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既麻煩又好味的一餐之後,家安的日子變得特別的清閒,今年的醬已經完成,草藥沒有多少可採,白天跟着方行下田,——田邊看看而已,中午煮飯給方陳氏打打下手——蹲竈邊燒火,看看傢俱打做,進林子撿撿蘑菇,晚上跟方東學習認字。
日子慢慢地過着,終於到了方陳氏找人擇的好日子了,江家終於新居入夥了。
日子選在了六月二十六,好日,宜遷徙。
二十六日一早,或者說二十五日的夜晚,子時,由子奕挑着一擔物品,家安扶着江何氏,跟在身後,江家正式入夥了。
擔子裡放着一些,小桶的裝着米,八分滿,上面放一紅包,表示有糧有錢,小桶水裡面放雙數的碗筷,煮好的飯菜一份,飯是焦的,表示有家底。
當子奕將放於屋中間後,江何氏與家安再進屋,然後拿出預先準備好的紙錢,拜起了方陳氏指定的位置——四角。
家安在一旁幫着。四角?算起來一間房子有多少個角?於是江何氏將屋裡的每一個角都點上香火,燃了衣紙。
當江何氏累得夠嗆的時候,終於拜完了。江家三人拿出新衣換上,梳理頭髮——新的開始。
江何梳着圓髻,髻上插着家安敗家買的三支銀髮簪,簪花是縷空小白蘭花。一身藕色的交領配同色長裙。人雖然帶着疲色,與沒換衣之前相比,有着一種氣質,讓人覺得江何氏很大度,很淡定,有着門戶人家的氣派,這是不是就是人要衣裝,馬要鞍呢?
子奕頭上是江何氏梳的包子頭,新的湛藍色髮帶,一身藍色短布衣加長褲,精緻的面容上帶着淡淡的笑,衣是粗布,款式做工也不算精緻,但是子奕身上家卻散發着一種貴氣,一種氣派,他是高高在上的,他是傾倒衆生的,他是魅力窮的,家安看着看着,眼不知不覺就定着,不想移開。良久,在江何氏的叫喚下,回神,的失態,小聲罵了一句——妖孽。
看來以後只能給江子奕穿破衣,舊衣,不然世間有妖孽,一定出禍事
家安梳着雙髻,一邊帶着一串珠子,前面一顆是紅色,邊上的是綠色,顯得家安特別可愛,一身的淡綠色布衣,同色布褲,人也特別精神,有着跳皮,很活力。
接着是到廚房燒開水,寓意風山水起。
這個時候方陳氏帶着東南西北搬着,說着吉利的進門了,她是來幫忙的。
準備新居入夥的請宴。
前兩天,家安還得請村民吃一頓,是請全村的時候,她石化了很久,一臉的爲?
意思是告訴村民,告訴大家,我家入夥了,以後有事就到這裡找人,也請村民以後多多關照這一家的意思。
一村有多少人,不多,一共三百多人而已。如何準備這宴?現代不是酒樓,酒家,就是請那些承包煮餐的人回到村裡煮的,但是這裡?
方陳氏的說法是煮,請幾個村民幫手工程巨大
只見方陳氏先到屋裡坐了坐,吃了一些之前準備用來招呼客人的花生,瓜子,然後她帶領着四個小子到了廚房開始準備工作了。
這時的天還沒有亮。
讓江何氏坐着休息,一種主人家的氣質,由江何氏身上淡淡地散發着。子奕和家安兩人將屋裡的各就各位,特別剛剛的米桶和水桶,都搬進了江何氏的房裡。然後兩小孩再一次回方家,將一些之前沒有搬完,(之前幾天一衆人已經將一些新買的陸陸續續地往新家裡搬了)那些需要跟身之物——錢箱等搬進江何氏的房裡。原本家安想搬到房裡的,但是一會人來人往的,還是放裡屋穩當。
搬完了,天亮了。
幾個由方陳氏約好的婦人來了,說着,順心順意,財源廣進,萬事如意等的好話,與休息過後,坐在門前見客的江何氏打過招呼就走向廚房幫忙了。
天亮了,方行,方動,阿春哥,方震幾人開始搬着一些由村民家裡借來的桌子和凳子了,一字在前院擺開,八桌。
夠坐了嗎?
