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間的隔音不好,侯飛凰能聽到隔壁說話,方纔這房間這麼大的動靜隔壁也定是都聽到了。
侯飛凰蹙了眉頭,就坐在木塌上輕道,“可願過來喝一杯?”
只聽得那邊沉默了半晌,很快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侯飛凰應聲示意他進來,便見門外站着一道清雅絕倫的身影。
秦央一身雲衫淡薄雲天,手持一把摺扇,桃花眼中寫意風流。
“秦大人?”侯飛凰對秦央並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那一日他帶兵到侯府去搜以後。
秦央卻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直接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摺扇輕擺,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敬二小姐。”他這麼說着那一雙含笑的眸子掠過侯飛凰,又道,“今日才知二小姐竟然有這樣的見解,秦某佩服。”
“秦大人又何嘗不是呢,如今大勝而歸不同公主好好慶祝,怎麼一個人跑來我這酒樓喝酒?”侯飛凰令清泉進了屋立在她身後,一壁笑說着道。
或是察覺到侯飛凰的防範之心,秦央只笑,“二小姐不信任我?”
“我該信任你嗎?”
秦央聽得這話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半晌才說道,“不論二小姐信不信,我對你沒有惡意。”
侯飛凰並沒有回答他,同他離着一些距離,站在前頭的身影停頓了一下,就聽這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緊接着東宮流雲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今日他一身絳紫色羅紋長衫,身後披着一件墨色的面衣細帶垂在胸前,烏髮用紫金髮簪盤主盡數挽在頭頂,暗青色的眸曈只掃了一眼秦央的方向,便令人頓覺壓迫。
與往日那溫潤如謫仙的東宮流雲不同,今日的他眸中斂了濃重的怒意,讓侯飛凰的心中也有些不安。
“流雲。”
“侯爺怎麼這麼大的火氣,來來來,不如同秦某喝一杯消消氣啊。”秦央桃花眼中仍舊盪漾着魅人的笑意,看着東宮流雲神態輕浮,“還帶了人來,侯爺這是要做什麼?”
聽着秦央的話,侯飛凰纔回頭往外看了一眼,便見二樓的走廊下面,以原燼爲首酒樓裡被百餘名官兵包圍,個個神態警惕的打量着這酒樓裡的人。
“秦大人不知本侯爲何找你嗎?”那漾着怒意的眸子含着柔意看了一眼侯飛凰,似令她不用擔心自己,“你派人在太平郡封鎖官道的事情,難不成也要否認?”
“哦,我當侯爺找我什麼事呢,原來是爲了那官道。”秦央恍然大悟的站起身,衝他笑道,“侯爺你不知道嗎?太平郡臨縣發生疫情,有大批災民爲了躲避瘟疫紛紛涌向太平郡,下官也是爲了侯爺,纔會替侯爺封鎖了官道,不讓他們進去啊,怎麼下官一片良苦用心,侯爺還以爲我不懷好意呢。”
“你是攔住了那些災民,可爲何我太平郡運送糧隊的兵馬,你也要扣下?難不成你要告訴本侯,是爲了給本侯節儉開支嗎?”東宮流雲眸曈之中已是一片怒色,手一動,那纏在腰上的軟件便抽
了出來拿在手中。
“秦大人,倘若你今天不給本侯一個合理的解釋,你休想安然離開這裡。”
秦央卻是一笑,“下官爲何攔下侯爺的糧隊,難道侯爺不清楚嗎?倘若沒有聖上的允許,下官敢攔?”
這話令東宮流雲眸色一滯,正皺着眉頭就聽他接着說道,“不過此事是由三王爺提出,說是怕災民順太平郡涌入滄州郴州等地以至於蔓延到元京,所以下官也只是奉聖上之意,將太平郡的官道全部封鎖,不論是誰,即使是糧隊,也不能過去!”
“你當真是放肆!”東宮流雲瞪了他一眼,與他並肩而立個頭相當,周身散發着懾人的氣場,聲音也大了幾分,“皇兄會不知道本侯的糧隊要從那裡過?糧隊也要你攔?你這麼說,莫不是告訴本侯是皇兄要將我太平郡幾萬人扣斬盡殺絕?”
“下官不多說,想必侯爺清楚如今聖上的情況,聖上不過也是聽三王爺的罷了,侯爺何必如此生氣呢。”秦央搖着摺扇站起身就想往外頭走去,卻見樓下也站着一道霸凜身軀。
他一愣,臉色登時不那麼好看了。
“本王還真是不知,自己做了什麼樣的事情,能令皇兄封鎖太平郡。”東宮冥一身黑衣魔瞳帶着泛泛威嚴,冷冷掃了上頭的秦央一眼,秦央便有些說不出話。
“秦大人,你不是說是本王上奏的嗎?你倒是告訴本王,本王是如何上奏的?”
