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貴妃的雙眼眯了眯,“你小看盛信廷了,他的本事不只在小小的紫金城裡的兵權上。別看他年紀尚輕,可是他鐵腕了得,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手段,比他年長的舊部們都臣服於他的腳下,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現在的舊部已經有幾個把握着州府的兵權了,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哪個想坐在那上面,”秦貴妃說着,揚起手指來朝東一指,“不先握着兵權呢。而且現在衛國公府裡,真正頂立門戶的可不是已經沒有實權的衛國公。”
芝雨張大了眼睛,她根本沒想到盛信廷會這般厲害。
“所以……”秦貴妃冷冷一笑,“我纔會把衛國公夫人請了來,不然憑她雖是國公夫人,也輪不到我來和她敘舊。”
芝雨低下頭去,自家主子雖不是後宮之主,卻形同後宮之主。後宮大小事務都是由自家主子來做,連太后都要讚一聲極妥當的話。憑着衛國公盛夫人一個外命婦,確實不值自家主子和她拉上什麼關係。
盛夫人一直到了宮門口,坐上馬車裡依然沒回過神來。一旁的丫頭玉影見自家主子沉默不語,她小聲道,“夫人,咱們現在可是回府裡?”
盛夫人這才擡起頭來,“回府去。”
玉影這才吩咐車伕回府。
回到了衛國公府,盛夫人下了馬車便問守門的人,“國公爺呢?”
守門的人忙回道,“國公爺剛剛回來,正在外院書房裡。”
盛夫人早沒有在宮裡的那份鎮靜了,她對着身邊的丫頭擺擺手,疾步向裡走,“快去請國公爺來後院。”
跟着的丫頭見盛夫人一臉急色,急着讓人去請衛國公盛澤潤。
待盛澤潤到了後院正房,盛夫人正在來回踱着步子,見盛澤潤進了來,盛夫人遣出服侍的人,便把在冠秀殿裡秦貴妃所言皆告訴給了盛澤潤。
衛國公盛澤潤皺了皺眉,先安撫起盛夫人來,“你不必擔心,此事我來過問,你只當不知曉就罷了。”
“國公爺……”涉及到女兒,盛夫人如何會不擔心,她追問起盛澤潤來,“貴妃那裡似乎勢在必得呢。”
盛澤潤擺擺手,對着盛夫人笑道,“你且放心罷,此事我自會安排下去。”
聽了盛澤潤如此說,盛夫人也不再追問,盛澤潤又和她說了幾句閒話,便離開了正房。
出了正房的盛澤潤直接去了外院書房,他吩咐起身邊的小廝,“待大爺回來,叫他來見我。”
所以在盛信廷剛一回到衛國公府,便有下人請他去了外書房。
進了書房的門,盛信廷就見父親盛澤潤坐在書案後緊皺着眉頭,“父親,您叫我?”盛信廷施禮道。
盛澤潤望着眼前的盛信廷,眼裡全是與有榮焉的自豪。兒子的身姿愈發挺拔,似乎是一夜間,他便成了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了。
盛澤潤的眉眼都染上了溫和之氣,便是心裡有許多煩悶,盛澤潤還是對着盛信廷一笑,“廷兒,爲父這裡正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盛信廷知曉盛夫人今日入宮一事,猜想父親的擔憂和今日盛夫人去冠秀宮有些關係。
“父親請講。”
盛澤潤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把秦貴妃和盛夫人的話一併說了出來,末了盛澤潤說道,“你母親是擔心你二妹妹和順親王定了親。”
盛信廷擡起頭來,微微一笑,“父親只管告訴給母親說,二妹妹身子弱,要調養幾年,待調養之後再和順親王定親亦不遲。”
這樣拒絕的話,盛澤潤自然也早想到了,他搖了搖頭,“我怎會想不到拒絕呢,可是萬一秦貴妃請了太后的懿旨呢?”
盛信廷眼裡全是不以爲然,叫人看着也不敢小覷他,“父親請仔細想想,若是秦貴妃真能請得動太后的懿旨,何苦再去告訴給母親呢?太后那般精明的人,豈會做這種不討好的事呢?只怕是秦貴妃爲了唬了母親罷了。而且,父親再想,若是秦貴妃真是毫無顧及,她又豈會和母親先說,直接去請懿旨就好,這就說明她還是有所顧及的。”
兒子的幾句話讓盛澤潤頓時心下分明,他也不是個糊塗人,怎麼會想不明白兒子話中的含義呢?秦貴妃之所以沒請懿旨來和盛夫人說,那是因爲她在意盛信廷的感受,不忘給盛家留了迴旋的餘地。
“好好!”盛澤潤心頭的一片雲彩都散了去,他連叫了兩聲好,“我一會兒就告訴給你母親去。”
盛澤潤欣慰的望着眼前的盛信廷,不住的點着頭。
兒子長大了,已經能幫着他拿主意了。
“這幾日裡你還那麼忙麼?夏躁日盛,可叫你身邊的人多幫你煮些涼茶來喝麼?”盛澤潤對盛信廷一直關懷備至。
盛信廷在自己父親面前的笑容都顯溫和許多,“父親放心,服侍的人倒極周到。”
盛澤潤又想起一事來,“前幾日仲書侯還想幫你提一門親事,我想着回來和你說上一說呢。”
“父親,”盛信廷的語氣一重,“您就別操心我的婚事了,我自有主張。”
盛澤潤聽了盛信廷的話不但沒生氣,倒樂了,“這可不就是心裡有心上人了?是哪府的姑娘家?性子如何?”
盛信廷的聲音微重着喚了聲父親,卻有幾分意氣一般。
盛澤潤哈哈笑着擺擺手,“好好,爲父不再問了就是。”
盛信廷臉色略紅,盛澤潤瞧着便對他擺擺手,“回去罷,只是有一件,你也不小了,待中意哪家姑娘,便回來告訴給爲父,我選媒人替你去提親。”
盛信廷謝過了盛澤潤,退出書房去。
當盛澤潤提到親事時,他腦子裡不由自主的跳出雪蘭的模樣,也見過大風大浪的盛信廷忽然覺得胸口猛漲,一顆心似乎都要跳了出來。
也不知曉她的身子大好了沒有?
盛信廷心下想着,沿着小徑往自己的書軒而去。
雪蘭的身子好了許多,大小姐抽空來瞧了她。
“二妹妹可比從前好了許多呢,前幾日二妹妹的臉色都怪嚇人的。”大小姐一想到雪蘭當時通紅的臉,就想到了被燒紅起來的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