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堂的答案，讓楚雲感到很無奈。
從二叔的態度來看，他對母親的成見，不是一兩天形成的。而近三十年過去。他依舊無法原諒母親。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之間必定發生了極重大的事故。
但具體是什麼，楚雲沒經歷過當年的事兒。沒有話語權。
楚雲緩緩點了一支菸。抿脣說道：“我只是站在晚輩的角度，儘量化解一下矛盾。”
“沒有這個必要。”楚中堂淡淡說道。“你應該做的。是如何更好的生活。如何讓自己活的更長久。”
楚雲聞言，心中隱隱有些詫異。
他品出了二叔這番話的潛臺詞。忍不住詢問道：“您覺得。我還是會面臨衆神會議的威脅？”
“你殺了這麼多衆神會議的人。你憑什麼認爲他們會放過你？”楚中堂反問道。
楚雲苦笑一聲。
他倒沒天真地以爲衆神會議會善罷甘休。
他只是單純地認爲。
寇英華死後。衆神會議應該會有一段沉寂期吧？
難不成又馬不停蹄找自己麻煩？派遣更多更強大的強者出山？
楚雲想想就有點頭疼。
母親現身後。
楚雲內心的渴望變弱了些許。
就彷彿支撐他勇猛直前的動力，不再像之前那麼充足。
父親的仇，他一直沒有放下。也不斷用鮮血澆灌着這仇恨的種子。
但楚雲很清楚，他不能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該報的仇，他一定不會罷休。
但如果內心被仇恨所遮蔽。他的生活，將失去全部意義。
他必須足夠冷靜，足夠理性地來面對仇恨。
該殺之人，他決不會放過。
但應該擁有的幸福生活，他也會謹慎處理。
人這一生，怎麼能只着眼於仇恨呢？
那他的確對父親盡孝了。
可對他自己，對他的妻子，包括所有關心他的人。都是一種極大的不負責。
況且。楚雲很清楚，不論自己是天天琢磨這事兒，還是將仇恨埋藏在心中，蓄勢待發。根本也不會影響他復仇之路。
“我一直都在努力生活。”楚雲微笑道。
楚中堂保持沉默。
抽菸的動作很平穩。也沒多看楚雲一眼。
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局勢變得大不一樣。
蕭如是現身了。
並且在短短几天內，做了許多事兒。
比如，她直接掀翻了武道大會。讓其不復存在。
也暗中除掉了一些蠢蠢欲動的勢力。
而這一切，雖然做的很隱蔽。但楚中堂卻瞭然於胸。
在華夏。很少有什麼事兒能夠瞞住楚中堂。
哪怕執行者是蕭如是。
她可以不被楚中堂提前發現，但想要做得悄無聲息，讓楚中堂毫無察覺。難度太大。
況且。
蕭如是爲什麼非得瞞着楚中堂？
又何必浪費力氣，去隱瞞什麼？
她要做什麼。
三十年前如此。
現在亦然。
“中午留下吃頓飯。”楚中堂掐滅了手中的香菸，起身道。“我約了厄難。”
楚雲愣了愣。隨即點頭道：“好的。”
聊完了正經事。楚雲也不想呆在客廳飽受尷尬。
他溜回房間，躺在牀上發呆。
楚家永遠有一間屋子是爲他準備的。
而這間屋子，每天都有人打理。永遠保持着整潔。一塵不染。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真的忍不住了。
躺在牀上的楚雲拿出手機，給頭像很時尚的蕭如是發了一條微信：“在幹嘛？”
然後點了一支菸，耐心等待。
大約一分鐘後。
蕭如是回了她。
“在護膚，一會喝完牛奶就準備睡覺了。大晚上找我幹什麼？”
楚雲哭笑不得。
當兒子的找老媽，還非得有個理由？
你就算第一次當媽，也沒必要這麼生性吧？
“哦沒什麼。剛剛跟我二叔聊了會天。才知道原來你不是不想要我。只是我爺爺太強硬。把我留在了楚家。”楚雲試探性地發出去。然後等待迴應。
“你聽這小怪物放屁。他什麼時候成你二叔了？一個自命清高的孤兒罷了。再說了。你爺爺把你留在楚家。主要是因爲你是楚家唯一的血脈。我怕他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畢竟纔沒了兒子。如果連孫子也被我帶走。他會崩潰的。至於我爲什麼沒帶你走。主要還是不想被你拖累。”
這條微信很長。
楚雲卻逐字逐句地讀完。
他表情冰冷。內心有劇烈的情緒波動。
“你知道你說的這些話，連個人都不算嗎？你一個當兒媳婦的。當丈夫的。當母親的。怎麼有臉這麼說話？”楚雲咬牙切齒。
“難道我爸的死，對你一點衝擊都沒有？你就真的不在意他的死活？不在意我們楚家？”楚雲又補充了一條，心中有心火在燃燒。
“我還是你媽呢。你跟我說話不也是沒大沒小？”
“你不配當我媽。”楚雲手指發顫地發出一句話。
對話突然終止。
楚雲再也沒有等來蕭如是的微信。
就彷彿這個女人忽然人間蒸發了似的。
他知道作爲兒子。這麼說話肯定不對。
但他真的沒忍住。
他覺得這個女人太殘忍。也太沒有人性了。
死的可是自己的父親，她的丈夫！
爲什麼她可以如此輕鬆地說出來？爲什麼可以毫無恨意？彷彿自己根本就是一個局外人？
楚雲深吸一口冷氣。
放下了手機。
他也需要冷靜一下。
他發現在跟這個女人聊天時，自己的心情極容易受到波動。可能只是剎那間，他就會情緒失控。難以自禁。
在牀上翻轉了近兩個小時。
房門被人敲響。進來的不是楚少懷，而是老和尚。
他和往常不一樣，惡狠狠瞪了楚雲一眼，顏色不快道：“爲什麼要欺負小姐？”
楚雲愣了愣。
一屁股坐起身道：“我什麼時候欺負她了？”
這女人還是人嗎！？
居然還跑來找老和尚告狀？
怎麼，指望老和尚把自己毒打一頓？
楚雲氣的嘴脣發顫，遍體大汗。
老和尚目光平靜地看了楚雲一眼，語氣深沉地說道：“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哪怕去死。”
“但楚雲，你給我記住。”
“不要欺負小姐。不要欺負你的母親。”
“再有下次，我會對你不客氣。”
咯吱。
房門忽然被推開。
一把熟悉且威嚴的嗓音傳來：“你要對誰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