這聲音也已經夾雜了幾分東宮冥的冷怒,他見秦央皺眉不說話,腳尖一點人便已經上了二樓木廊,長身玉立在秦央的面前,雙瞳直直的盯着他。
“秦大人,可是心虛說不出話了?”
秦央只笑,“大家都是爲聖上賣命,何須說的這樣難聽。”
“那你挑撥本王與八弟關係,又是意欲何爲呢?”東宮冥冷哼了一聲,徑自上前在東宮流雲的身邊站定,“本王從未上奏要封鎖太平郡的官道,此乃秦大人無中生有,八弟,你不會信他吧。”
“臣弟自然是信三哥了。”東宮流雲臉色有些複雜。
這雅間之內一時容納了這三道尊貴的身影,周遭的氣氛都跟着緊張了起來,外頭吃飯的客人被這些官兵圍着也是不敢說一句話。
“小姐,大小姐派人到侯府請您前去一聚。”外頭子月有些匆忙的跑進來,湊在侯飛凰的耳畔說道。
東宮冥冷瞳帶過二人,斂下自己強大的內息,“二小姐有事就先走吧。”
秦央桃花眼卻漾着好看的笑意看着她,“不必了,二小姐纔是這醉仙居的主人,若是不介意,今日就坐下同我們坐一會兒吧。”
東宮冥眸曈更冷了一些,就見那秦央笑着如只狐狸般,拉着侯飛凰在她身旁坐下,“同你們這兩個大男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二小姐這我也有心思一些。”
“秦大人如今不是有了昭然公主,怎麼說話竟這樣輕浮!”東宮流雲伸手打掉他拉着侯飛凰的手,強勢的坐在二人中間,直接隔開他與侯飛凰的接觸
。
“王爺也無需生氣,下官也只是道聽途說,以爲是王爺上奏才這麼告訴侯爺,絕無半分挑撥之意,王爺若是不信,可去朝中打聽打聽,可不止下官一人認爲這件事是王爺所爲。”
東宮冥的眸色驟然深了幾分,“本王才懶得管着閒事。”
“王爺這麼想,可別人不這麼想。”秦央眼神若有意味的看着他,“就好侯爺在元京城外安札的五萬兵馬……”
秦央這話剛說話,便感覺面上拂過一陣涼意,他眸色一滯,那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始終笑着,“侯爺不必着急,下官還沒有將此事稟告上去,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和王爺知。”
這說完這話東宮冥的眸色又陰暗了幾分,一雙含着不耐的眸曈不悅的盯着一旁的秦央。
“流雲,你……”
“三哥,臣弟從來沒有在元京外頭安札什麼人馬,你休要聽他胡說八道。”
“侯爺不承認?”秦央冷笑一聲,一拍手,從樓下那一大堆官兵的後頭,便走來一個身着黑色便服的男子,衆人皺着眉頭看去,就叫樓下趙子麒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那裡,從樓梯處一步步走上來。
“參見王爺,參見侯爺和秦大人!”
趙子麒一身黑色便衣,不苟言笑的臉帶着幾分軍人的肅穆,他站在一旁神態恭敬。
秦央笑道,“趙將軍,你倒是告訴王爺,本官有沒有冤枉侯爺,那元京城外安札的五萬人馬,是不是亮了侯爺的旗幟?”
趙子麒黑瞳掃過面前衆人,定定的點了點頭,“回稟王爺,那城外發現的人馬,末將昨日特意派人前去探查,前頭傳回來的消息,那駐紮在城外的人馬確實是有侯爺的大旗。”
“你胡說什麼!”東宮流雲登時將面前的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那滾燙的茶水濺到趙子麒的身上,他也紋絲不動。
“侯爺要打要殺都隨意,末將只是告訴王爺事實罷了。”趙子麒屈身立在冥王身後,那黝黑的瞳仁之中多了幾分深沉,“王爺,依末將看,侯爺突然派兵駐紮在元京城外,只怕意欲趁聖上龍體垂危之際乘人之危,若不盡早派兵鎮壓,只怕遲早釀成大禍啊!”
東宮冥的神情一直十分的嚴肅,撰着酒杯的手驀地緊了幾分。
趙子麒見東宮冥沒反應又接着道,“末將今日本想進宮將此事稟告給聖上,但聖上藉由身體不適不見任何人,末將也只好將此事再稟告給王爺,還請王爺下令,讓末將去將那些兵馬驅逐出去吧。”
趙子麒說着直接在東宮冥的面前跪了下來,“王爺,趙子麒跟着您這麼多年,素來忠心耿耿只爲王爺和東臨,絕看不得侯爺這樣居心不軌的人,將兵馬都遣到了元京城外啊!”
或是看東宮冥沉默的太久,一旁的秦央也失笑道,“莫不是因爲那人馬是侯爺的,王爺顧忌手足之情就不忍心動手了?”
東宮冥仍舊沒有說話,那套着玉扳指的手將茶杯重重的放下,半晌才道,“八弟,你可有何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