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自打臉,崛起的秦央

畢竟如今懷着身孕,宇文無憂還是擔心她的,見侯明溪落水了,他立刻脫了外衫就要跳下去救她,但手還沒有碰到欄杆就被侯飛凰攔住。

“無憂,你身子不好,讓下人們來吧。”

她說着退後了兩步,示意後頭一直跟着的侍從下去救侯明溪,可那幾個侍從各個看了一眼那冰冷的湖水有些猶豫,尤其是侯明溪今日帶來的那幾個女眷。

侯明溪在水中撲騰了好一會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掉下來的,連嗆了好幾口水,纔看見上頭有人跳下來救她,那人還是嫌惡的直接從水中提起她的衣領,而後將她如拎小雞般的直接放到了長廊的小路上。

侯飛凰一上來,冷風一吹,登時冷的她打了個哆嗦,嬤嬤連忙將外袍脫了給她披上,但全身溼透之後在這樣的天氣仍舊冷的令她渾身冰冷。

“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宇文無憂心中也緊張,他再不滿意侯明溪,可畢竟如今侯明溪懷着的孩子是他的,爲了他們二人的孩子,他也要保住侯明溪,不能讓她在這裡受風寒。

侯明溪卻藉着自己方纔落水,嬌弱的依偎在宇文無憂的肩頭,一壁用細若蚊音的聲音說道,“無憂,二姐她推我。”

“什麼?”宇文無憂吃了一驚,卻見侯明溪已經從他懷中坐了起來。

“二姐,你不想回答就罷了,爲何要推我入水?”

侯飛凰一愣,明明是她抓着自己演了半天的戲,問的問題自己一個都沒回答就自己摔下去了,管她什麼事?

“我何時推了你?”

“這樣冷的天氣,二姐你怎麼能這樣恨得心!”似聽不到侯飛凰說話一般,侯明溪自顧自的道,“方纔若不是你推我,我怎麼會從岸上掉下去,這可是十一月的天,我還懷着六個月的身孕,倘若是這孩子有什麼差池,二姐你怎麼忍心呢!”

“明溪。”宇文無憂見一旁東宮流雲眼中泛起不悅,忙拉她起來不想她再說。

可她即使被宇文無憂拉着,那張嘴也不停歇,“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二姐可後悔同無憂分開,二姐就推我入水,難不成二姐是真的對無憂還有念想,可你如今不是都有侯爺了嗎?”

“你胡說什麼。”東宮流雲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那泛着寒光的眸曈冷冷的盯着她,似要將她射穿一般。

侯明溪縮了縮脖子,套着外袍卻仍舊不肯停歇,“我說的都是實話,難道二姐也不敢承認嗎?我是你的妹妹,你怎麼就能這樣狠的心呢。”

“明溪,你是說我嫉妒你如今是無憂的妻子,還懷了無憂的孩子,方纔是我將你推下去的嗎?”侯飛凰打量她無恥的模樣,正色道。

侯明溪卻是猛的點頭,“二姐,明溪縱然同無憂在一起是陰差陽錯,可也從來沒有起過要搶你的東西的意思啊,你何必對明溪這樣糾纏不放呢。”

這委屈的落淚的神色令人看着也不禁泛起幾分心疼,她說着又看着一旁的東宮流雲,“侯爺,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想必二姐只是一時放不下罷了,畢竟無憂曾經與她相交數十月,如今又成一家人,想必二姐心裡難受也是應當的,是我不懂事,提起了二姐的傷心事。”

說着她竟捂着臉嚶嚶的哭了起來,也不顧自己如今渾身溼透,連頭髮也滴水的黏在臉旁邊。

宇文無憂容色複雜的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旁邊的侯飛凰,眼中帶了幾分不忍,侯明溪做起戲來也是毫不含糊,那捂着臉嚶嚶哭泣的模樣令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明溪,你可記得你方纔是拉的我哪隻手?”侯飛凰面不改色,也不去反駁她說的話。

東宮流雲打量二人對峙的臉,登時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不就是二姐的這隻手,方纔一直推我,難道二姐忘了嗎?”她淚眼汪汪的擡起頭,以一股質問的姿態緊緊的盯着她,“倘若是二姐看到我同無憂在一起不開心,我就搬到無憂的宇文府去,再不礙二姐的眼就是了。”

宇文無憂聽得這話,登時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侯明溪,她當真願意?

