓時氣的七竅生煙。摸過本姑娘還要給銀子,你當我是青樓裡的妓女麼?
彎刀寒光一閃,黑衣人卻比彎刀更冷。大喝一聲:“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