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縈繞着千言萬語,卻出不得聲。
顧雲箏喘息着,驀然醒來,擡眼對上了燈光中霍天北俊美的面容。
他問:“又做噩夢了?”他剛洗漱完,一身白綢衣褲,落在她臉頰上的手溫暖,讓她很快平靜下來。
她點一點頭,勉強回以一笑。
霍天北轉身給她倒了杯水,讓她就着他的手喝完,放下杯子時又漫不經心地問:“阿嬈是不是你的小名?”
顧雲箏身形僵住。沉默一會兒,她纔出聲,“怎麼這麼問?”心裡卻是困惑不已,以往自己也沒有說夢話的習慣,今日這是怎麼了?
“你說夢話了。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像是你娘不要你、不認識你的樣子。”他記得她在夢中囈語時的語氣,惶惑,悲傷。
顧雲箏鬆了一口氣,隨即仍是頭疼不已,擡手撓了撓額角,“應該是吧。夢到了小時候的事,不太清楚。”
“那就是了。這名字不錯。”
“……”隨他怎樣吧。反正女子閨中的小字、小名外人都不知道,更不會成爲男子談及的話題。她以後該做的是保持心緒平靜,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霍天北示意她往裡挪。
不知哪日開始,兩人已養成了相擁入眠的習慣,丫鬟見另一牀錦被是虛設,每夜便只鋪一牀被。顧雲箏挪到牀裡,“你這幾天怎麼這麼忙?也不怕我總是等你等成個小怨婦?”
“你纔不會。”霍天北笑起來,把她摟到懷裡,吻了吻她眉間,“想我了?”
“你這麼想也行。”顧雲箏笑着提醒他,“我也是怕你忙來忙去的,害得我們做媒的事情擱淺下來。”
霍天北沉吟道:“我想想,明天二十六,抽不出時間,後天吧,安排你看看他們兩個的樣貌。”
“行。”
“那本花卉圖集,是——”霍天北語氣略作停頓,還是說出了祁連城的名字,“祁連城給熠航的?”
“嗯。”
“讓連翹幫熠航收起來了,等他長大後再看。”
“嗯。”顧雲箏遲疑地道,“雲凝幾時離開?”意在詢問秦閣老幾時到京城。
“就這一兩天。”霍天北把玩着她的長髮,“嫌煩?”
“沒有。”顧雲箏笑了笑,“祁連城臨走時說過些日子看看熠航。”
“行,我交待賀衝。”被她枕着的手臂微動,他摸出放在牀頭的書,翻開來看。
談話就此結束。顧雲箏有時候會想,假如真與他攜手走過多年,他與她會不會發展到終日相對無言的地步。但又不得不承認,便是與他這樣沉默相對,也不覺氣氛沉悶。
她擡眼看着他的下顎銳利的線條,看着他雙脣風情的線條,看着他濃密的長睫隨着視線擡起、低垂。
霍天北的手落在她腰際,語帶笑意,“再看我,我可就要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