“明溪,你可看好了,是我這隻手?”侯飛凰伸出自己的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那纖細的手腕上還帶着東宮流雲送的玉鐲,月色下碧綠通透。

東宮流雲脣角泛起笑意,立即就明白了侯飛凰的意思。

侯明溪卻絲毫沒有察覺,連連點頭道,“二姐,侯爺同無憂可都是親眼看見了,難道你這也要否認嗎?”

“我不否認,可是明溪你可知道,我這隻手當初爲救朝陽太子之時就已經廢了,如今我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如何將你推到湖裡去呢?”

“什麼?怎麼可能!”侯明溪驚得退後兩步,被宇文無憂扶着的身子也不覺靠後了幾分。

宇文無憂聽着這話也猛的擡起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二姐,你的手?”

“這件事本侯也知道,凰兒這隻手是不可能將你推下去的。”東宮流雲的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五小姐,難不成你是說凰兒用一隻廢了的手將你從這裡推到了湖裡?”

“我,我……阿嚏!”侯明溪說不出話來,一陣風吹過冷的她打了個噴嚏。

“明溪,你真是越來越不知道輕重了!”宇文無憂何嘗不瞭解她,見她那副支支吾吾的樣子也明白定是她自己作亂,便朝她身後的丫鬟吩咐道。“你們送小姐回去吧。”

侯明溪一聽臉上登時就多了幾分愁容,“無憂,你,你不送我回去嗎?”

“你既然有那麼多的力氣在這演戲,自己回府又何妨呢?”宇文無憂臉色驟然拉了下來,又擡眸看向侯飛凰道,“二姐恕罪。”

“無妨,明溪想必年紀小,玩心重,待她生下孩子也只盼她能穩重一些了。”侯飛凰笑着擺手,已經能聞到身後傳來的酸味,忙道,“明溪畢竟已有六個月的身孕了,你讓她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你還是同她一起去吧。”

宇文無憂有些猶豫,他方纔聽了侯明溪問的問題,私心裡也覺得侯飛凰不會那麼輕易忘記自己纔是,但聽她這麼說他又躊躇着不知該怎麼想。

畢竟當着東宮流雲的面他不敢造次,便聽了侯飛凰的話,上前扶着侯明溪離開了。

這二人一走,這條稍偏僻一些的湖邊小路幾乎就已經沒有外人了,東宮流雲勒令原燼等人在後頭等着,便跟上了侯飛凰的腳步進了那湖中央的涼亭。

涼風習習,秋日裡穿夠了衣服也不覺的冷,只是臉被吹得冰涼。

“司馬大人……”

東宮流雲剛說了幾個字似又覺得有些不妥,那暗青色的眸曈之中流露出幾分猶豫,又笑道,“冷不冷?”

侯飛凰明白他的想法,也當即伸手握住了他放在石桌之上溫熱的大掌,“你可是想問我同無憂的事?”

東宮流雲先前是派人打聽過的,但瞭解的都不是很清楚,見侯飛凰親自問他他就直接點了頭。

侯飛凰也不瞞他,直將自己這兩年來同宇文無憂之間的感情,到後來生的變故他娶了侯明溪的事情全都說給了他聽,但前世的事情她還是隻字未提,包括那宇文無憂的狼子野心。

待侯飛凰一番話說完,東宮流雲的瞳仁便又深了幾分。

“流雲,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東宮流雲驀地擡起頭,星辰般的眸子璀璨萬分,“凰兒有何見解?”

“倘若我說我已經活過一世了,你可信?”或是近日以來她心中憋的事情太多,也不知爲何這句話就控制不住的脫口而出。

侯飛凰眼神有些緊張的盯着他,但見他溫潤的眉眼漾開鬆鬆的笑意,幽深的瞳仁多了幾分佔有的意味,“我信,但不管是今生還是來世,凰兒你都逃不掉我的手掌心。”

心跳不由快了幾分,冷風吹過將她臉吹的更紅潤了幾分,東宮流雲站起身,欣長的身姿在她面前將手伸了出來,侯飛凰起身,他便拉着自己靠在了他的懷中。

聽到他胸前鏗鏘有力的心跳,也不覺多了幾分安心,只是想起小綠的慘死,她仍舊有些難安,甚至不一會兒的功夫,手心就多了一層細汗。

“凰兒。”

似是覺得她雙目緊閉容色有些痛苦,東宮流雲將她拉了過來,暗青色的瞳仁有些緊張的盯着她。

“侯爺,秦大人派人送賀禮來了,說是想請侯爺親自查收。”

東宮流雲正想同侯飛凰再說兩句話,就聽得外頭的侍衛進來稟告。

“秦央回來了?”侯飛凰登時有些激動的推開他上前兩步,“他人可在這裡?”

