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冥只是從他進來之時看了他一眼便頭也沒擡,此刻也只是擡了擡自己的手兀自喝了一杯酒,低聲道,“二皇子特意過來就是爲了接朝陽太子?”
二皇子擡眸看他,黑眸之中依舊是含着恭敬的笑意,“也是爲了一睹冥王殿下尊榮,如今一見,也算知道了爲何皇兄會敗在冥王殿下手上。”
他這番帶着幾分嘲弄的話令朝陽太子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侯飛凰坐在一邊都能看見他臉色有些發青。
“二公子。”
客棧門外卻突然傳來一個有些輕靈的女聲,伴隨着一陣鈴鐺聲響起,那有着悅耳嗓音的女子也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只見那女子穿着一身粉色的霓裳,長髮紮了一個髮髻在頭頂,垂下的黑髮散在身側,插着幾隻金步搖伴隨她走路一動一動,濃眉大眼高鼻樑,粉嘟嘟的脣瓣此刻勾着好看的弧度,看起來心情很好。
她手上拿着一個糖人,手腕上掛着方纔響起聲音的鈴鐺,似乎對這事情很好奇。
“柳兒?”
朝陽太子脣瓣動了動,但卻見那女子看也不看他直接走到二皇子的身邊,興沖沖的道,“二公子你看,這糖人做的好精緻啊,這乾州果然好玩。”
那脆生生的聲音還帶着幾分稚嫩,也引起了朝陽太子的注意,那二皇子面容也十分寵溺的颳了一下那女子的鼻子笑道,“柳兒你都這麼大了,還這樣貪玩如何做我的皇妃。”
那喚作柳兒的女子臉上登時露出羞怯的神情,拿了糖人立在一邊。
朝陽太子的臉色更是難看,侯飛凰不明白幾人的關係,也就只能從他們的神情猜測。
“柳兒,你也許久沒見皇兄了吧。”雖然被這柳兒叫做二公子,可他也不隱瞞朝陽太子的身份,直接引着柳兒來到了朝陽太子的面前。
沒有放過朝陽太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氣憤,侯飛凰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卻見那柳兒毫不扭捏的喚了一聲太子殿下,便又嬌怯的回到了二皇子的身邊。
二皇子眼中含了幾分得意,又道,“皇兄來乾州怎麼住在這樣的客棧裡?臣弟來之前已經同江南巡撫打好招呼了,裘將軍已經親自來乾州接臣弟,這會兒已當已經在縣衙侯着了,皇兄不如同臣弟一起去吧。”
他這樣說,倒還像是朝陽太子借了他的面子了。
朝陽太子也因他這話本就不好的臉色更是陰沉,“不必了,本太子不喜歡興師動衆,無邪喜歡就自己去吧。”
“太子何須客氣呢,本王方纔同二皇子從府衙回來也都已經吩咐好了,本侯同三哥還有二小姐都會一同去府衙。”東宮冥沉聲道,並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已經定下了此事。
朝陽太子從他的眼神之中卻看不到一絲友好,他這樣說也是非逼自己過去不可了,臉色已經陰沉的有些嚇人,但聲音還是努力維持着平靜。
“太子哥哥,就去吧,大家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那柳兒也眨巴着一雙大
眼睛看着朝陽太子,似欲安慰他,可朝陽太子只掃了面前的人一眼,臉色就變得更加陰沉,一甩袖子獨自上了二樓。
青玄打量柳兒的眼神也帶着幾分敵意,到底還是護住跟在了自家主子身後。
“凰兒,去收拾東西吧。”侯飛凰也正愣神,東宮流雲體貼的手臂就懷了過來,將冰魄珠和烈焰石都順勢放進了她的手裡,侯飛凰沒有鬆手,這大白天的旁人也看不到兩人的動作。
乾州所處東臨西齊兩國交接,中間隔了一個玉門關,因此地綢緞玉石生意發達,兩國商人之間也常有交集,所以徵稅也較爲嚴重,但侯飛凰也着實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乾州知縣的府邸竟然會修建的這麼豪華。
馬車緩緩停在縣衙外,那面前一座佔地幾畝的宅子也映入了眼簾,綠牆紅瓦,座座尖頂樑粗,進門之處就放着兩個大石獅子,門樑之上放着一塊燙金的牌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同東宮流雲一同步入這府衙後院,所見的一幕更是叫她驚訝不已,用雕欄玉砌形容這府裡的建築絲毫不爲過,不說府里人工修建的巨大假山,還有那從立的層層假山,以及後花園的百花齊開。
就單單是這府中單獨修建了兩個天然溫泉浴池也價值不菲,東臨國的溫泉一邊都在南邊,乾州地處西面,按理來說極少出現溫泉,但這一個府衙內就動手修建了兩座。
且這溫泉池的臺子全都是用漢白玉砌成,雖說如今是七月的天,可挨上去卻仍舊會覺得冰冰涼涼十分舒服,但溫泉水又是熱的,所以浸在裡頭一股十分奇妙的感覺。
幾位身份至尊之人將這裡參觀了一遍,連二皇子也忍不住稱讚,“知縣大人真是會享受,本宮的寢殿都沒有這一個知縣府衙造的講究呢,東臨當真是國強民壯。”
他這話帶着幾分諷刺的意味,這幾人都聽出來了,唯有那知縣富青山沒有聽出來。
那知縣也就四五十歲的年紀,留着不長的山羊鬍,點頭哈腰的在幾人身邊,“二皇子若是喜歡就多住幾日。”
“那是自然。”二皇子瞥了一眼旁邊的朝陽太子,柳兒仍舊站在他的身邊,“本宮這趟來也只是想給琉璃妹妹送個新婚賀禮,等二小姐辦完這事就一起回京城,然後就該同皇兄一同回西齊了。”
朝陽太子在他身邊並沒有接他的話,反倒是那柳兒見他不說話,自顧自的走到朝陽太子的身邊,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都不見你說話?”
