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地段是真的好,地處二環內側,往前走一千米不到就是地鐵口,小區背後隔了幾百米就是商業街。雖然繁華,但小區的位置卻因爲位於內巷而偏幽靜,大片大片的綠化使得小區內部環境很清爽,安保設施也做得相當到位,不是業主的人很難進來,就算送外賣都得拿身份證抵押登記了才放行,可以說是相當安全了。
或許因爲是高檔小區,住在裡面的人素質都偏高,即使盛繁裹得只露了雙眼睛,跟個恐怖分子地走進來,也沒誰用八卦探究的眼神盯着她,路過的人大多都目不斜視,這種氛圍讓盛繁覺得很舒服。
在物業給盛中寰打了個電話確認了盛繁的身份後,門口的保安就讓盛繁拿身份證登記了一下,以後她就可以作爲業主自由出入了小區了。
這個小區分了好幾種住房檔次,而盛中寰給盛繁的那套房子是這個小區裡最貴的那種獨棟別墅,修在環境最清幽的小區後半部分,周邊還十分文雅地弄了個湖泊出來,夏天這邊一定很涼快。
而別墅裡面一共修了三層,前院有個小花園,後院有一片因爲季節而顯得有些枯黃的草坪,二樓還有個大陽臺,擺了幾張長椅,可以用來曬曬太陽。
盛繁圍着別墅轉了一圈,顯然十分滿意,這套房子因爲經常有人來打掃的緣故,看上去很乾淨,傢俱什麼的也都是嶄新的,盛繁搬進來直接就可以用。
她放下箱子先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擺放好,把衣服什麼的都用衣架掛起來,然後就去廚房準備晚上的晚餐。
盛繁現在廚藝還是會一點的,冰箱裡有人提前送過來的一些蔬菜和肉,她就下廚隨便炒了兩個菜吃了,然後去房間裡練了會兒瑜伽。
晚上洗了個澡,盛繁就坐在牀上開始翻看劇本,接下來的時間她都要以薛意的身份,在劇組度過封閉的一個月,她得迅速地熟悉角色,不然肯定會被關豈因給噴慘。
劇本里的薛意實在是再平凡不過了,她擁有一切普通人擁有的煩惱和糾結,爲了一點兒升斗米的事情都會弄得焦頭爛額,偏偏還不得不日日對別人鞠躬逢迎,忍受着自己上司不斷給自己帶來的壓力。
她和盛繁的境遇幾乎是一個天一個地。
盛繁有處處爲她着想的父母,有富貴優渥的家世,她想要房子,就能立刻擁有一套別人奮鬥一輩子都買不起的別墅,而這種房子在她父母眼中,不過是套普通的小別墅而已。
她永遠不用爲了吃穿而煩心,做飯的原料有傭人提前爲她準備好,入住前的房子也有人爲她提前收拾好,她想做什麼職業,不過是她父母一句話的事而已,哪怕她在娛樂圈待不下去了,後半輩子也是永遠不會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這是盛繁和薛意最根本的對立點,也是關豈因一開始就不看好盛繁的原因,就算他壓根兒不知道盛繁的家世,也能看得出來,盛繁這個人身上的那種氣質和薛意這種平凡人是極度格格不入的,她要想演好薛意,成爲薛意,就要從自己身上硬生生地扒下一層皮來,再費勁把自己塞進薛意的殼子裡。
這種工作,對於關豈因來說,太過費事了,要不是盛繁後面用自己的演技說服了她,關豈因壓根兒不會在盛繁身上浪費功夫。
畢竟薛意這個角色在整部劇裡太重要了,這個角色對於關豈因而言是不一樣的。
當然同時,這個角色對於盛繁來說也是不一樣的。
薛意和容宿完全是兩種人。
她演容宿的時候,很容易就把自己融入了角色裡,因爲她和容宿本身存在太多契合的點,幾乎不用費多少勁兒,盛繁就能把容宿的精氣神給表現出來。
但到了薛意的時候,盛繁又要再次面臨她一直以來都沒能解決的一個問題。
————到底走哪條路,方法派,還是體驗派?
盛繁有些頭疼地捏了捏鼻樑,內心有些無奈。
當初她演容宿的時候,想着順其自然,靠本能去詮釋這個角色,最後這個角色很成功,她也多多少少嚐到了些體驗派的甜頭。
到了這個時候,她折返已經來不及了,不然會耗費更多的功夫。
但就用體驗派去演薛意,又着實太難了些,畢竟薛意和她本人差距太大,這個演技的跨度也很大。
她之前在關豈因面前用了點兒巧,靠的是方法派的那套手段演出了薛意的性格,但現在要拍攝全片在,再取巧是不可能的。
盛繁簡直要被這個問題煩死了,把劇本都丟到了一邊,整個人蜷進了被子裡,大腦一片空白。
她不想承認,其實她此時在害怕。
她也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她害怕她並不能掌握體驗派的方法,也害怕像上一次入戲那種痛苦的感覺,她害怕她會演砸薛意這個角色,更害怕自己會除了薛意這個角色再也演不了別的。
說白了,她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盛繁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的天賦。
把自己整個人放空了一會兒,盛繁還是認命地撿回了劇本,翻動着上面關於薛意的描述,開始盡力地去理解這個對她而言有些平凡的女孩兒。
盛繁之前不是沒看過劇本,裡面的不少臺詞她其實都能背了,但這麼認真地鑽研自己和薛意之間的相同點,看用體驗派方法來演的可能性,這還是頭一次。
看了半個多小時,盛繁突然覺得自己和薛意還是有一點連接的,比如二人的性格都有些剛硬,不過盛繁是吃了虧後學會了掩飾,而薛意卻是有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非得拼得兩敗俱傷了內心纔會解氣。
除此之外,兩人都算是在某個方面有一些才華和能力的,比如盛繁會演戲,薛意則是對自己的公司事務處理得相當利落乾淨,二人都能算得上是聰明人,不過薛意的聰明只是針對自己拿手的事情,在人情世故方面則極度欠缺,而這恰恰是盛繁拿手的領域。
盛繁覺得自己漸漸有了幾分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