“秦大人只派人送了賀禮過來,具體的奴才不知。”那侍從留下這句話便退在一旁等着吩咐,東宮流雲一見侯飛凰如此激動,也擺手令他在前頭帶路,同侯飛凰並肩朝門外走去。

秦央攜昭然公主大勝歸來,比起原定的回京日子已經晚了十多天,但即便如此,秦央回朝還是備受恭維,他從幾月之前承襲爵位的秦安伯,到如今親率三萬鐵騎征戰沙場,一舉剿滅乾州城外五萬亂黨,他的能力已經足夠讓人心生畏懼。

尤其是那三萬鐵騎營,一直都是由他親自訓練,還是這幾個月新招的兵馬,不過半年的功夫就成了精銳部隊,可見秦央的實力非同一般。

可她纔有這樣的感覺,就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溫潤帶着風流的聲音,侯飛凰回眸看去,就見秦央的身形赫然站在自己身後。

“哦,秦大人。”

長孫錦淡淡應道,那似並不在意的神色卻惹得侯飛凰有些生疑,怎麼秦央的樣子像是與他很熟,而他卻一副不熟的樣子呢?

“秦大人,你來的正好,我有話要問你。”侯飛凰有些急切的朝秦央走去,秦央卻淡淡一笑,上前在長孫錦的身邊坐了下來。

“二小姐想問什麼?”

“你之前給王爺的那塊黑玉,到底是從誰的身上拿下來的?”

她有些急切的問着這話,甚至忘了避諱旁邊的長孫錦,長孫錦聽着也只是動了動眉毛,臉色未變。

秦央卻笑着眼神帶過長孫錦,慢悠悠的在他身旁坐下,“是我在乾州城外混戰的時候,在一具屍體身上發現的,只是覺得那枚扳指奇怪,當時也是長孫公子告訴我,似乎是安定侯的扳指,我才差人送回來給王爺的。”

他說着這話桃花含笑盯着長孫錦,“長孫公子,我沒有記錯吧?”

“錦錦?”侯飛凰越聽越迷糊,長孫錦已經回來有些時日了,倘若秦央將這扳指送回來之時他還在乾州,那他可是同侯老爺在一起的?

她想不通,便直接問他,“錦錦,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孫錦素來圓滑,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好一會兒纔將茶杯放下,看着侯飛凰滿是質問的瞳仁笑道,“凰妹太緊張了,只是我見那扳指像是世伯的,擔心是不是被人偷了,所以才讓秦大人送回來確認一下。”

“怎麼你先前不告訴我?”仍舊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蹊蹺,倘若真是如此,長孫錦爲何先前提都不提這扳指他早就見過了?

“那秦大人,帶着這扳指的屍體呢?”

“從乾州趕回來五天的路途,何況我是繞到了西齊再回來加起來也已經十多天了,我若是將那屍體運回來,早已腐爛了。”秦央抿了抿脣,又笑着看向長孫錦,“長孫公子不是見過那屍體了嗎?難道你也不能確認?”

“錦錦?”

長孫錦沉默了一下,侯飛凰叫他第二聲時,他才終於開口道,“放心吧,不是世伯。”

侯飛凰鬆了口氣,雖然心中因長孫錦的做法而有些不舒服,但只要侯老爺沒事,她也不管那麼多了。

“那我爹在哪兒你可知道?”

長孫錦摩挲茶杯的手又緊了幾分,見她容色緊張的盯着自己,他緩緩搖頭,“抱歉,我不知道。”

說着就似不想再提此事,起身朝鳳府內小路而去。

侯飛凰想再問,他卻也不回答人已經走遠了,倒是秦央含笑坐在她的身邊,似知道什麼但又不說。

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告訴侯飛凰她查出來的東西應當是沒錯的,只怕侯老爺也早已被朝堂之中的哪一派拉攏,纔會做出這麼多假象,難道他是想先躲過這一陣?

侯飛凰想的有些頭疼,見那秦央一直笑着看着自己,又想起了乾州城外被他剿滅的三萬匪寇,此前這些人可都是說那是侯老爺的。

“秦大人,那帶黑玉戒指的人既然不是我父親,那乾州城外被你剿滅的三萬人馬,應當也同我父親沒關係了吧?”