“柳兒姑娘!我們太子鼻子不舒服,聞不得這麼重的香味!”朝陽太子沒有說話,倒是青玄護主心切直接攔在了二人中間,那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倒是頗得東宮冥得真傳。
柳兒登時也有些尷尬,朝陽太子卻沒有出聲斥責青玄,倒是二皇子看不過去,伸手將柳兒拉回了自己身邊,“皇兄想必昨日沒有睡好呢吧,柳兒你何必打擾皇兄呢,若是想說話,晚上本宮聽你說個夠。
”
就在這種人面前這樣堂而皇之的秀恩愛,令青玄眼底的火燒的更旺,但到底顧忌自家主子,他沒有再說什麼以下犯上的話了。
各自安置好之後,侯飛凰也想起了那日在鋪子裡遇見的富常刁,方纔人多她沒有將那件事直接說出來,但她剛走出房門想去找東宮流雲說說,就見富常刁穿着一身深紅色的衣服在這知府縣衙裡招搖過市。
被無霜無雪打的有些鼻青臉腫,那淤青仍舊沒有消散的痕跡,他卻這樣光明正大的站在府衙裡調戲過來過往的侍女。
“小姐,要不要阻止他?”無雪在一旁試探的問道,對富常刁這個賤人她二人也嫌惡的很。
“不必,去請侯爺和知縣大人過來。”
無雪點頭,飛快的消失在了侯飛凰身側。
這廂侯飛凰卻帶着無霜緩緩走到那富常刁身邊,也漸漸聽到了他對前頭女子說的話。
“跟了本大爺還怕日後日子過的不好?放心吧,再也不會讓你們在這府裡做奴婢了!”富常刁伸手摸着面前侍女的臉,也不顧那侍女一直在閃躲。
侍女的眼神有些驚慌,並不想讓他靠近可力氣卻大不過他,但見富常刁容貌本身就生的粗獷嚇人,如今又被打的鼻青臉腫實在是讓她下不去嘴,只能閉着眼睛拼命的推搡,希望他能放過自己。
然而富常刁並不打算就這樣,反而拉着她的手更近了幾分,“小娘子還害什麼羞,遲早都是本大爺的人!”
他說着這話,扯着那侍女的肩頭就往旁邊按,侯飛凰擺了擺手,無霜連忙將富常刁摁在地上,那被他拉扯的侍女見有機會連忙跑走了。
“好啊,你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本大爺是誰!”
他這話音剛落,回頭便看到兩張熟悉的臉,見是侯飛凰與無霜他臉色有些拉了下來,但仍舊嘴硬道,“你們想報官還是做什麼!我告訴你們,這知縣老爺可是我親舅舅,你們是不是不想活了!”
無霜仍舊擒着他的手,將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那富常刁一壁啊啊的叫着,一壁還喊話威脅着這些人。
直到東宮流雲同富青山一起過來,富青山沒有兒子,所以這個侄子從小就極盡的寵愛,幾乎都是將他當成親兒子來看待,一過來見無霜將他摁在地上,一臉心疼的就跑了過來。
“哎喲,這是怎麼了,常刁?”
那富常刁見靠山來了臉色立馬也就變了,“舅舅,你救我啊,這個女人要殺我!”
那富青山一聽當即臉色就擰巴在了一起,退後幾步呵斥道,“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放開常刁!”
隨他這話音響起,這府衙內本在外頭看守和巡邏的二十多名捕快全都跑了進來,將這幾人團團圍住。
“凰兒,怎麼回事?”東宮流雲也有些奇怪,此前侯飛凰在鋪子裡遇見的事情一直也沒來得及跟他說,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還是護着她。
“是不是他手腳不乾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