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周的故事結束後,觀衆們都長長地吐了口氣。
要知道,到這裡爲止,劇情和故事都轉換得很自然很快,這種一單元一小故事的環節讓所有觀衆的注意力都沒有懈怠期,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狀態,只有兩個故事中間的交接期纔能有個喘息的時間。
而不得不說,這種狀態讓所有的觀衆都覺得刺激極了,頭皮都不禁有些發麻,跟着劇情一直全神貫注地在走。
繼蘇周之後,第三個出場的是伍智————黑心鬼畜醫生伍智。
大概是柯明過分帥氣的扮相,使得他獲得了比之前蘇周更大聲的花癡聲音,場上不少女粉絲都露出了笑容,認真地看着銀幕上的男人眼也不眨。
而爲了和緩之前的快節奏,到了伍智的故事時,導演的鏡頭裡明顯多了幾分諷刺和惡搞的意味,逗得在場的不少影評家都隨着片裡的一些暗梗會心地笑了起來,隱隱點頭,對這部作品心內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輕鬆過後,緊接而來的,自然就是薛意的陰鬱低沉,在看見銀幕上那個完全和美貌不沾邊的平庸女人時,連坐在前面的叢子真江沛衆人都有些微微地恍神,因爲這和他們平常印象中的盛繁,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些。
但這樣的念頭只是一會兒就淡淡消散了,只因爲他們已經完全地被劇情吸引了進去,拍攝的時候看見的畫面畢竟和這種完整串聯在一起的畫面不可相提並論,就算是已經知道大概劇情的他們,在影院這種氛圍之下,也依舊很容易就被銀幕上的故事吸引了進去。
很快,叢子真他們已經完全忘記了什麼盛繁不盛繁的,他們滿腦子都被薛意的故事給吸引了。
劇本上關於薛意的描述,只有那麼短短的幾句話,幾個詞,而盛繁卻把一個完整的人物個體用各種肢體和語言給完美地詮釋了出來————和同事的疏離冷漠,和媽媽的爭吵怨懟,和上司的隱忍不和,都讓這個人物徹底地立體了起來。
其中最爲戳中衆人的一幕,大概就是華燈初上,夜色裡車流攢動,薛意帶着疲憊下班的那一段場景,神色疲憊的女人穿着不怎麼合腳的高跟鞋,微微走神地晃盪在城市的街頭,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城市那麼大,人那麼多,卻好像只有她一個人是不合羣的一般,被什麼無形的隔膜給擋在了他們的熱情喧鬧之外,薛意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有些迷茫地擡起了頭,望向天空,街道旁還有車輛的喇叭聲和輪胎聲,卻無法打擾到薛意的世界,濃濃夜色裡她那一望,眼神裡化不開的複雜情緒讓人彷彿一瞬間就觸及到了她內心最柔軟的那個地方,看見了她的僞裝她的懦弱,也看見了她的迷惑和她的渴望。
那一瞬間,沒有任何背景音樂,也沒有任何旁白乃至臺詞,似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卻意外地更加打動人心。
一直到這一幕鏡頭過去,薛意和她媽媽打電話時的爭吵聲爆發出來,幾名影評人還沉浸在那個鏡頭裡久久無法自拔。
有人在輕聲地交談着,“關豈因確實很有天賦,他對鏡頭的掌控很到位,很老道。”
“是啊,還有盛繁……盛繁這演技又進步了……嘖,真是讓人沒話說。”
說到盛繁,幾人一時之間都安靜了下來,似乎在絞盡腦汁找出形容和表達的語句,卻最後都詞窮了下來。
這個女孩兒的演技和天賦,真是讓人無以言表,怪胎……怪胎啊。
既然找不出形容詞,他們也就懶得多加贅述了,自打薛意出場後,大部分的鏡頭都是以她的視角來進行的,幾人都紛紛把注意力重新移回了銀幕上,全神貫注地看着盛繁的表演。
即使是挑剔如他們,也不得不承認,看盛繁的表演是一種享受,這種全情地投入到電影本身中去體會劇情的感受,自從他們有了影評人這個身份後就已經很多年沒能體會過了。
之後的公路劇情顯然有些老套,看到這種陰森又沒燈的夜晚,大家就知道肯定會出事,當然了,他們這麼肯定也是因爲————他們提前看過了預告片。
撞車的那一個片段,可是放進了預告片裡的。
因爲已經知道的會撞車的結局,場上的觀衆大多抱着一種‘等下就要撞了吧’‘怎麼還不撞啊’‘是不是快撞了’這樣的心理在不安地等待着,就好像已經得知了自己死期後那種忐忑焦急的心理。
但關豈因既然會把結局提前告訴衆人,肯定就會在中間動些手腳,在薛意撞上那具女屍之前的開車戲份顯然時間有些長了,本來路上又沒別的車,夜裡又安靜得嚇人,再加上主角也不說話,只有一些看起來沒什麼特殊意義的動作,於是連觀衆都看得有些毛毛的,微微走神地等待着撞車的戲份。
不知道開了多久的車,終於一系列的鋪墊後,砰一聲巨響,車停了。
薛意臉上露出了驚悚莫名的表情,牢牢地攥住方向盤,連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些,有些緊張地把縮緊的脖子伸展開,朝着車窗外望了望。
“應該……不是人吧……”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把頭縮了回來,有些緊張地念叨着,“肯定不是,肯定不是……數幾個數好了,數到100都沒動靜我就走了……等等,要是人死了應該也沒動靜的吧……不對不對!肯定不是人,怎麼會是人,是什麼垃圾吧……操!到底是什麼!”她神經質地一把砸了下方向盤,不小心被摁中的喇叭發出瞭如烏鴉一般的嘎一聲響,再度嚇了神經緊繃的薛意一大跳,她尖叫了一聲,然後後知後覺地惱怒地再度罵了一句操。
盛繁演的角色少有這麼接地氣的,而且她詮釋的薛意又不顯演技的尷尬,簡直活靈活現的,莫名惹人發笑。
在一番糾結後,薛意還是下車看了一番,然後被下面血跡已經浸在地面上的屍體給嚇了一大跳,瘋狂地竄上了車,冷靜了數秒後,見四下沒人,咬了咬脣,直接發動車子離開了這裡。
她的每一幕心理戲都十分地逼真,帶着濃烈的感染人的情緒,讓觀衆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起慌張害怕。這時的觀衆還不知道薛意並非真實兇手,所以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跑,快跑啊!等下被人看見就完了!”
似乎是也感受到了觀衆這樣的想法,薛意的車開得飛快地駛離了這裡,只留下了一串汽車的飛煙,混在夜裡濃濃的霧色中,很快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