秦央聽着這話笑意更深,“二小姐自己清楚就好,那三萬兵馬我已經推到西齊二皇子的身上了,放心吧,侯府暫時不會有事。”

那漾着笑意的眸子似乎在提示她什麼,推給了二皇子?暫時不會有事?

她正想細問,秦央已經同走進來的大臣去寒暄了,再也不看她。

“二小姐,我們小姐請您過去?”

侯飛凰回頭,身後一名粉衣丫頭低頭站在那裡,這是劉幽蘭的貼身侍女。

“就來。”

同那侍女走了約莫有一刻鐘的路,才終於見她在鳳府內院,今日的新房處停了下來。

侯飛凰知道今日劉幽蘭要給她下馬威,一時也不奇怪,只怕是想自己來看熱鬧罷了,她也隨丫頭走進去,看着劉幽蘭母女站在大紅喜服的侯青蓮身前。

侯青蓮沒有覺得有哪一次能比得上她今日受的屈辱,大婚之夜,她從偏門被擡進去,府中雖然賓客盈門,可只怕是都在嘲諷她一個姨娘還搞的如此隆重。

但她沒有辦法,到這一步倘若不嫁,只怕是連鳳雲淮都嫁不了,鳳冠下的手緊緊的握成拳,幾乎着忍着怒意咬脣問道,“姐姐,有何事?”

這一聲姐姐她叫的屈辱無比,明明劉幽蘭曾經是一個事事不如自己的草包,現如今居然她爲妻,自己爲妾。

“也沒有什麼,只是鳳府的族譜家規,希望你能瞭解一些。”劉幽蘭同自家孃親孫氏一同坐在新房裡,一壁喝着桌上茶,一壁冷冷打量着今日的侯青蓮。

“爲妾者需每日給正妻早醒,不可霸寵,不可爭寵,若於妻先行生下子嗣,便養在嫡母名下。”劉幽蘭慢悠悠的唸叨着,那紅綢下侯青蓮的臉就陰沉的嚇人。

蒙着蓋頭看不見她的表情,也能感覺到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劉幽蘭將一些條例唸完以後似覺得還不夠,又朗聲問道,“青蓮妾室,你可記住了?”

這一聲青蓮妾室叫的侯青蓮雙目發紅,若不是她強忍着,這恨不得撲上去同她拼命。

“記住了。”

“今日這樣大好的樣子,夫人同劉夫人就出去陪陪客人吧,何須拘泥在青蓮這裡呢,這些組訓家規你們放着就是,妾身會讓青蓮好好看看的。”

劉幽蘭冷哼一聲,“本夫人也只是怕青蓮妾室記不住而已,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那自是再好不過,畢竟本夫人作爲這鳳府正夫人,還得出去同雲淮接客人呢,也沒有功夫在這裡耽誤。”

“真是勞煩二位。”

雲氏眼中閃過幾分不悅,但見劉幽蘭如此蠻橫,她也仍舊是客氣的態度,送着她與孫氏出房,待這二人走了以後她才走到牀邊,嘆了口氣握着侯青蓮的手。

“青蓮啊,這也怨不得別人,要怨就怨你母親不爭氣,做出那等事情來吧,如今你在鳳府的地位,姨娘只擔心那劉家小姐會找你麻煩,你日後可要小心,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來找姨娘。”

雲氏這一番慈眉善目的模樣,侯青蓮沒有信多少,只點了頭坐在這房中等風雲淮回來。

劉幽蘭接下來也沒有再鬧,這婚禮比起劉幽蘭那場只顯得冷清了一些,其餘的也沒有什麼,久久未找到東宮流雲,她有些泄氣的坐在一旁吃東西,就見外頭有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跑來。

“小姐,不好了。”

“出什麼事了?”侯飛凰認得這小二,乃是醉仙居的清風,“可是酒樓有什麼事?”

“是,今日來吃飯的客人,有不少捂着肚子說腹痛,請大夫來來看,說是飯菜中有毒物,害的那幾位客人吐了半天進醫館了,有個厲害的直接上衙門裡告了我們,現在宗大人正帶人在那封酒樓呢。”

“什麼?封酒樓?”

侯飛凰登時驚的站了起來,“快,帶我過去看看!”

