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歇進客棧,吃了飯,文二爺叫了呂福進來,吩咐道:“一會兒我讓孔大挑兩個人給你,明兒個你們三個騎馬先走,先趕到太平府,越快越好,到了之後,去尋太平府的黃掌櫃,兩件事,一是讓黃掌櫃幫你查清楚最近二十年太平府有多少舉人,不會太多,列好單子,姓什麼叫什麼,多大年紀,家裡有什麼人,現今如何,到時候我要用。”
這差使不算很難,呂福點頭答應。
“第二件,拿到舉人單子,考中進士的不用去管,沒考中的,活着的不用去管,看看死了的有多少,怎麼死的,家裡還有什麼人沒有,查清楚,我到了就要用。”
呂福答應一聲,一句多話不問,“明天我們早走半個時辰?”
“最好。”文二爺拍了拍呂福,“這趟差使好好用心,辦好了,你家太太,還有姑娘,必有重賞。”
“二爺放心。”呂福笑起來,“小的是家生子兒,懂規矩,太太和姑娘賞起來是重賞,罰起來也不得了,小的可不敢糊弄差使。”
文二爺滿意的點了點頭,呂福告退出來,文二爺踱到窗前,看着窗外稀疏的燈光,出了半天神。
他的差使容易,寧七爺在京城卻艱難得很,寧七爺要做的事,他也想不出下手的地方。
…………
週六一連兩天沒找到寧遠,第三天總算找到了,拉着寧遠簡直捨不得鬆手,“遠哥,你這兩天哪兒去了?我到處找你,京城都翻一遍兒了,要不是說你天天早朝,我還以爲你出事兒了?你幹嘛去了?”
寧遠打着呵欠,“看貨去了。”
“看什麼貨?又有生意做?”週六眼睛瞪大了,一臉興奮,挖河這樁生意,他算過了,能到手五六千,一個月!
“一點小生意。”寧遠又打了個呵欠。
“什麼生意?遠哥,能不能……那個……帶上我?讓我跟遠哥好好學學。”週六一臉馬屁相。一個月五六千的生意遠哥說是看不上眼,現在這生意,既然是遠哥能看上眼的,那豈不是……一定得湊上去!
“那還不是一句話!”寧遠一口就答應了。
“遠哥,你真是太好了!遠哥,咱們要做什麼生意?”週六轉着寧遠轉圈,興奮的實在是坐不住了,看着寧遠,簡直是在看一堆白花花的銀子!
“你可真夠笨的!”寧遠一折扇打在週六頭上,“我問你,再過一個半月,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週六一臉愣呵。
寧遠往後仰倒,“你姑母的生辰,你都不記得了?難道你年年不用備生辰禮?”
“我備什麼生辰禮?我又沒錢,年年都是到姑母面前,好好磕幾個響頭,姑母可憐我,還會賞我好多東西,有時候還讓我去她壽禮裡挑我喜歡的拿走。”週六呵呵的笑。
寧遠無語的看着他,伸手摸着週六的頭,“你這腦袋,真是白長了,可惜了的。”
週六呵呵的笑,“我也這麼覺得,遠哥你快說說,咱們做什麼生意?”
“你姑母過生日,是不是差不多整個京城都得送禮啊?”
“那當然啦!”週六挺着胸膛,嘴角得意而傲慢的往下撇着,他姑母過生日,誰敢不奉承?
“那大家是不是都挖空心思,想把這禮送的又貴重,又跟別人不一樣?最好還能送得你姑母喜歡,至少能讓你姑母看一眼吧。”
“那當然了?遠哥你是說咱們幫人家出主意?可我沒主意啊,我也不知道姑母喜歡什麼?姑母什麼也不缺,什麼都不稀罕!”週六有點反應過來了。
寧遠噗一聲噴了,摺扇不停的敲着週六的頭,卻沒能說出話來。
“我真是服了你了,出個屁的主意啊!出主意能值幾個錢?你知道我這幾天幹什麼去了?去看貨啊蠢貨!一會兒小爺我還得去,但凡爺我能看上眼的,不一般的,統統收到咱們手裡,回頭再倒手賣給那些要送壽禮的,這纔是生意!你這個蠢貨!”
“那得多少本錢?”週六一聲驚呼。
寧遠斜着他,嘩的抖開摺扇,沒理他。
“遠哥,你到底有多少銀子?都是你自己掙的?遠哥,你以後做生意,一定得帶上我,小弟我鞍前馬後……”
“礙事兒?”寧遠接了句,週六噗一聲樂了,“遠哥瞧你說的,再怎麼也不能礙事兒,遠哥咱們這筆生意,我有大用啊!咱們這樣,只要是從咱們這兒買了禮物的,到時候,我保證他們送的東西,姑母肯定會過眼,至少看一眼,遠哥你覺得怎麼樣?一樣東西,怎麼着也得再加個五百?一千?”
“你這嘴裡冒出來的,淨是餿主意,隔夜餿!照你這麼做生意,做不幾天,就得犯律法,銀子賺不到不說,皇上又得罰咱們跪殿門了。”
“跪殿門好啊,你看看,金魚袋都跪來了。”週六一臉傻笑,跪就跪唄,什麼大事。
“我告訴你,咱們這生意,叫偷來鑼鼓敲不得。爲什麼?我問你,咱們這生意好做吧?也就是搭幾個本錢,一倒手,這一趟不多說,咱們一人五六萬銀子總歸好掙……”
“多少?五六……萬!唉喲遠哥!”週六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你先閉嘴!”寧遠一折扇拍在週六臉上。
“是是是,遠哥您說,我給您捏捏肩膀。”週六狗腿的不能再狗腿了。
“這錢好掙,不過沒人想到就是了,這事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比如你大哥……”寧遠拖着長音,“你說說,他會不會也來插一腳?這錢太好掙了!”
“對啊!”週六醒悟了,“大哥還是小事,大爺……見好處就上,還有四爺,四爺也缺銀子缺的厲害,前兒還找我阿爹借了五萬銀子,要是讓他知道,咱們有這樣的生意,一倒手就是十萬八萬的……”
週六打了個寒噤,“遠哥,咱們可得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