當然不夠,這裡不是現代人那種宴開六七十席,或二三十席的宴,是一輪吃完就會走,新來的就坐到走了位上繼續的吃法,菜也是不斷地上,不會一次上齊的。
廚房傳來砍,剁,切的聲,院子前的空地上放着一些散凳子,幾位老人坐在那裡玩着牌,一些閒閒事的咬着花生,剝着瓜子說着閒話,幾個小鬼來回走動追逐着,院子裡歡喜笑語一片。
二位叔公坐到另外的一旁,喝着茶水,吐雲吐霧中。
婦女進門有挽着雞蛋,布匹,吃食,荷包等物作禮送與江何氏,江何氏讓家安將能分之物,像雞蛋吃食等分出一半,裝回籃子,再放上一些自家有的,算了回禮。
像送雞蛋的,就取出一半雞蛋。放上別人送的糕點。
送布的就拿下布,放上雞蛋和吃食。基本就是乾坤大挪移。
這也是方陳氏口中的互通有沒的友好鄰里關係。
在一般的情況下江家今天是不會有多少禮收的,但由於上次收禮雲的時候,方陳氏與街坊鄰里們聊天時說起,大家有錢賺的原因主要是江家。
賺得比較多的,想與江家打好關係的,與方行家打好關係的不是來幫忙就是送上一點禮了。
人來人往,廚房裡開始飄出香味了,肉的味道。各家在門口玩耍的小都靜了下,今天來對了。一些更是跑了回家通知家裡,得早點到,遲了吃菜吧
中午了,方陳氏到江何氏身邊坐了坐,家安忙着裝回禮,沒聽到她們說,接着就聽到有人叫開席了。
子奕扶着江何氏,讓家安跟上,走向兩位叔公身邊,“請叔公上坐”江何氏請叔公入席了。
叔公點點頭,在方東和方南的扶持一起身,向着主位坐去,接着江何氏去請了方行,——村長當然也是坐主席的了。
方行也不推,江何氏請方動,方動伸手推了一下,但是看着主席上的三人,他點頭,也坐了,江何氏低頭與子奕說了兩句,子奕讓家安扶着江何氏,也坐到主席上作陪。幾個有點年紀的老人,在方行和方動帶着子奕去請,主席坐滿了。
看桌上的人,方陳氏笑着讓人上菜,一碗碗,一盆盆地送上。宴,開始了
女子不坐主席家安看着主席上的菜一陣傷心奈,自家請飲,還得藏起來吃,真真癮
菜上了幾個,大塊切的燉五花肉,肉片炒白菜,臘肉片炒蘿蔔,還有蒸魚,兩個炒菜青,白飯,窩窩,還有一鍋大骨湯。
不要說村民,就是村長方行家平時也沒有這好的飯菜,菜一上,村民的口水泡子直冒,在方行站起說了兩句恭喜的之後,開動了。
個個齊伸手,目標很明確,燉五花肉。那動作就像專業訓練過一搬,整齊劃一。
油光閃閃,大口咬肉,大口吃菜,大口大口,帶着響的喝湯,飯鬼,還是蝗蟲?規矩如是,禮節如是?(吃拉麪不就要吃出聲嗎?)一臉的湯汁,一臉的油污,伸手一擦,繼續,沒有任何停頓的,生怕晚了,會吃少兩口一搬。
燉肉一桌只上一次,這是方陳氏一早就說好的,不然,半石化的家安看到這個震撼的場面之後不是伸手捂着自個身上的小荷包,而是衝進屋裡摟着錢箱子了。
第一桌開了,第二,三,四……桌很快也坐滿了人,菜是廚房上的,除了炒青菜,其他不夠也不會再上,飯,窩窩是放在一邊,有人看着,吃,自個拿就行。
風捲殘雲,狂風掃落葉一搬,打着飽隔的人陸續出現,有與江何氏客氣兩句,然後帶着笑離開,有直接摸着肚子,帶着一臉滿足離開。
這一桌剛走,還沒有收拾,下一桌的人已經進來,笑說兩句,又開席了。
家安陪着江何氏坐在一旁,定定地看着一流水式的宴席,小小的心靈充滿着震撼,今天長見識了其實不是家安不能走開,也不是不能吃,只是這場面讓她沒法立刻成爲其中一份子。
人由滿院滿院的多,慢慢地開始減少了。
現在只剩下十多人還在吃,家安回過神,走到廚房看了一看,昨天方行買的肉和魚等,十多大籮的肉菜,現在已經空空如也,竈上還放着幾碗沒有吃過的肉和菜。
方陳氏見家安進去,告訴家安,一切順利,沒有問題。問了問,原來家安還沒有吃,拿了兩個碗,在還沒有吃過的肉菜裡夾了一些,盛上飯,交給家安,讓家安與江何氏也吃飯去。
接過大碗,家安在將飯送到江何氏身前,接過子奕送完客人(有頭面的村民,剛坐主桌的幾位)送來的筷子,笑了笑,與江何氏說了聲,母親吃飯家安終於吃上了自家的新居入夥第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