清風連忙在前頭引路,一路小跑的同她上了馬車,又快馬加鞭朝醉仙居而去。

這可是侯府在元京收入來源最大的酒樓,若是查封了,不論名聲和影響都是極大的,尤其是這如今的關鍵時刻,侯府絕對出不起這樣的事。

馬車在路上疾馳而過,待她到酒樓的時候,這酒樓的二樓已經被貼了封條,有不少百姓圍在周圍指指點點的看着,官兵正要在樓下的門口也貼上,掌櫃的被官兵壓在一旁,見她來了登時激動的大喊,“二小姐救救我啊!”

那宗大人侯飛凰見過幾次也熟了,他回頭看了一眼侯飛凰,正色道,“二小姐,這間酒樓可是你負責?”

“是,敢問宗大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今夜在這裡吃飯的客人有不少進了醫院,有一位姓黃的員外家人跑來報官,說是今日在你這裡吃了飯就被毒死了。”宗大人慢悠悠的說道,“屍體還在府衙,仵作已經驗屍,確實是中毒身亡。”

“可爲何中毒身亡就說是我這酒樓裡的呢?”

“還有其他不同的客人,今日也有不少鬧到了府衙裡,二小姐若是不信,只管去問問掌櫃的,看你這醉仙居這幾日出了多少樁這樣的事情。”

宗大人一臉嚴肅的看着她,“二小姐,下官只是秉公辦事,還希望你不要阻攔,倘若查出來這下毒之人跟你們有關,本官也是要一個個帶走的。”

“自然,可我這酒樓若是突然被查封,日後哪還有人敢來這裡吃飯,懇求宗大人能否給我三天,我會查處下毒之人上交給宗大人,倘若我查不出,就請宗大人查封了這鋪子,將我們都帶走!”

她這話說的豪氣雲天,令宗大人也不自覺的多看了她兩眼,一個女子竟有這樣的氣節。

“宗大人?”侯飛凰的心中有些緊張,這全是侯老爺囑咐了她千萬不能出事的鋪子,“你現在將我們拿回去也問不出什麼,不如給我自證清白的機會吧。”

“好吧。”宗大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但回頭看了一眼那已經被貼了封條的酒樓,他有些心有餘悸。

“本官可以給你三天,但這三天之內你不可開門營業,待找出那下毒之人,本官審過自會給出定論。”

“謝宗大人!”

宗大人回頭看了衆人一眼,在侯飛凰的保證之下還是坐着轎子離開了。

宗大人一走,侯飛凰也鬆了口氣,那掌櫃也有些激動的撲了上來,“二小姐,這毒真的不是我們下的,就是借我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飯菜裡下毒,害各位老爺啊!”

“你先將詳細的情況同我說說。”侯飛凰淡淡揮開袁掌櫃那只有些激動的手,一壁撕開前頭的封條往裡頭進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圍觀的百姓見這裡官府的人走了,酒樓重新開門,紛紛四散而去。

“不止今日,這事情從前兩天開始就常有了,我們後廚都十分注重這些食材的選料同清洗,是斷不可能有不乾淨的東西在上頭的。”袁掌櫃摁着驚魂未定的胸口,一壁道,“二小姐,這事情真是太奇怪了。”

“從前兩天開始,這酒樓裡每天都會有三四個因爲吃了我們的飯而口吐白沫,到底不醒的人,起先我也以爲是哪裡來的江湖騙子,想騙一些銀兩罷了,可一次也就罷了,次數越來越多我才覺得有哪裡不對。但那之後,我每天都會親自去廚房巡查,那菜也是洗了十多遍纔敢拿去廚子做再端上去給客人吃的,這中間的環節,若說可能會導致客人中毒,甚至還像這次一般害了人的性命,那必定是有人故意在菜裡下毒了。”

“那就是自己人所爲了?”侯飛凰聽完袁掌櫃的分析,心中也漸漸有了定論。“袁掌櫃,你這兩日可有新招廚子或是幫廚?”

“招了,我們酒樓的生意一向很好,我前兩天才新招了兩個幫廚有一個小二。”袁掌櫃如夢初醒,濃眉下有些渙散的瞳仁訝異的看着她,“二小姐的意思是,我們自己人所爲?”

“那新來的三個人來多久了?可都是他們來了以後才發生的這種事情?”

“是,之前從未出現過,但我見他們老實家境不好,也沒有懷疑到他們身上去,何況我們酒樓待他們不薄,他當真會做出這種事嗎?”

