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臨婚期兄妹齊同心,探章 家混戰清風閣

木勤抱着一帕子絹花守在山下,看見從峨嵋嶺山上下來三盞燈越來越近,方纔他送親妹妹萍兒還有菜籽兒來峨嵋嶺,見山下有花婆子提着籃子兜售此物,想起冰糖說過她喜歡戴絹花,輕飄飄的,比插戴金銀首飾舒服多了,他便下馬挑選絹花,要妹子她們先上去。

一時三輛車都下山了,萍兒拉開馬車的簾子,向大哥說了劉鳳姐兩人住的地方,劉鳳姐下了車轅子對木勤道謝,木勤說道:“都是七梅庵的香客,不用客氣,反正也順路。”

木勤飛身上馬在前面帶路,後面三輛車緊跟其後,五城兵馬司果然提前宵禁了,街道集市都關了門,街坊之間設置了路障,每過一個關,木勤都要出示腰牌,將兩人送到宰牛巷,再往南走到瞻園。

瞻園西北角是僕從的裙房,菜籽兒回家和母親柳嫂子團圓,而自從小主人封了魏國公世子,木勤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在裙房也分到了一個小院子,平日若不當值,他和妹妹萍兒就住在此處。

木勤掏出一帕子絹花來,“妹子,你看看這些絹花,各式各樣的都有,我也不知那種好看,你幫忙挑一挑,瞅着空要菜籽兒送給冰糖,橫豎他們都在鳳鳴院當差。”

萍兒笑道:“哥哥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妹子,你怎地不給我呢。”

“你在花房裡伺候花草,不喜歡假花,平日插戴的也基本是鮮花,我就沒給你買。”木勤有些靦腆的說道:“冰糖喜歡這些,你就幫幫哥哥吧。”

萍兒也是玩笑話,她見哥哥對未來大嫂如此用心,想必對這門婚事很滿意吧,心裡也替哥哥高興,她在燈下打開帕子,粗粗看去,就噗呲一笑,說道:“這手工太粗陋了些,連我們花房粗使丫鬟都不屑與戴的,何況是冰糖這種副小姐?盡花些冤枉錢。”

木勤舀了一銅壺水,熟練的院子裡生爐子燒水,聽妹子如此說,他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手裡的扇子差點把火都扇熄了,“這樣啊,我是個粗人,沒能瞧出來。”

一聽這話,萍兒心裡一陣刺痛:哥哥纔不是粗人呢,十三歲就中過秀才,若不是父親蒙冤,家族遭遇滅頂之災,這會子恐怕都是進士老爺了。

萍兒心生惆悵,爲了掩飾心情,不給哥哥期待新婚的心潑冷水,萍兒扯出一抹笑容,說道:“無妨的,妹子手巧着呢,將這些絹花拆了重新做,也能拼出幾個雅緻的來。”

木勤臉上方有了笑容,說道:“好,都叫你做主便是——今晚太累,燈下傷眼睛,明日白天做。”

萍兒輕輕嗯了一聲,不久,木勤燒水沖茶,先給了妹妹倒一杯,笑道:“這是世子賞給我的牛首山天闕茶,你嚐嚐味道如何。”

“世子爺賞賜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我不過是在花房伺花弄草做粗活的丫鬟罷了,有什麼資格品鑑這天闕茶呢。”萍兒看着從白瓷杯口冉冉升起的熱氣,眼睛有些潤溼了,低聲道:“哥哥,你娶了一個目不識丁的奴婢爲妻,真的甘心嗎?”

其實冰糖些許認得幾個字,看得懂賬本子,但和曾經中過秀才的木勤相比,這差距就大了。木勤拿着茶杯的手一頓,而後自然的放在脣邊抿了一口,說道:“不然又如何?你我還是官奴呢,冰糖是世僕之後,想要脫籍,求主子恩典,自贖自身就可以成良民了。可是罪臣之後想要脫籍成爲良民不容易。父親的冤案一天不平,我們就一直是奴婢之身,我幾次去信給父親一起要好的同僚和同年,詢問父親平反之事,可至今都杳無音訊,唉,世態炎涼啊,如今都是慶豐十二年了,有幾人還記得先帝爺在時的冤案。”

萍兒落下淚來,“這兩日瞻園將那閹人奉爲上賓,閹人在金陵城出行耀武揚威、排場都要趕上皇帝了,各級官員還有富商爭相送禮,這情形和當年先帝爺下江南時別無二致,我就知道哥哥會記起往事的……”

原來這對兄妹原本是清流翰林的子女,當年先帝爺下江南,司禮監秉筆和掌印兩個太監藉機一路搜刮民脂民膏,趨炎附勢者、畏懼權勢者爭相送禮捧臭腳,有些清廉的官員看不過去,也無力送禮,就拒絕了兩個太監的勒索敲詐,太監顏面盡失,給那些清官羅織了罪名,丟官的丟官,流放的流放。

萍兒的父親林翰林看不過去了,寫摺子參兩位太監貪贓枉法,排除異己,還結黨營私。這摺子沒送到御前就被扣下來了,這兩個太監是內閣大臣都不敢惹的人物,對付一個小小翰林還不容易?

