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頭!”皇上低斥道。
沅王過去,關了窗子,“父皇,龍體爲重!趙翀說的對,此事須得從長計議。”
皇上嗯了一聲,“槿丫頭,你出來!”
顏十七道:“皇上不發雷霆,民女就出來。”
皇上嘆氣,“朕要發怒,你這樣子就能躲得過?”
顏十七道:“趙大人是您的臣子,他拿着朝廷的俸祿,就該爲君分憂。他分不了憂,惹了聖怒,就該受着。皇上的雷霆之怒,他不擋誰擋?”
皇上哈哈大笑,“趙翀,她這是把你賣了呢!”
趙翀道:“臣願意!”
皇上道:“那好!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了!交到別人手上朕也不放心。”
趙翀未說話,顏十七突然跳了出來,“皇上賴皮!”
皇上挑了挑眉毛,“朕是那種人嗎?不是你說的嗎?他食君俸祿,就該爲君分憂。”
顏十七癟癟嘴,滿臉的小憤慨。
想要再辯幾句,顧忌着對方皇上的身份,只得硬生生忍下了。
所謂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上攤派的差事,哪有臣子置喙的餘地?
她這次多事,是不是把趙翀給坑了啊?
這麼一想,心裡就滿是內疚了。
皇上看着顏十七明明義憤填膺,卻又隱忍不發的樣子,心情突然間大好。
心裡也得承認,他那師妹教養出的女兒,果然是個極好的!
而且還是相當的敏銳和聰慧。
不過是一枚小小的銅錢,她竟然就能想的這麼多,這麼遠。
關鍵的,她是抓住了最核心的部分的。
能擁有這樣的心智,試問世間男子,又有幾個能做到?
趙翀這小子的眼光也是毒辣的很!
難怪這麼多年來,催着他成婚,都跟上刑似的,原來是沒有碰到可心的啊!
該躲在男人身後的時候,她立馬隱身。
該挺身相護的時候,她也是絕不含糊。
知進退,大抵就是這樣子吧!
“槿丫頭,你若爲男子,朕必點你爲狀元!”皇上忍不住發了個感慨。
顏十七嘻嘻笑,“我家兄長無論才學還是能力皆在民女之上,皇上可別忘了點他的狀元啊!”
皇上脣角抽了抽,“你還真會見縫插針啊!”
顏十七道:“民女沒有私心啊!民女這都是在儘量彌補民女不是男子落在皇上心裡的遺憾呢!”
皇上哈哈大笑。
沅王和趙翀就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二人都清楚,這是皇上的怒氣消散的最快的一次。
這事若是發生在早朝之上,不知有多少人要長跪不起了呢!
所以,兩人對顏十七都是佩服的不行。
“李大人,你怎麼在這裡?”門外傳來了周懌的聲音。
屋子裡的人皆知,剛纔的話題是不能繼續了。
皇上道:“讓懌兒進來吧!”
趙翀親自去開門,周懌就連蹦帶跳的鑽了進來。看到皇上,也不意外,“看到李同知,孫兒就知道皇祖父偷跑來了!”
說着,衝着皇上行了大禮。
皇上的眉頭雖然還皺着,但脣邊卻還是扯出了笑意,“你這是偷跑去瞧熱鬧了?”
周懌癟癟嘴,“哪有什麼熱鬧可可看啊!一幫女人在一起,你刺撓一句,我回敬一句,聽着都膩歪。”
皇上道:“朕的懌哥兒可是成大事的人!女人之間的小計較,是不該放在心裡。”
顏十七就從這番話中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來。
周懌在悲憫寺的三個願望,刨去第三個願望不說,前兩個,那可都是非常大氣的。
皇上既是知曉了三枚銅錢不沉,自然對於當時周懌和周慷的表現是瞭解了的。那麼,心中肯定也是有了一番衡量了。
沒有比較,就難分高下。
有周懌的出彩,周慷就真的沒法看了。
沅王道:“小孩子不能太誇,會慣壞的!”
皇上道:“三歲看老!懌哥兒不會!乏了!回宮了!這四方酒樓的飯菜是吃不上了。”
顏十七道:“皇上不用遺憾,元宵宴那天,王妃請的就是四方酒樓的廚子。”
皇上道:“那倒是有盼頭了!”
周懌道:“興許一會兒就出結果了,皇祖父要不再等等?”
皇上擺擺手,“真正的結果要在元宵宴時候出呢!”
顏十七剛忙行禮相送。
皇上走到她身邊,腳步一頓,沒頭沒尾的突然來了一句,“你該是朕的女兒的!”
顏十七擡起錯愕的臉,只看到身着便服的高大背影,步履穩健的離去。
趙翀悄悄靠近,飛快的握了握顏十七的小手,“照顧好自己!我得進宮去一趟!”
“嗯!”顏十七用力點點頭,看着他的目光就柔的能滴出水來。
看的趙翀都挪不動腳步了。
直到李寅銳的腦袋出現在了門口,“趙大人,主子催着快點兒!”
顏十七面上一紅,勾着他的小指頭卻不肯放開。
趙翀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大步離去。
周懌去而復返,掩上門來跟顏十七說話,“皇祖父怎麼突然就來了?”
顏十七道:“悲憫寺許願池邊的事情,可是小爺告訴皇上的?”
周懌不假思索的道:“沒有啊!儘管我很想跟他顯擺一下槿姐姐的聰慧無人能及,但想到周慷的嘴臉,也就沒了興致。所以,也就什麼都沒說。”
顏十七就笑了。
這倒是符合周懌的性情呢!
不是周懌說的,那就是別人說的。
看來,身爲皇上,也是耳目衆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