“明日將酒樓裡的人都叫過來吧,今天就先把這酒樓打掃乾淨,切記今日的事情誰也不可透露。”

這酒樓裡若是因爲吃東西出了命案,那她這酒樓就別開了,侯老爺經營了這麼多年纔打造好的醉仙居,她也不想毀在自己手裡。

袁掌櫃匆匆應了下來,又一壁交代別的夥計小心一些了,這酒樓裡傳出了吃死了人的消息,後廚們也一個個心有餘悸,這晚上本該是人多的時候,見方纔醉仙居里出了這麼一樁事,倒惹的沒人敢進來了。

天色已晚,侯飛凰也沒有再回鳳府,在醉仙居收拾好就直接侯府,東宮流雲也忙,只差人來告訴她有空會過來,其餘時間便也不見她的蹤影。

接下來的侯府,整日就在雲氏的指點江山中度過,侯飛凰記得從前雲氏也不是敢同趙氏爭的,也不知是不是如今趙氏下了大牢,她的自信也回來了,每日陪着老夫人,比葉氏同老夫人還親熱,將老夫人哄得眉開眼笑。

這一日一大早,侯飛凰正打算趕早去醉仙居看看那新招的三個夥計,剛出凰園的門,就見前頭跑來雲氏房裡的丫頭,那丫頭扎着兩個雲髻帶着幾分宮裡的肅穆,只道。

“二小姐,老夫人同夫人請您過去。”

侯飛凰見這小丫頭一臉嚴肅的樣子,雖是趕着去酒樓,但還是答應同她先過去看看。

那丫頭在前頭帶路,不多時就領着侯飛凰進了葉氏的西苑,因着老夫人的福苑被燒了這兩日管家正在請人修整,她就暫住在葉氏的園子裡,由葉氏每日侍奉着。

老夫人對葉氏顯然很滿意,侯飛凰進來的時候,她正同葉氏還有云氏在西苑的後花園裡賞花,幾人坐在湖邊的涼亭裡,一起回頭看着緩步走來的侯飛凰。

侯飛凰愣了一下,還是在幾人炙切的目光之中走了過去,老夫人看她相當滿意,“二丫頭,來坐到主母這裡來!”

趙氏出了那檔子事以後,趙子麒也不怎麼來侯府了,侯青蓮如今又嫁到鳳府去了,連侯明溪在府裡都不敢鬧事了。

侯飛凰走到老夫人身邊坐下,雲氏一雙泛着柔意的雙眼就看重她笑道,“二姐不愧是我們侯府的嫡女,當真是當得起這嫡女的稱號。”

侯飛凰從她話語之中並未聽出幾分夸人的意味,也並沒有迴應她,只看着老夫人笑道。“祖母,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找我嗎?昨天醉仙居出了點事,我還趕着過去處理呢。”

“當真是像老爺,做事也這樣風風火火。”雲氏捏着手帕笑了,“二小姐啊,老夫人今日讓你過來就是像同你說家中鋪子的事情。”

老夫人面上仍舊掛着溫和的笑意,示意雲氏接着說。

“你也知道,文煜是我們侯府唯一的男丁,也是我們侯府三代單傳,老爺雖說如今對他有些失望,但到底他還是我們侯府子嗣,老夫人希望你不要因爲老爺說鋪子不給他,就當真自己一個人將這所有鋪子攬下來。畢竟這侯府的家業龐大,普及整個東臨,你以一人之力,就算你要管怎麼管的過來呢,文煜到底是個男子,待過幾年老爺對他態度好一些,妾身也好去太后那說說情,讓文煜承襲了爵位,不至於讓這安定侯的爵位被收回。”

雲氏拉着侯飛凰的手神態溫婉,可那一副笑意不打眼底的模樣卻莫名令侯飛凰心中有些發涼。

“二小姐,你應當是聰明人明白姨娘說的意思吧?這侯府的家業你就不要一個人霸佔着了,也教教文煜吧,老爺只是一時生氣,他不會想將這諾大的侯府交給你一個女兒家的,過不了幾年你也要嫁人,倘若你真的承接了這侯府,那這侯府豈不是要跟着你的相公易姓?”

侯飛凰看着雲氏那笑眯眯的模樣,眼神卻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合着她這麼多天以來爲鋪子裡的事情忙裡忙外,在雲氏同老夫人的眼裡,自己只是爲了獨霸侯府的家業?

“姨娘到底什麼意思不妨直說。”到底是掩下了心中的不悅,侯飛凰拿着茶杯的手有些抖。

“也沒有什麼,不過是文煜如今也快十四歲了,先生也說他學問學的好,時常令他回府裡來住,你身爲他的嫡姐,姨娘也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不如這段時間就帶文煜去鋪子裡學學?”

