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鬱鬱蔥蔥的竹林裡,到了晚上雖然寂靜,卻不時的會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不知名聲音。
但是今天的竹林,和平常卻不太一樣,除了那些窸窸窣窣的不知名聲音,還不時會有腳點竹竿使竹葉發出的沙沙聲。
月光下,鬱鬱蔥蔥的桃樹上,最繁茂的枝頭裡,藏着一個不易察覺的白色身影。
狹長深邃的眼眸緊緊的盯着走到窗口的人兒。
她的精神,她的臉色,還有她的心情都好了很多,估計是因爲有身孕的關係,她的臉比自己上次見到她的時候,明顯圓潤了一圈。
看到孟可君這樣,莫寒一直揪着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三個月了,足足有三個月的時間他沒有回來。
時間沒有想象的那麼難熬,卻也要比他以爲的要好過一點。
這三個月,他在京城忙着佈局,忙着想法子不露痕跡的幫葉子青,他答應了孟可君要幫董青峰翻案,他現在爲一能爲她的做就只有這個,所以他拼勁全力去做這件事。
再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在心裡對董青峰默默低語了一句我愛你之後,孟可君伸手把窗戶關上了,然後熄燈上牀睡覺。
看着屋內熄滅的燈,莫寒的心裡閃過一絲失望。
她房間裡的燈,永遠都不會是爲等自己而點燃的。
這個時候,一抹白色的纖細身影滑進他的腦子裡,他知道她房間裡的燈,是永遠都爲自己亮着的。
沒有片刻的逗留,莫寒轉身就躍進了一旁的竹林裡。
而就在此時,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跳了出來。
“什麼人?”
怕驚動房間裡已經上牀的孟可君,莫寒特意將聲音壓得很低,然後舉掌就衝對面的黑衣人揮了過去。
黑衣人連忙躲閃,在月光下瞧清了向自己出手的人是莫寒以後,他原本要揮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去,然後轉身就跑。
莫寒見狀連忙起步追了過去,他此次出招,可黑衣人都只是躲閃,卻從不接招,更別說還招了。
“你到底是誰!”
在又一招被他給躲過了以後,莫寒抓着他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手追問。
黑衣人只是看着莫寒,始終都沒有開口,這讓莫寒更確定對方是認識自己的,還有他不出招和不還招,說明他不想傷自己。
“你是白玉辰?”
黑衣人搖了搖頭,然後快速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回去。
不是白玉辰,又不想傷自己,武功又這麼高,還大晚上穿着夜行衣來這裡的會是什麼人?
難道是五爺的手下,已經查到董青峰那裡,已經知道孟可君是他的遺孀了嗎?
想到有這種可能,莫寒更不敢掉以輕心了,立刻又追了過去。
黑衣人見莫寒緊追不捨,怕自己的身份會暴露,不得已伸手拽了一根一旁的竹子,等莫寒追到了眼前的時候,一鬆手,已經被拉到極限的竹子,以最大的彈力朝莫寒的身上彈了過去。
剛想要側身躲過去的莫寒轉念一想,既然他不想傷自己,那自己索性就受這個傷,自己受傷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於是他直接讓彈過來的竹子打在自己的身上,然後順勢往地上爹了下去,現在是春天,竹林的地上會長出很多春筍來,在看不清地面的情況下,摔下去的莫寒極有可能會被春筍插傷。
果然,怕莫寒會受傷的黑衣人連忙朝莫寒飛了過去,伸手抓住了莫寒不斷下墜的身體。
而就在這時,莫寒順手一扯,就將黑衣人臉上的蒙面黑布給扯了下來。
月光下,影影綽綽的竹林裡。
對立而站的兩個人。
莫寒對上的是一雙和自己極其相似的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莫寒快速的連着眨了好幾次眼睛,直到最後肯定眼前的人,真的是活着董青峰。
怒不可遏,莫寒直接出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胸膛上“混蛋!你竟然還活着!”
突如其來的一掌,毫無防備的董青峰躲避不及,這一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胸膛上。
董青峰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他捂着自己隱隱劇痛的胸膛,卻是一聲不吭。
“孟可君知道嗎?她知道你還活着嗎?”
莫寒指着不遠處房子裡的孟可君大聲質問着。
董青峰搖了搖頭,依舊沒有說話。他原本只是趁機回來看看孟可君的,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巧,在這裡碰到莫寒。
他有心幫自己,他是知道的,所以纔會招招避讓,但沒想到還是被他知道看到了自己。
“董青峰,你究竟在做什麼?詐死騙她很好玩對嗎?”
莫寒實在是想不出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現在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董青峰,自己想要殺了他的心都有。
“我不是故意要詐死,我只是不想連累可君,更不想讓她再經歷一次這樣生不如死的生死離別。”
“這個案子牽扯的有多廣,翻案要是沒有成功後果有多嚴重你比誰都清楚,我林胤然死不足惜,反正我都已經死過一遍了,可是把可君,把她身邊所有的人都牽扯進來了怎麼辦?”
“讓所有人都以爲董青峰死了,已經變成了死人的董青峰,突然活了變成林胤然,沒人追得到他的過去,五皇子就是有心追查也什麼都差不到。”
董青峰的話,讓莫寒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剛纔因爲憤怒而失去的理智也都恢復了。
“爲了所有人的安全,我希望我活着事,就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對莫寒這麼說了一聲後,董青峰轉身立刻消失在了影影綽綽的竹林裡,往房子的方向去了。
知道董青峰還活着的莫寒,心情很複雜,但更多的卻是安慰,董青峰還活着,至少孟可君的未來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悽苦。
從懷裡掏出一張白紙,白紙在竹林月光的灑照下,清晰的照着紙上面的詩。
十里平湖雪滿天,暗暗玉簪惜華年。
若得風雪能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
上面的字體娟秀,十狼說是葉蓉蓉那天在自己喝醉後,提筆在紙上把剩下的兩句寫完的。
奇怪的是,這首詩的後兩句,只有他在抓着孟可君的手寫前兩句的時候念過一遍,這後面的兩句除了自己和孟可君,根本就沒有外人能知道。
現在孟可君失憶已經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那這個葉蓉蓉又是怎麼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