恰好那時京城爆出了科考舞弊大案,林翰林是批閱試卷的考官之一,原本此案與他無關的,但是在掌印太監的指使下,林翰林的名字便被添進去了。後來林翰林被判了流放,和妻子一起死在了流放途中。萍兒和哥哥被罰沒爲官奴,因覺得身爲奴婢是林家的恥辱,愧對祖先,這兩個孩子便更名改姓,雙木林變成了單支木。

被這兩個太監羅織罪名下獄的官員有許多,激發衆怒,最終被閣老們抓住了證據,呈到御前,先帝爺大怒,將兩個閹人凌遲處死,許多官員的冤案也得以平反,但就是林翰林的案子一直沒有起色。

木勤嘆道:“父親的冤案不好辦啊,既不是貪墨,也不是失職,偏偏捲進科考大案,如果翻案,就必須重新徹查此案,那是鐵案啊,那年掉腦袋的大小官員有二十多個,像爹爹那樣流放的就更多了,有誰敢翻案?弄不好還會惹火燒身,時間越長,就越無從查起,所以爹爹以前的朋友都不敢出手。如今看來,走翻案脫籍這條路是不成了,我們要另想法子。”

初始兄妹兩個對以前“世伯”們的袖手旁觀還挺憤怒的,到後來就漸漸麻木了,求脫籍恢復良民的心思也慢慢平息,而木勤決定求娶冰糖爲妻,就更顯示出一種認命的絕望來。

連哥哥都如此說了,萍兒也知這條路是走到頭了,她安慰哥哥,也自我安慰的說道:“雖說這幾年我們走的是一條死衚衕,但好歹也有退路,總比那些不歸路強許多呢。爹爹的案子翻不了,我們想想其他路子吧,即使都行不通——”

萍兒眼裡飄過一絲陰鬱,咬牙說道:“怎麼過不是過?奴籍就奴籍吧,瞻園那麼多世僕、家將人家的日子比外頭小官員過的還舒服,就像今夜宵禁,宰牛巷那兩位送包子的良民若沒有哥哥的幫忙,他們就不能回家了。哥哥好生給世子爺當差,將來世子爺襲爵成了魏國公,哥哥在軍隊有一席之地,八成也有能力幫我們脫籍了,瞻園現成的不是有好些先例嘛,靠着國公爺這棵大樹,將來不愁前途的。等以後脫了奴籍啊,我們就把名字改回去。”

似乎就是這麼個道理,最黑暗的日子都挺過去,前方的光明還是有的,木勤點點說道:“嗯,母親臨終前給我們兄妹寫的信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留着性命在,努力把日子往好裡過,不辜負這韶光便是了。”

兄妹兩個互相開解着,計劃未來的生活,心情也慢慢轉好,木勤說道:“我們在這裡也住不長了。冰糖的爹孃積了多年的產業,基本都留給她做了陪嫁,在城南織錦二坊有座三進的大院子是陪嫁的房子,已經開始收拾作爲新房了,冰糖說專門爲你留了一個院子做閨房呢,以後我們就不用擠在這僕人裙房裡了,說話聲稍微大些,隔壁就能聽見,總覺得不自在。”

萍兒說道:“男婚女嫁的,房子什麼的我們拿不出來,妹子我出把力氣幫忙佈置收拾還是可以的。也總不能委屈嫂子擠在這破院子裡,人家是當做副小姐養大的呢,比小門小戶的閨秀還高貴嬌氣些。”

木勤點頭道:“我知道的,這些年也有些積蓄了,都拿出來置辦了聘禮,還餘一百兩銀子也都交給冰糖爹孃了,新房裡缺什麼就添置什麼,雖說肯定是不夠用的,但也是我一片心意。冰糖說過她也知你的心意,只是她也是在瞻園當差的,深知告假一次不容易,出門一趟更是艱難,新房的事就不用你我操心了。”

萍兒笑道:“嫂子真賢惠,哥哥有福了。雖說如此,我也不能閒着呢,幫着多做些針線,我聽說小孩子的衣服要提前做出來晾曬數次才能穿的。”

“調皮!還知道打趣哥哥了!”木勤像小時候那樣用食指指腹颳了刮萍兒的鼻頭,有些羞澀的笑起來,這些年來,一顆心總是不停的在希望、失望中打轉,唯有妹妹是他最大的安慰和動力,現在又多了冰糖和岳父岳母,總是不安的心也慢慢踏實穩定起來。

此時萬家燈火,溫暖着這對相依爲命的兄妹,但位於城西七家灣丁家巷的一座大宅院裡,沈今竹在秋風瑟瑟中形影單隻,手中握着一柄短小的大馬士革匕首,獨自面對前方三柄齊刷刷亮出的長劍!