侯飛凰回頭,就見雲氏一雙眼睛仍舊柔情似水,似任何事情也掀不起什麼波瀾,但言語之中就是帶着幾分不容人拒絕的威壓。

“二丫頭,若是你如今太忙,可以先不讓文煜去添亂,待你方便的時候再說也不急。”老夫人在一旁補充道,似察覺侯飛凰的臉色不太好,她神色和藹,“祖母希望你能知道,文煜他畢竟是要爲我們侯府傳宗接代的,你一個女子不必揹負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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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祖母。”

見她終於開口,老夫人算是舒了口氣,只是看她臉色一直不好,也不免有些擔憂,“二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無妨,只是醉仙居里昨日出了幾樁命案,可能是被仇家投毒,衙門昨日已經過來查封了,若是祖母想讓文煜過來學,今日就讓他同我一起去鋪子裡吧。”

侯飛凰面無表情的說話,雖說這面前只有葉氏同雲氏二位姨娘,但她猜也知道定是柳氏費了功夫,才令雲氏和老夫人都想到這一茬來給她施壓的。

好你個柳氏,留你蹦達幾日,莫非你真以爲自己的兒子乾的了什麼大事不成!

侯飛凰冷笑一聲,見面前雲氏已經令人去請侯文煜忙站了起來,“姨娘就不必操心了,我也覺得這幾日太累了,既然是祖母同姨娘都有這個意思,我這就去找文煜弟弟,讓他同我一起去鋪子裡,好好教教他。”

“二丫頭真是識大體,震天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前世積攢的福分。”老夫人讚不絕口的看着她,那有些蒼老的眸曈之中是掩蓋不住的讚賞,還帶着幾分歉意。

“二姐。”

侯飛凰正要起身去柳園,就忽而見這西苑外頭侯文煜已經打扮妥當,一身藍衣溫潤風雅的走來,他姿容本也不差,仔細打扮一般也是一名翩翩少年。

“看樣子文煜早就準備好了,不管我同不同意,今日都是要跟我去鋪子裡了?”

侯飛凰說着這話眼神帶過面前的二位姨娘同老夫人,老夫人略顯得有些心虛,那雲氏卻面不改色的站了起來,“二小姐何必這樣說呢,文煜他遲早都是要進鋪子去學習的,老爺的心思難道你不清楚嗎?”

侯老爺的確非常重視侯文煜的這個兒子,但自從碧煙的事情發生以後對他疏離了不少,他在書院也少去看他,親近的人倒一直是侯飛凰,侯老爺已經不止一次當着侯飛凰的面表態過要將這侯府的家業都給侯飛凰,也只是說讓她提點着侯文煜,從未說過侯文煜可能繼承家業的事。

“文煜,既然你準備好了,那我們走吧。”

雲氏一番話令侯飛凰的心中有些鬱結,她的意思很明顯是說侯老爺本就沒有將這侯府的家業交給她的打算,遲早都是侯文煜的,只因她是女子。

她也沒有想過要獨霸這侯府的家業,只是如今侯府裡侯文煜實在不成氣候,侯老爺又撐不了一輩子,每每思及此她心中就有些煩躁,見雲氏含笑看着自己,她也只福身道。

“那飛凰就同文煜去鋪子裡了。”

老夫人含笑點頭,似對侯飛凰的溫順十分滿意,她本就喜歡這侯府唯一的子嗣,即使是出了碧煙的事情也還是抱了希望,只盼他日後能成器一些的。

今日醉仙居里比起往日客人幾乎少了一大半,多請的幾個小二也顯得沒有下手的餘地,站在一旁等着看哪裡要幫忙。

“二小姐。”袁掌櫃一見侯飛凰來,即使滿面愁容也登時鬆了一些笑着迎過來。

“袁掌櫃,這是我家三弟文煜,從今日起,還希望你好好提點他了。”她只這麼輕輕帶過一句,就直接走向後頭問道,“新招的那些幫廚在哪兒?”

袁掌櫃連忙快走兩步上前也沒來得及同侯文煜打招呼,就進了後屋將新請的兩名幫廚和小二給找了出來。

“二小姐您看,這是王二,上個月十八進我們酒樓,這個是張三,那個是伍六,這兩個都是上個月二十號來的,我也是見他們可憐,纔會同意他們在這裡做工,平日裡手腳也利索,師傅都誇呢。”

袁掌櫃說着一壁將幾人帶着往前院走,那酒樓里正有客人在用膳,怕打擾別人袁掌櫃便帶了幾人上了二樓雅間。

“就這三個?”

