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乙並沒有跟着龐大的人流向劇院外走去,他熟門熟路地繞到了後臺入口的位置,和守在那裡阻攔閒雜人等的工作人員們攀談了起來。
“今天的公演很成功,我想你們應該心情不錯吧。”
旁邊正在整理今晚演出的佈景的女孩子,羅乙聽見旁邊的人喊她小維還是小魏什麼的,不過這不重要。
被喊作小維的女孩子擡頭狐疑地看了一眼羅乙,還是旁邊的男工作人員先認出了羅乙,“羅老師你來啦,”
男工作人員戳了戳小維,主動介紹道,“這是咱們劇院專門請來的劇評家,羅老師。”
其實今晚來的劇評家不止羅乙一個,只是作爲劇院認可的會掛上網站的專職評論家,只有他一個人罷了。
工作人員轉頭看羅乙笑道,“您現在要去後臺嗎?”
羅乙笑了笑,也不急,“你們今晚要出去聚餐嗎?”
之前的公演完成後,劇院例行都是要出去吃夜宵的,當是放鬆,羅乙來參評過好幾次大劇院的公演,對這些套路還是很瞭解的。
小維知道羅乙不是想渾水摸魚混進後臺騷擾演員的粉絲觀衆後,態度一下子就和善了起來,主動活潑地接過了話頭,“查老師說明天還有演出,讓大家今晚早些回去休息,等這幾天演出完了再聚餐呢。”
由於每次劇院演出後都會有一些想混進後臺來玩的觀衆,很是讓人心煩,尤其這次公演的反響還很好,這些工作人員都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放了什麼狂熱粉絲進去,擾了演員們的清淨,羅乙也是理解的。
不過聽到今晚演員們不會出去聚餐後,他爲還聚集在大劇院外面晃盪,想要堵住等下出來吃夜宵的演員們的粉絲捏了一把汗,看來他們今晚是沒有機會的了,查老顯然很重視這一次的公演,不容有任何差錯。
他像是想起什麼,彷彿不經意地問道,“聽說這次演員臨時換了人?是因爲什麼呢?”
小維張口便要說,卻被男工作人員打斷了,“聽說是演員臨時受了些傷。”
畢竟不是劇院的人,哪怕是劇評家,也要謹慎斟酌的答話才行,“不過這些都是老師們在處理的事,我們也不大清楚。”
沒有套到好奇的情報,羅乙也不在意,轉頭又問起了別的,“看這次公演這麼成功,演員們平時排練狀態應該不錯吧。”
“當然!”小維這次開口,男生工作人員沒有再攔,“查老把排練進度卡得可狠了,每天大家都累得要命,有些都直接在排練室的地板上睡覺的,還有盛繁也是,經常累到不吃飯,大家排練都很辛苦的,羅老師您可得嘴下留情啊。”
羅乙挑了挑眉,像是有些出乎意料,不過這也可以解釋爲什麼一幫年輕演員能呈現出這麼令人驚豔的舞臺了。
他又跟兩人隨意地聊了聊關於這次公演的情況,然後便進了後臺,打算去找查老小小地談一談關於這次話劇的靈感。
後臺忙碌一片,大家都在忙着換衣服卸妝,大劇院搞了這麼一出大動靜,自然有不少媒體聞風而來,演出一完畢就已經激動地聚集在了後臺等待着採訪許可。
公演後的採訪是業內的一個例行傳統,不過要等演員們休息收拾好後才行。
循着後臺嘈雜議論聲最大的方向走去,羅乙一眼就能看見卸完妝換完衣服清清爽爽的盛繁正坐在化妝間的座位上,大大方方地回答着媒體提出的各種問題。
作爲今晚在舞臺上最耀眼,在外聲名又最大的一名演員,盛繁自然是成爲了今晚媒體眼中的焦點人物,一個個問題都爲她量身定做,瘋狂地朝她拋去,像是要彌補這段時間盛繁突然消失後給娛樂圈造成的一片空白。
化妝間門前擁堵着不少沒能搶到第一個採訪機會的記者,羅乙仗着自己北方男人一米八七的身高,站在外圍微微仰頭看向化妝間內的採訪景象。
和舞臺上的形象有所差異的是,臺下的盛繁要更加冷靜睿智,聲音裡少了幾分雲之凡的柔軟,多了幾分獨屬於她自己的氣勢,談吐得體,卻又對自己的底線堅守陣地,絲毫不肯被記者們的狡詐給牽着鼻子走。
她是一個思路很清晰,頭腦也很理智的女孩兒,從這一方面來說,她又和雲之凡有幾分相似之處———當江濱柳還在爲情所困時,她已經頭腦清楚地看明白了現實,並且接受了現實,第一時間冷靜地抽身而退,不給自己留下一絲一毫不切實際的幻想。
羅乙又打量了幾眼那女孩即使在臺下,即使卸了妝,也沒有絲毫褪色的鮮亮容貌,聳了聳肩,轉身繼續朝着查一典的休息室走去。
看來繼影視圈的年輕女星們失敗之後,舞臺劇業內的年輕演員們也將迎來嚴峻的挑戰。
他承認,之前是他對盛繁的估計失誤了,吃了這個教訓後,他絲毫不敢再小瞧這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女孩子。
對於這樣一個天才的出現,所有劇評家們或許都會心懷期待和興奮,但對於處於同一時代的年輕演員們來說,這或許就會是一個大大的噩夢了。
不過管他呢,反正只要不是他自己的噩夢就對了。
羅乙拐過一個長廊,對着面前的門輕輕敲了三下,十分地尊敬。
他身後有人要路過,羅乙往前走了兩步,給這人讓出了充分的過路空間。
他餘光瞟了一下正要和他擦肩而過的那個中年男人,莫名有一種有些面熟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回頭多看了對方兩眼,不過很快就因爲查一典的房門打開,把他的注意力給重新拉了回來。
他搖了搖頭,沒再多想,徑直走了進去。
而那邊,接受完採訪的盛繁長長舒了口氣,拿上自己的包到了後臺另一端的小休息室。
這間休息室可以說是專門分配給盛繁的,也可以說是衆人公用的,不過一般來說只要盛繁在裡面,別的演員都不會主動進來打擾———這也是他們對盛繁內心尊敬的一種體現。
盛繁一推開門,就看見了躺在沙發上拋手機玩的盛其希,吊兒郎當的,看着莫名很想踹上一腳。
純屬腳癢。
她環視一圈,突然發現盛中寰不見了,她詫異地關上門走了進來,問祁玉清,“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