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婦嬰醫院，病患還真不少，絕大多數都是大肚婆。急診也需要等號。
湯圓癱坐在椅子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撐着下巴，滿腦子還在古龍水啊剃鬚刀。
莎一刀左顧右盼，八卦道：“看，十二點鐘方向，老夫少妻？嘖嘖，不，不，應該是小三，說不定是代孕。”
“莎莎，你能不能消停一下？我還疼着呢。”湯圓哭喪着臉，可憐兮兮地投訴。
莎一刀搞怪：“你說，會不會有人以爲我們是一對拉拉？你找人借種生孩子，我是孩子的‘女爸爸’。”
“莎一刀？”湯圓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咬牙切齒地看着閨蜜。她伸手毫不留情地擰巴閨蜜的臉蛋子：“你的腦洞到底是有多大啊？你不會真是拉拉，暗戀我幾十年來吧？”
莎一刀咯咯直笑。
“三十三號請到一號診室。”護士臺報號了。
“到你啦。哈哈。”莎一刀邊躲邊伸手攙湯圓。
湯圓趁機又擰巴了她幾把。她頂着蒼白的小臉，哼道：“別以爲扶我，我就不教訓你。”
“哎呀，到你了。喂，喂，你……你手機響了。真……真的。”莎一刀左閃右避。
湯圓纔不信她，趁勢還要教訓她。
“真是你手機響！”
湯圓這才掏出手機，低頭一看，竟然是項鄴軒。
“三十三號在嗎？三十三號請到一號診室。”護士臺緊急報號了。
莎一刀一把奪過湯圓的手機：“我幫你接，你先進去，別過號了。”
“啊？”湯圓眼巴巴地想伸手搶回手機。
“去，去！趕緊進去！”莎一刀推她。
護士臺第三次報號了。
湯圓只好捂着肚子，急急往一診室趕。她推門就道歉：“醫生，不好意思，差點過號了。”
“沒事。”清潤的年輕男中音。
湯圓聞聲，竟是一凜，驚愕地擡起頭來。
而坐診的醫生，似乎也是後知後覺地一凜，也擡起了頭。
四目相對——
湯圓原本蒼白的小臉，霎時，褪得慘白。
年輕的男醫生，臉色一霎也是慘白。但是，這慘白絲毫難掩蓋他的英俊。
等湯圓回過神來，她轉身就走。
“圓圓！”男醫生彈起身，飛奔過來，擋住了她，更是鏗地鎖住了診室的門。
“張慕之，你讓開！”湯圓伸手拂他，欲要奪門而出。
“圓圓！”張慕之扣住她的手腕，低頭打量她的臉色，“你……老毛病犯了？”
湯圓聞聲，慘白的臉頰嗖地憋紅了。她抽手，很沒好氣：“放手！否則，我叫人了！”
張慕之似是冷靜了下來：“你是病人，我是醫生，你叫誰來？”
“你——”湯圓噎住。她這才記起當前尷尬到狗血的境地。張慕之竟然真地當上了男婦產科醫生。而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病人！
她瞪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她抽手，咬着脣：“我不看了，還不行嗎？”她盯着房門，生硬道：“張醫生，麻煩你鬆手。否則，我投訴你騷擾。”
張慕之不但不鬆手，反倒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另一隻手輕輕地搭上她的腕子，把起脈來。
“你——”湯圓都不知作何反應了。她再要說話，張慕之卻打斷道：“婦嬰醫院的急診，不是先兆流產，就是宮外孕，都很危險。臨時換診室，是浪費公共醫療資源。”
敢情她不要前男友看診，居然有悖公德心了？湯圓一時竟是無語。
“你是不是又沒管住嘴？生理期，吃了生冷辛辣的東西？”張慕之的口吻亦如當年，七分關切，三分家長式的怒怪，“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
“要你管？”湯圓一聽這個，就火冒三丈。她又抽手，“我都說不看啦。你是中醫嗎？把什麼脈？放手。”
“需要看我的中醫資質嗎？”張慕之語氣認真。
湯圓又被噎住。自從邂逅項鄴軒，她往昔伶牙俐齒的勁頭似乎已一去不復返了。如今，連過氣的張慕之也來湊熱鬧。
張慕之表情嚴肅，語氣卻很溫柔：“止痛針，或是掛點滴，都治標不治本，還有副作用。痛就忍一忍。開點痛經寶顆粒，兌阿膠紅糖，也可以立竿見影。”
湯圓滿腦子亂糟糟的，什麼話都沒聽進去。直待張慕之鬆開她的手腕，她便迎頭就要奪門。
張慕之嚴嚴實實地擋住她的去路：“我回來後，一直都想找你。但是……”他欲言又止，尷尬地扶了扶金絲眼鏡，“這麼意外地見面。不單是你，連我，都沒心理準備。但是，這裡
是醫院，我希望你冷靜，先看病取藥。我們——”他艱難地說：“的事，我送你回去的路上，再說，好嗎？”
湯圓雖然還是氣不打一處，但終歸是冷靜了些許。她條件反射地又捂住肚子，冷臉道：“沒有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張慕之的眉宇掠過一抹鬱色。
湯圓深吸一氣，擡頭，抑着嗓子催道：“張醫生，麻煩你趕緊開藥，我還等着呢。”
張慕之抽過她手中的病歷和磁卡，趕緊回診臺前操作。當他寫好病歷，從讀卡器上取出磁卡時，湯圓一股腦地奪了過來，冷冷甩下一句“謝謝”，就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只剩下張慕之呆坐着，臉色煞白。
“圓圓？怎麼了？”莎一刀遠遠地，就見閨蜜臉色不對。
湯圓癟癟嘴，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一瞬就紅了眼。
“怎麼了？”
湯圓揉了揉眼睛，逼回了幾近奪眶的眼淚，倔強道：“沒什麼。去取藥。”
“圓圓！我馬上交接班了，我送你，門口等我，好嗎？”身後，卻是張慕之追了出來。
莎一刀訝地張大了嘴巴，緊接着瞪一眼張慕之，她攙着湯圓就走。
“圓圓！”張慕之雖然一身白大褂，卻是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幾步上前，拽住了湯圓的胳膊。
周圍的病患都八卦地看了過來。
湯圓早已心亂如麻，她不願再多逗留一刻，更不願再多看張慕之一眼。她抽胳膊：“不用了。”
“張慕之，圓圓說不用了！”莎一刀犯衝了，“圓圓有男朋友來接，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惹出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
湯圓詫異地看向閨蜜。什麼男朋友？
莎一刀昂着下巴，言辭鑿鑿狀，逼得張慕之臉色煞白地悻然鬆手。
湯圓也顧不得其他，由着莎一刀攙着，趕緊逃離。
火速結賬取藥，湯圓頂着呼呼北風，徑直出了急診樓。這裡，她一刻都不想多待。她瞭解張慕之，她要不趕緊走，今晚恐怕是沒完沒了了。
“跑這麼快乾嘛？肚子不疼了啊？”莎一刀急追，“項鄴軒馬上就到啦。你不會等他的車彎進來，再出去啊？外面凍死了！”
湯圓聞聲，直接僵在大門外。她扭頭，一臉震驚：“項鄴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