看着寒光閃閃的長劍,沈今竹暗自叫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做出獨探章家宅這種事來啊!

且說沈今竹瞧見表姐夫那副神魂顛倒的模樣,就知道今夜去不了杭州了,乾脆偷溜到七家灣丁家巷章家去探一探,主意打定,她就去騾馬店僱了一輛馬車而來,在巷子口停下,尋思如何進章府一探究竟。

一聽這七家灣的名字,就知道和八府塘一樣,都是水網密佈,河多、湖泊多的地方,一般大宅院都會按照水勢和山勢修建宅邸,所以這裡的院子都並非傳統四合院的造型。她來過章家玩耍,章家四周都圈着高高的圍牆,牆內外也沒有可供攀爬的樹木,除非插着翅膀才能飛進去,但是後院有一處小湖泊的水是從河道引進去的,因爲時常要清理水渠,所以水渠圍牆上有個低矮的木門,那木門掛着一把鎖,而那把鎖沈今竹很有信心用一根鐵絲就能捅開。

沈今竹僱了一葉只能乘坐一人的扁舟從河道劃到章家的圍牆下,將小舟推進蘆葦叢中藏好了,取了細鐵絲從拇指大的門縫中塞進去,半盞茶之後,鎖頭便被打開了,用鐵絲將鎖撥到地上,輕輕一推,門開了。沈今竹將鎖掛在門鼻上,這也是她逃跑的必經之地,可不能露陷了。

章家人口簡單,只有母子三人,伺候的人不多,後院圍牆下就是婢子和婆子們居住的倒座房,沈今竹縮在牆後面,聽着一個丫鬟說道:“我聽說今日晚上主人家要招待客人,婆婆不去廚房準備麼?”

聽見一個婆子打哈欠,在牀上翻身吱吱呀呀的聲音,說道:“主人家吩咐過了,晚宴洗切一些水果裝盤、現成的幾樣甜點心再加上生河豚肉就行了,不需要生火做飯,連河豚肉的蘸料也是夫人親自動手調製,我樂得清閒呢。”

那丫鬟說道:“我聽說大戶人家喜生吃河豚肉,但晚宴只吃這麼一樣東西,倒也奇怪了。平日我瞧三位主人的吃食和平常人家差不多,怎麼到了晚宴就變了,不怕怠慢客人麼?”

那婆子說道:“可能客人就好這個吧,唉,每年金陵都有生吃河豚肉中毒身亡的,但也阻止不了河豚一到鮮魚巷被人搶着買完了,金陵城兩樣魚最受歡迎,一是鰣魚,二是河豚。你以爲我爲什麼會這麼犯困?這時候還歪在牀上?我今日起的比雞還早呢,守在儀鳳門等城門開,就衝到城外鮮魚巷的何氏魚行搶了一桶河豚回來,去的晚了就沒了。”

丫鬟說道:“這客人何止是隻吃河豚肉這麼奇怪,連宴席的座位都不同呢,主人家吩咐我把清風閣樓上的桌椅都收拾到一樓去,整個二樓都只鋪竹蓆,留下幾個炕幾、蒲團而已,盆景什麼的都撤了,只擺放菊花,看來要席地而坐呢,這是什麼道理?山野村夫村婦纔會如此不講究。”

那婆子又打了個呵欠,說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少說話多做事,我在大戶人家做掌勺幾十年了,那些知道多的下人都沒有好下場,對我們奴僕而言,裝聾作啞纔是本分,趕緊去收拾吧,我還要再睡會。”

那丫鬟出了後罩房,往今晚宴會清風閣處而去,沈今竹來過章家,知道此處所在,她假山綠樹的遮掩下,也跟着去了清風閣,那丫鬟正把一張張桌椅往樓下搬,預備鋪上竹蓆,所以整個二樓是無處躲避藏身的,沈今竹擡頭看見天花板上的平棋,頓時心生一策:三年前她剛搬進鳳鳴院,金釵玉釵便來個半夜魅影躲在平棋裡頭嚇唬自己,現在她也可以躲在裡頭探一探章家母子三人,和他們即將要招待的神秘嗜好和生活習慣的客人啊!

