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顯謫和瑞王妃,在最初的慌亂之後,都很快的調整了過來,換上的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事到如今,退縮已經救不了他們的命,那麼,便只有勇往直前這一條路可走了。
皇上沒有病入膏肓,還好好的活着,他們就該明白什麼是大勢已去。
沒有倒下,是想着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皇上冷冷的看着他這個被他親手扶上儲君的兒子,“太子,你還要負隅頑抗下去嗎?”
周顯謫額頭上的青筋條條爆出,“我還沒有輸!我還有後招!還有很多的後招。”伸手一指,指向被堵了嘴巴的高氏,“那個女人,父皇不在乎了嗎?”
皇上的眼眸就更加陰冷了下來,“你知道些什麼?”
周顯謫青灰色的臉上便有了一絲得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父皇爲了這個女人,不惜把我當母妃打入冷宮,還想着瞞過世人嗎?時至今日我才知道,父皇也是一個長情的人呢!只可惜,這長情,沒有給皇后,也沒有給宮中任何一個嬪妃,而是給了一個有夫之婦。父皇當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皇上冷笑,“朕如此的有情有義,沒想到卻生了你這麼個無情無義的畜生。你意欲何爲?”
周顯謫原本英俊的五官,頓顯猙獰之色。“父皇老了!也該讓位了!只要父皇現在肯寫退位詔書,我就讓父皇如願,跟你的好師妹去浪跡天涯。如何?在這刻不容緩的時候,父皇還是早做決斷的好。”
皇上的眼中又冷了幾分,“你就這麼的等不了嗎?”
“等什麼?”周顯謫一臉的嘲弄,“等你把沅王扶持到比我還強大嗎?你既然立了我爲太子,爲何還要對他倚重?”
皇上冷聲道:“那是因爲朕早就發現你心術不正,不堪大任。”
“早?”周顯謫的臉色白了白,“有多早?在我立太子之後嗎?那可真是不好意思!那個時候開始悔悟,已經晚了。”
皇上道:“在立你爲太子之前,就已經有人跟朕進言。”
周顯謫突然哈哈大笑,那副樣子如同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父皇這樣子說,以爲能有幾個人相信?”
皇上道:“朕做事,爲何要讓你相信?至於世人信不信,又有什麼關係?你但凡有點兒腦子,不該問問那個跟朕進言的人是誰嗎?”
周顯謫看了高氏一眼,“父皇一向剛愎自用,能給父皇遞話的人的確不簡單。就連當年皇祖母在世的時候,很多時候都不能動搖父皇的決定呢!所以,能被皇上重視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而帝師高鴻就算其中一個。”
“你的妾室杜錦瑟!”皇上極其緩慢的吐出了這句話。
如同五雷轟頂,周顯謫只覺得被震得頭暈目眩,有那麼一晃,竟然不知道了自己身在何處。
“不!這不可能!堅決不可能------”周顯謫大搖其頭。
“爲何不可能!”顏十七出聲道,“你憑什麼篤定她至死都對你懷有至死不渝感情?”
“我就是篤定!”周顯謫的話,如同一個在賭氣的孩子。“她的眼裡,心裡,從來都只有我一個!”
顏十七冷笑,“在她知道了,男女的情事絕不是躺在榻上聊天的時候,她對你就已經沒有了死心塌地了。周顯謫,你摸着良心說,她那麼的對你掏心掏肺,你,還有杜錦屏,居然跟她撒了那麼大個網,只爲糊弄她,你們的良心虧不虧?”
周顯謫的身體再次打顫,“你------你居然什麼都知曉了!那又如何?”
顏十七道:“不如何,就是覺得可笑。在你太子的一生中,究竟哄騙了多少女人?哄的杜錦瑟以爲你對她有情,爲你殫精竭慮付出了一生。還以爲你對杜錦屏是真愛,畢竟你爲了她,居然從來不曾近杜錦瑟的身。可到頭來,杜錦屏被廢了,你的身邊居然又有了一個瑞王妃。她會是你的盡頭嗎?”
視線嘲弄的落在瑞王妃身上。
瑞王妃那沒有血色的臉上,愣是又白了三分。
周顯謫道:“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你成爲我的盡頭。”
這話說的大言不慚,顏十七實在忍不住,跑到一邊嘔吐了起來。
用完則棄,幾乎可以成爲周顯謫的代名詞了。
顏十七吐,沒想到瑞王妃也跑到一邊大吐了起來。
顏十七詫異的看過去,這嘔吐也會傳染嗎?
還是瑞王妃也覺得周顯謫噁心了?
周顯謫面色沉沉的看向皇上,“杜錦瑟不可能背叛我!父皇也不可能聽從一個小妾的建言。何必呢?父皇以爲把她搬出來,就能傷到我分毫嗎?”
皇上嘆氣,“若是當初你的正妃選擇了杜錦瑟,這個皇位朕倒是願意傳給你。”
周顯謫難以置信的瞪着皇上。
皇上倒揹着手,淡淡的看着他,“她跟朕說,儲君不是君,太子可以立瀝王。要想取之,必先與之。她還斷言,這個太子之位就算給了你,依你的膨脹心裡,斷做不過三年。”
周顯謫臉上的晦暗,就一層層的被剝離,如同血,正在一點點的被抽乾。
皇上目光冷冽,加上天生帝王的威嚴,就給了人肅殺之感。“她還說,朕康健,坐在這個皇位上少說還得再坐二十年。於朕盛年之時立太子,立了誰,誰就是靶子。除非別的皇子不爭,一旦爭奪,以你的智謀,若無高人輔佐,必然也做不過三年。”
沅王道:“這樣的見解,真是不輸男兒啊!”
皇上繼續道:“可惜啊!有些人終歸是有眼無珠啊!錯把魚目當龍珠,致使真正的明珠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