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後的週末就是中秋節,因此這天的晚修暫停。然而沒有周日的晚修作爲過渡,直接就迎來嶄新的一週,其實是很痛苦的。不過這些痛苦,目前因腿傷正在休假中的楚夢不必經歷。
九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一無比煎熬。尤其是對於剛剛軍訓完、相當於已經放了一週的假的高一級來說,過兩天馬上又要國慶了,哪還有心思上課?連全級最乖的2班都躁動不安。哪怕是在班主任的課上。
“爲了讓大家提一下神,我們來討論一個有趣的問題。好吧?”楚鈴見大家響了鈴後還神情懨懨的,便道,“我們已經學完了《氓》和《孔雀東南飛》,這兩篇古文講的都是古代女子的婚姻悲劇。是吧?那麼作爲一個現代人,如果你們遇到這樣的問題,你們會怎麼處理呢?你們覺得應該怎麼做?或者怎樣避免這樣的問題?”
這個問題果然提神,同學們來了興致,尤其是班裡女生多,這個問題可以說與她們休慼相關。大部分女生都很認真地思考,但也有不大感冒的,比如孫銘恩就和同桌汪曉琴嘀咕:“單身就完事兒了。”
在細細碎碎的討論或趁機聊天的聲音中,汪曉淇大着嗓門念一句:“人生在世不稱意,不如自掛東南枝!”馬上引得鬨堂大笑。
楚鈴意味深長地瞥了“搗亂分子”一眼,拿起了麥克風,說:“好,我聽到了汪曉淇的回答。大家覺得,如果這道題五分,汪曉淇能拿多少分呢?”
“滿分!”
“零分!”
“十分!”
同學們胡亂地打分,明顯還沒有把注意力集中到課堂上。
楚鈴也不介意,而是一本正經地講起題來:“我換個表述,好吧?結合《氓》和《孔雀東南飛》兩篇文章,談談你作爲一個現代人會如何處理婚姻問題?這個問題有兩個部分,一是結合——兩篇文章,而是談談——你如何處理。是吧?還有一個前提——作爲一個現代人,是吧?汪曉淇回答了幾個部分?——只回答了一個,第二部分,是吧……”
楚鈴花了大概五分鐘,用一道開放性問題把學生引入了課堂。然而將下課的時候,有人已迫不及待地合上課本。楚鈴見狀似早有所料,也關掉了課件,道:“好,今天就先講到這兒,好吧?待會兒課代表去印刷室拿卷子。今晚的作業就做一張習題卷,還有思考今天的課文課本的課後問題,好吧?明天提問。”
一聽有卷子,同學們整個人都不好了。到了下午,大家發現除了歷史和政治,其他科都有練習卷。而一整天都在趕軍訓時的作業的同學,幾乎當場崩潰。
鄭喬彬攢着兩份作業,一份自己的,一份楚夢的。想到楚夢不能提早寫完作業碾壓他們,他心情就莫名美好。同桌見他嘴角帶笑地整理作業,便道:“你傻了?這麼多作業這麼高興?”
鄭喬彬分好兩份作業,開玩笑說:“雙倍的作業,雙倍的快樂!”
……
這天,楚夢如願以償地不用上晚修——接下來的一週直到國假期結束,她都要休假在家。於是乎,今天晚上值班的老楊隨手一指,將汪曉淇“提拔”爲了臨時數學科代。
“感謝CCTV!”汪曉淇站起來,戲精上身,有模有樣地接受周圍的“祝賀”。
“快點把作業收齊!第一節下課交上來!”老楊催促道。
汪曉淇拍着胸脯保證:“定不辱使命!”
惹來一陣鬨堂大笑。
課室裡已經到了三十多人,但鈴聲還沒響起,且各科都在收作業,一時間鬧哄哄的。雖然已經回來半天了,但畢竟過去差不多一週的時間都是在軍事訓練基地度過的,現在迴歸日常學習,看着桌上如山的課本還是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江小蕙拿着一盒點心在分派,說是自己蒸的千層糕,自然而然就派到了第二組後面。
“要吃千層糕嗎?”江小蕙笑吟吟地把裝着千層糕的食盒遞到鄭喬彬面前,另一隻手遞上一把乾淨的小竹籤。
鄭喬彬剛把幫楚夢帶的作業分科整理好交到邵樺手上,轉頭看見一盒晶瑩Q彈的千層糕。食物送到嘴邊,哪有拒絕的道理?他歡喜地道了聲謝,便不客氣地籤起一塊放進嘴裡。
江小蕙又笑着招呼邵樺:“邵樺,你也嚐嚐?”
邵樺正在整理他們組的語文作業和軍訓總結報告,當下也不客氣:“謝謝。”
江小蕙並沒有馬上派給下一個同學,而是問鄭喬彬:“喬彬,你覺得我做的哪種糕點好吃啊?上次送你的那種還是這種?”
沒想到是“有償”的食物,鄭喬彬都快想不起來上次那糕點長啥樣了。他自己只吃了一塊。剩下全分給舍友了。不過這麼答準沒錯:“都很好吃。”
“真的假的?你不用哄我!”江小蕙說笑道。
邵樺默默地疊好四份原稿紙,打斷面前的“狗男女”:“班長,軍訓總結報告差一個人,楚夢。”
“嗯?哦好,你去放到我桌面上。哎,等等,把欠交的名字寫在便利貼上!便利貼就在我桌上!”
邵樺依言把作業拿去第一組江小蕙的座位,並在便利貼上寫下楚夢的名字。
剛點下最後一筆,就有人喊他出去。
是文學社的指導老師老薛。
一起被叫出去的還有顧凱晨、譚梓欣、楊韻怡等近十人。原來是文學社入選名單出來了,雖然還沒公佈,但老薛親自來找他們佈置入社的第一個任務。
老薛從他們幾人從閱讀培優課到目前爲止上交的練筆中挑了好的來點評,讓他們回去再修改,爭取下月底上校刊。
“好了,你們就利用國慶假期來潤色一下自己的文章吧!啊,八號前把電子版發給高二2班的白秋月,行嗎?啊?”老薛最後交代兩句,“你們回去自習吧,啊,邵樺留下。”
此時,上課鈴早就響過了,教學樓只剩下空調外機的“呼呼”聲以及走廊上偶爾的老師給學生講題的聲音。邵樺拿着自己的作文稿,保持端正站立的姿勢,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眼睛卻盯着老薛手上還有一份沒發回去的作文稿。
邵樺視力不錯,能看到那些龍飛鳳舞、不拘一格的漢字跳舞似的排列在原稿紙上,還有老師紅筆的批註見縫插針,填滿了整張原稿紙,不可謂不慘烈。
老薛拿起那份稿,那是一篇他看一次就會皺一次眉的文章。他糾結地開口:“這篇呢,是我單獨給楚夢佈置的作文,啊,打算給她登在一個關於美食的欄目的。怎麼說呢,這是一篇很有爭議的作文,啊,覺得它好的人呢,可以給它打很高分;覺得不好呢,可以打很低分。如果是考場作文,啊,那肯定是要仲裁組來審的了。不過作爲校刊的徵稿,可讀性還是很強的,啊,就是邏輯性不夠強,思維太跳躍,啊,寫得跟玩兒似的。
我交給你個任務,啊,幫楚夢修改一下這篇作文,上刊的時候就寫雙作者。你那篇作文呢,就基本不用改了,啊,幸苦一下吧,啊?”老薛寬慰似的拍了拍邵樺的肩膀。
邵樺完全沒有拒絕的機會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