沈今竹踩着案几爬到多寶閣,站在多寶閣挪開天花板上的一面平棋,探頭看去,平棋裡頭是個小閣樓,蒙着一層薄灰,除了薄灰,還有一簇簇黃豆大、灰黑色的老鼠屎,看來這裡晚上是老鼠們地盤,爲了防止被老鼠騷擾,沈今竹順手將多寶閣燭臺上的一對蠟燭掰下來拿上去了,心想老鼠怕光,晚上在閣樓裡點燃蠟燭,那些髒兮兮毛茸茸的小東西就不會靠近自己了。

沈今竹坐在閣樓橫樑上等待晚宴開始,當日影西斜時,丫鬟清水擦地,竹蓆鋪好,蒲團和和案几擺放整齊,瓜果切片裝盤,並提前點亮一盞盞料絲宮燈退下後,章家母子和神秘客人們的腳步聲從樓下響起,沈今竹將平棋撥開一個小縫,料絲宮燈照的清風閣如同白晝,一切都盡覽眼底。

這羣人進門之時居然都脫了鞋子,只穿着松江布襪踏在竹蓆之上,分賓主跪坐在蒲團之上。奇怪的是,章母做爲母親居然坐在章鬆和章秀的下首,前所未有的對一雙兒女有恭敬之態,坐在主位上的是十五歲的兒子章鬆!

從安排的座次來看,賓客其實只有一個,看起來只比章鬆年長几歲而已,二十出頭的樣子,他相貌普通,顏值上和俊秀的章鬆差了許多,而且個頭矮小,臉上有股鬱郁不得志的氣息,穿着金陵儒生們最常見的淺紅道袍,依沈今竹的判斷,此人的氣質就是那種屢試不第的窮酸秀才。可是此人身後坐着的十個男男女女皆是一副以他爲主的模樣,坐在主位的章鬆對他的態度也甚是小心。

衆人跪坐,清風閣一片寂靜,只聽得窗外流水沼沼,章母面前擺放着一套茶具,手法嫺熟的衝着茶,沈今竹趴在天花板平棋上看着那衝出茶水的顏色,暗想足可以媲美湯藥的苦吧,也不知他們怎麼喝的進去,真是一羣怪人!

章母衝調完畢,將酒盅大小的一點點茶水獻給落第秀才,然後才分給章鬆章秀兄妹。沈今竹暗想,也是,就這麼濃的茶水,喝這一丁點也儘夠了!衆人喝了茶水,吃點心沖淡嘴裡的苦味,章秀和落第秀才開始交談,一張口,沈今竹便傻眼了。

因爲他們說的話一句都聽不懂啊!沈今竹自付見識多廣,天南地北的方言,只要不太偏僻,她都能聽懂大概,可是清風閣裡頭這羣人的對話她愣是如聽天書!難道這個落第書生模樣的也是倭人,他們說的日本話?定然是了!要不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

聽着清風閣裡一羣人嘰嘰咕咕,沈今竹好後悔,早知如此,她定要學一些倭國話,或者乾脆不來了,冒險潛入章家,和閣樓一窩窩老鼠屎爲伴,居然一點消息都打探不到,白跑一趟啊!

沈今竹在閣樓裡簡直要欲哭無淚了,倒黴!自從在朱雀橋遇到白龍魚服的慶豐帝一行人就一直開始倒黴!也不知這個災星什麼時候能滾回京城繼續做皇帝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不要再禍害自己了。

正思忖着呢,落第秀才模樣的人掏出帕子來在脣上按了按,擦去下巴桂花糕上的糖霜,順手擱在黃花梨炕几上,沈今竹瞧着帕子上三片葉子模樣的繡紋,頓時一驚:這分明就是昨晚曹銓畫的三葉葵!目前日本國實際統治者德川家的家徽啊!這個落魄秀才是德川家的什麼人?

這是怎麼回事?曹銓昨晚講過,德川家背叛了統一日本國的舊主豐臣家,將豐臣家滅族了,成爲日本國新的統治者,這兩家應該是仇敵纔對,那麼爲何在隔着大海汪洋,千萬裡之外的大明金陵城,本該是仇人的豐臣家和德川家居然握手言和,在清風閣品茶吃河豚呢?

面對如此複雜的局面,沈今竹覺得自己的知識、閱歷、智力都不夠用了,心裡颳起了驚濤駭浪,卻什麼都做不了,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下面的人飲宴。

雪白的河豚肉片成幾乎透明的薄片,擺在冰塊上呈上來,衆人舉筷蘸着調料享用着美味,說着陌生的話語,這時坐在落地秀才身後有個一大漢突然說了一句話好像不怎麼得體的話,衆人皆停了筷子,章鬆平靜的對着落地秀才說了幾句話,那落地秀才側過身體,對着大漢吼了一句,沈今竹不敢相信那炸雷般的聲音是從這個瘦小的身體發出來的。

那大漢忙從蒲團上膝行幾步,對着章鬆伏地一拜,好像是在道歉,章鬆揚揚手,那大漢又退回自己蒲團上繼續吃着河豚肉。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十六明亮的月光對於悶在閣樓裡的沈今竹來說,是個然而沒有什麼卵用的東西,沈今竹點燃了兩支蠟燭,在頭和腳各放一根,就在這時,幾隻灰溜溜的東西從房樑上爬下來,發出吱吱的聲音。

蟑螂和老鼠這兩樣東西很奇怪,哪怕是女人們明知它們明明是怕人類的,而且隨便拿個什麼東西就能將它們消滅或者趕走,可是那股深藏在骨子裡的恐懼卻很難克服——危機時刻能提起燧發槍將匪徒一槍爆頭、彪悍如斯的沈今竹也不例外!

看着徑直衝向自己這邊的老鼠,沈今竹恨不得大叫:你們這個臭老鼠是瞎了眼嗎?我這裡明明點着兩根蠟燭啊!你們不是都怕光的嗎?怎麼偏偏往我這裡跑?

其實沈今竹都是自找的:方纔她在閣樓上聽嘰裡呱啦的話一句不懂,除了發現落第秀才模樣的人是德川家的以外,其他是一無所獲,聽鳥語聽得無聊了,肚子又飢餓,沈今竹便順手從懷裡掏出一張蟹殼黃燒餅慢慢啃着吃,這蟹殼黃燒餅烤的香甜,她一邊吃着,餅渣還一邊往下落,這碎屑對於剛剛從鼠窩裡醒過來、飢餓的紅了眼的老鼠們而言,無疑是致命的誘惑!那裡顧得上沈今竹在身邊點亮的蠟燭呢!

老鼠們一直往沈今竹方向衝去,沈今竹坐在閣樓房樑上,如今她已經長成小少女了,一格格脆弱的薄木板做的平棋是無法承受她的重量的,所以沈今竹不敢輕舉妄動逃走,還是先拿東西嚇唬一下,把老鼠趕走。

沈今竹順手從腰間拿出工部剛剛研製出來山寨版荷蘭短筒燧發槍在手裡揮動着,果然如慶豐帝這個“昏君”所言,這東西當火【槍用缺點實在太多了,但是當做鐵棍子使卻非常好用呢,沈今竹將鐵棍,不,是短筒燧發槍在手裡舞的虎虎生風,果然嚇退了覓食的老鼠!

沈今竹暗自得意,幸虧中午出發前跟曹銓要了這個個寶貝,否則今夜還不知怎麼解圍呢,想到這老鼠要爬到身上,她噁心的差點要把剛剛吃進去的蟹殼黃燒餅吐出來!

可惜,樂極生悲,曹銓中午幾乎列舉了這個剛山寨出來的短筒燧發槍十大注意要點,但是他偏偏漏掉了最嚴重的弱點——就是特別容易走火,尤其是在快速揮動的時候,裡頭點燃火【藥的撞針很不穩定,在沈今竹趕走最後一隻老鼠時,火【槍走火了,只聞得乒的一聲巨響,那動靜猶如在封閉的閣樓裡引發了炸【彈!

什麼破玩意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因猝不及防,短筒燧發槍的後坐力震麻了她的手臂,她往後一仰,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都從房樑上滾下去,摔在了平棋上,這平棋根本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天花板頓時塌方了,沈今竹從凹陷的天花板裡往鋪着竹蓆的地板摔去!

自從天花板閣樓發生巨響,衆人下意思的皆擡頭往天上看去,坐在落第秀才後面、方纔跪地向章鬆道歉的武士也是如此,但見從天而降一個四肢朝天,哇哇亂叫的一個青衣小帽少年,居然還十分精準的砸到了這個武士昂起的脖子上,並從其胸膛上咕嚕嚕滾落下來!帽子和火【槍皆落在了武士身邊!

這倒黴武士的脖子被砸得扭傷,一時仰面在地動彈不得,那少年順勢一直滾到了牆角,疼的呲牙咧嘴,一頭細碎蓬亂的短髮蓋住了眉毛,甚至垂到了睫毛上,卻是頑強的從懷中拔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如一頭小獸般橫在胸前保護着自己,雙眸燦燦如星,目露兇光。

“八格牙路!”被砸到脖子的倒黴武士發出一聲尖叫,他順手撿起沈今竹落在地上的火【槍,朝着她的面門扣動了扳機!

此時章鬆章秀章母三人都已經看清了“天外來客”的相貌,幾乎異口同聲的叫道:“雅咩蝶!”

啪!

槍聲響起,完了完了!沈今竹逼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可是額頭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毫髮無損,但見倒黴武士的右手已經被炸斷了,炸膛火【槍的碎片從眼部入腦,雙目流血,瞪着眼死亡,往後躺倒,屍體重重砸在竹蓆上彈了幾彈!

曹銓中午列舉這山寨版短筒燧發槍的缺點之一——此槍若連發,約五成會炸膛!方纔在平棋裡走火算是第一發,這倒黴武士想舉槍殺了沈今竹是第二槍!

落第秀才的手下怪叫着立刻兵分兩路,六個人將落第秀才團團圍住保護起來,其中一人還用雙手舉起黃花梨案几像雨傘一樣撐在秀才頭上,就怕天花板上的平棋裡再有人發動“襲擊”。

另外三人齊刷刷亮出了三柄寒光閃閃的重劍對準了沈今竹揮去,完了完了!沈今竹看着三人凌冽的劍風,她剛從倒黴武士開槍炸膛的僥倖中反應過來,可是手裡短小的大馬士革匕首如何能對抗三人長劍的圍攻?

完了完了!死定了!沈今竹很想閉着眼爽快受死,可是想起祖母沈老太太講述大伯抗擊倭寇時的堅強和慘烈,大伯用生命救了莆田全城百姓,難道我就死的如此沒有價值嗎?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背水一戰如何?

沈今竹心念一定,發動了左腕間的袖箭,五支鐵釘大小的箭矢在機括的推動下嗖嗖如鉛彈般朝着三個武士飛去,兩人中招,其中一人是輕傷,他大吼一聲繼續朝着沈今竹揮動刀柄,兩人圍攻!沈今竹解開袖箭,朝着揮刀的兩人扔去,也不管他們是否能聽懂,死馬當活馬醫的大聲叫道:“看炸彈!”

那兩個武士居然聽懂了,有了炸膛慘死的倒黴武士前車之鑑,兩武士忙朝着兩邊跑去,還抱頭就地滾了幾滾,房間衆人也皆是抱着頭豎起了案几躲在後面。

就是這個時刻!沈今竹抓緊機會,乘着衆人低頭躲避“炸【彈”的時候,飛快從牆角站起來朝着窗口奔去!窗外就是河流了,落在水裡,又是夜晚,正好可以游泳跑掉!

沈今竹朝着窗口飛奔,就離窗臺還有兩步遠時,一個離窗戶不遠處的武士識破了她的伎倆,他趕緊跑到窗臺前,對着沈今竹就是一窩心腳,沈今竹衝刺的太厲害,已經收勢不住了,這一腳便踢在了胸口,沈今竹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倒,快到重重跌落在竹蓆上時,章鬆章秀兄妹兩個及時趕到,將她攙扶起來。

一股血腥從心頭涌向咽喉,沈今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殷紅的血,那血還順着下巴流到雪白的脖間,紅紅白白的很是嚇人。

見沈今竹已無反抗之力,圍在落第秀才身邊男男女女武士們皆朝着沈今竹而來,那副怒氣衝衝的樣子,似乎想把沈今竹撕碎了才能解恨似的。

章鬆章秀對視一眼,兄妹兩個心有靈犀,章秀對着哥哥輕輕點頭,章鬆緊了緊拳頭,站在了沈今竹前面,還伸手護住了她,對着洶涌而至的武士們嘰裡呱啦說了一頓話,那些武士朝着他吼叫着也說了一通,像是再爭論什麼,章鬆寸步不讓,還時不時用手指着沈今竹,又指指東邊,說話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最後乾脆是一人和幾人對吼了。

沈今竹先是覺得胸口悶悶的,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很苦難,嘴裡的鮮血嗆進咽喉,刺激的她用力咳嗽着,每咳一聲,那胸膛就像插了一刀似的那麼疼,疼到極點,居然忘記流淚哭泣了,章秀忙扶着沈今竹躺平了,用手撫着她的背,幫助順氣。

清風閣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被屏退的章府丫鬟婆子們紛紛涌過來,章母鎮定的站在二樓說道:“你們來做什麼?剛纔響聲是我們在放煙火點鞭炮,還不快退下!”

言罷,章母命心腹在樓臺處點燃了一串花炮還有鞭炮,掩蓋了清風閣劍拔弩張的聲音。衆僕見當家主母生氣了,忙都退下。

清風閣正呈現膠着之態,相貌平平的落第秀才突然大吼一聲,他手下的衆武士立刻閉嘴,全部推到他的身後,落第秀才對着章鬆嘰嘰咕咕說了幾句,章鬆想了想,重重點頭,章秀則面有憂色的看着哥哥。

沈今竹不再咳嗽,胸口依舊是疼,不過有些麻木了,反而不覺得特別的疼,她看着章鬆拿起一把重劍,雙手交握在劍柄上,那落地秀才也是如此,兩人幾乎是同時大聲吼叫着,如兩匹野狼般朝着對面撲去!

沒想到章鬆看似文弱書生的模樣,居然有那麼大的爆發力,更想不到個頭矮小的落第秀才的劍法居然很是精妙,沈今竹這個內行人看去,初始交手,這落第秀才就佔了上風,不過此人好像身體有些不好,數十招拼殺過後,呼吸漸亂,而章鬆越戰越勇,雖劍法不如對手,但漸漸打成了平手,不像剛剛刀光劍影時步步後退了。

當兩人再次互砍,以劍相隔時,落第秀才說了一句話,然後收劍,章鬆亦是如此,還對着落第秀才鞠躬,說了一句“阿里戈多瓦西里尼瑪死”。

那落第秀才對着手下們說了幾句,剛纔如狂犬般的武士們溫順的如小狗般不停的點頭說“嗨咦”。還就地用竹蓆裹住了被炸膛火【槍弄死的倒黴武士屍體,外頭再裹上一層厚重的波斯地毯,用繩子捆束嚴實了,將此人擡出清風閣,那落第秀才深深的看了一眼沈今竹,也離開此地,章鬆和章母出去給這羣看似非敵也非友的人送行,好一會才重新回到清風閣。

此時章秀已經將地板上血跡清洗完畢,沈今竹慢慢緩過來,她扶着座椅掙扎着站起來,冷冷的說道:“豐臣國鬆、豐臣天秀,真正的章家兄妹是不是已經死了?”

第52章 沈今竹驚魂北極閣,計中計鐵卷始顯身第92章 爭貢之役箭在弦上,春城春夜情意綿綿第84章 衆倭寇登陸海寧城,瀕死地絕處又逢生第115章 舊情人現身行宮中,老情敵醋海翻波浪第253章 不問蒼生卻向風月,定盟誓連縱抗強敵(二)第134章 神相似疑是並蒂生,彪悍女對陣草紙公第37章 出頭鳥捨身飼蚊蟲,鳳鳴院內鬼始現身第111章 劉夫人堂前教丈夫,查命案羣雄顯本領(二)第75章 臨婚期兄妹齊同心,探章 家混戰清風閣第69章 一年景榮歸烏衣巷,沈三離誓絕舊鴛鴦第81章 小公舉翻窗離牢籠,小霸王醋海翻波浪第181章 遭流放名門變柴門,風雪夜人歸人不甘貪甜食假癢變真癢,解母憂毛遂忙自薦第175章 利相悖婚事恐難成,回京師刀劍嚴相逼一手放水一手點火,耍手段密謀得橫財第255章 觀鸚鵡引發兒女情,戰南海得勝定乾坤(二)第239章 靖遠號試航天津衛,馬球場姐弟比騎技(二)第133章 何夫人以德報舊怨,買瘦馬大員外迎客第78章 曹核桃驚夢包子鋪,公主府驚現捉姦人貪甜食假癢變真癢,解母憂毛遂忙自薦第222章 沈今竹舌戰王閣老,紫藤架楓竹再聚首(二)第33章 問流蘇求魚舍熊掌,爲求生纓絡顯本領第69章 一年景榮歸烏衣巷,沈三離誓絕舊鴛鴦第103章 沈家人扶靈跪金陵,徐州府詠蘭憶故人第188章 辭舊歲暗流皆涌動,王恭廠天災降人間第212章 儲秀宮夜宴成鴻門,癡心錯犯起中二病第195章 求不得飲鴆不止渴,老朱家有郎初長成第68章 曹核桃作死再開局,沈今竹美女救狗熊第39章 宋校尉酷審父女倆,遭遺棄今竹成棄子第53章 秦淮河花船遇舊友,小少年河樓開賭局第27章 怒火急不分黑與白,雨颯颯雙姝思慈母換門庭詠蘭誤終身,步青雲佩蘭嫁豪門第107章 苦萍兒出走織錦坊,胖峨嵋不曉師傅心第128章 沈今竹毒舌諷美男,迎船長是大海盜第244章 馬尾裙風光藏乾坤,烽火急直逼山海關第128章 沈今竹毒舌諷美男,迎船長是大海盜第74章 包子鋪游龍戲鳳姐,木萍兒現身峨嵋嶺第23章 小峨嵋破戒桂花糕,表小姐一笑泯恩仇換門庭詠蘭誤終身,步青雲佩蘭嫁豪門第136章 外祖家現身雞鳴寺,貴婦人怒拆鴛鴦偶第196章 隔三年故人始現身,到陌路黔驢終技窮第151章 告御狀手眼會通天,小吃貨躲過生死劫第86章 說婚期沈三離難爲,離家子身歸魂不歸紅娘鶯鶯分不清楚,犯迷糊新郎變前夫第26章 竈下婢幫扶柳嫂子,解連環姐妹笑今竹第36章 雞鳴寺故人喜相逢,不開眼齊三受懲戒第192章 山雨欲來烈風滿樓,舊主僕隔空鬥心術(二)第116章 逃囹圄我有張良計,回月港今竹遇貴人第211章 琉璃塔再成斷腸處,入京城風雲又突變(二)第158章 山變雞犬要昇天,後宮亂淑妃進南宮第202章 破亂局圖窮匕首現,奉先殿山再易主第131章 逃兇險萍兒遇貴人,起譁變百戶疑人生第231章 尋親不見畫像泄密,謎案重往事相要挾(二)第145章 曹核桃試探沈老闆,汪大人揭開大陰謀第210章 琉璃塔再成斷腸處,入京城風雲又突變第154章 迎家人將軍當孝女,沈文竹誓絕姑表親傷離別箱籠堆裡鬧,進豪門寶馬車中笑第239章 靖遠號試航天津衛,馬球場姐弟比騎技(二)第219章 借力打力閣老吃癟,老廠公妙計除太嬪第104章 沈家人扶靈跪金陵,徐州府詠蘭憶故人(二)第186章 舊太子宴請假乞丐,藏寶圖攪渾一鍋粥第126章 陷地窖峨嵋拒回家,赴夜宴今竹遇妖姬第108章 小東家暴力捉內鬼,胖張飛玉落顯真身第244章 馬尾裙風光藏乾坤,烽火急直逼山海關第59章 老相好衙門找女婿,李賢惠叛出公侯府第200章 陷迷津今竹乘白龍,星辰變閣老獻毒計第118章 海澄縣攜手觀新居,新盟友千里送硫磺第34章 護小主我有張良計,爬牆梯揪出鬼魅影第167章 徐宗族爭搶當嗣子,老貴婦悔恨不求生第51章 徐碧若楊威雞鳴山,慶團圓狐狸一家親第84章 衆倭寇登陸海寧城,瀕死地絕處又逢生沈六少洗三開大宴,沈四娘醉遊拂柳園第248章 連環計女皇要登基,平叛亂東北有生機第141章 福王府東西風斗法,燒新宅夫妻要反目第217章 違誓約皇上遭反噬,立遺詔今竹將聽政(二)第196章 隔三年故人始現身,到陌路黔驢終技窮第243章 老情人揮淚祈來生,小內侍攀高忙鑽營第148章 推真相楓核去京師,大沽口脫身實不易第59章 老相好衙門找女婿,李賢惠叛出公侯府第176章 利相悖婚事恐難成,回京師刀劍嚴相逼(二)第77章 惡牛郎強佔七仙女,慶豐帝舌戰驅惡徒第36章 雞鳴寺故人喜相逢,不開眼齊三受懲戒第222章 沈今竹舌戰王閣老,紫藤架楓竹再聚首(二)第125章 印圖書今竹交稿酬,造大船開闢新徵途第91章 下請帖賢惠露心思,石碑林情人再相逢豪門水深膽小勿入,人心叵測自求多福第118章 海澄縣攜手觀新居,新盟友千里送硫磺第127章 出雲國舞姬拋金扇,捐銀子今竹迎好運第117章 到月港今竹展宏圖,聞喜事幹爹開笑顏第246章 良禽棲息何枝可依,山海關外山易主第68章 曹核桃作死再開局,沈今竹美女救狗熊第242章 老情人揮淚祈來生,小內侍攀高忙鑽營第217章 違誓約皇上遭反噬,立遺詔今竹將聽政(二)第43章 龍驛甕中捉金家,夾竹桃妯娌相猜疑第254章 觀鸚鵡引發兒女情,戰南海得勝定乾坤第177章 才脫虎口又到狼窩,沈今竹斡旋危牆下第43章 龍驛甕中捉金家,夾竹桃妯娌相猜疑第35章 探實情上房又揭瓦,查圖畫主僕結盟誓第238章 靖遠號試航天津衛,馬球場姐弟比騎技第68章 曹核桃作死再開局,沈今竹美女救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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