“是啊,就這三個。”袁掌櫃苦着一張臉道,“你們仨還不快說說自己的事情,這是我們酒樓做主的二小姐,還有這位三少爺。”

那三人連忙上前行禮,但回話的時候或是見侯飛凰是女子,個個都看着她身邊的侯文煜。

那年紀大些的王二首先說道,“小的是本是住在城西的屠夫,自家養豬自己賣,平日裡多是做些剁肉的活,可三個月前,村子裡發了一場瘟疫,家裡的豬都病死了,這沒法子,小人的賤妻快要臨盆,只好進城來找些零工做,攢些錢給小人的賤妻買些補品。”

王二是個看起來約莫三十來歲的漢子,生的五大三粗,眉心處還有一道細長的疤痕,但眉眼之中一腔正氣,說話也不躲閃,不像是在撒謊。

侯飛凰擺擺手,“那你呢?”

侯飛凰看着的男子是張三,他生的精瘦年紀也小,也不比侯文煜大多少眼睛裡卻盡是精明,他見這裡的人都看着自己,忙笑道,“小人是也是城西的漁村裡來的,不過小人是父母早死,一直靠村子裡的鄉親們養活着,這如今長大了,也想出來賺些銀子回報他們。”

這人生了一雙三角眼,頭髮乾枯沒有光澤,一看就是長久沒有吃過好東西,但他看着侯飛凰的眼神卻充滿了殷切,似非常希望她相信自己。

“三少爺,二小姐,小人名叫伍六,本是那萬源賭坊的門童,這因爲最近宗大人查的緊,將賭坊給查封了,小人沒地兒去,才找到酒樓想先打着零工,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活兒做。”

這男子也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看面相就是是做苦力活的,且雖然年紀輕輕,但看起來卻並不比那屠夫小多少。

“二姐,可看出什麼了?”侯文煜一身藍袍立在侯飛凰的身側,窗外有風拂過直吹的侯飛凰手中的帕子落在了一旁,剛好飄動着落到了那屠夫王二的腳下。

那王二耿直,彎腰便幫她撿了起來送過來,“小姐你可要相信小人,小人家中還有待產的妻子,怎麼可能會在這菜中下毒呢,再說了若是真的下毒,你只審我們三人也太不公平,就算我們仨是後來的,下毒的也極有可能是他們啊。”

王二神情有些激動,那手帕也重重的落在了桌上,侯飛凰掃了一眼他的手,見雙手大拇指與食指的夾縫處都有不薄的老繭以後她點頭,擺手令王二退下。

那一直盯着面前幾人打量的張三卻在此時眨巴着一雙精明的眼睛湊了過來,“二小姐,你若真要懷疑,小人看你當懷疑後廚的那些人才是,他們下毒的機會可比我們大多了。”

“我在問你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侯飛凰冷着臉看了他一眼,便見那張三有些委屈的後退了兩步,又看着一旁的侯文煜。

“我這是提醒小姐呢,小姐不在意,想必三少爺聰明也定會聽進心裡去的。”

這話令侯飛凰的眉頭又蹙緊了幾分,這個張三也不會做人,竟然當着她的面說自己不如侯文煜精明嗎?

“二姐,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這酒樓裡這麼多人,你單審他們三人也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侯文煜也蠢,自從出了碧煙的事情以後就一直在被人擠兌,聽的這張三誇了自己一句就有些飄飄然了。

“既然文煜你這樣有主意,這件事情不如我就交給你如何?”侯飛凰含笑看了一眼身旁的侯文煜。

侯文煜有些緊張,聽得她這話以爲她生氣了,但看了她半天也只見她笑着望着自己,他當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二姐,你可是認真的?”

“自然,難不成我閒得慌逗你玩嗎?”侯飛凰徑自站起身上下打量了那三人一眼,就見賊眉鼠眼的張三眼珠提溜轉了一圈,“宗大人給我們的時限是三日,倘若你有把握我就將此事交給你,三日之後你將下毒之人交到府衙去便是。”

“二姐,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只需告訴我,你有沒有信心能將下毒之人找出來?”侯飛凰眼神泠泠的盯着他,見侯文煜猶豫了,她又笑道。“我們侯府家業大的很,這樣同行或是仇家下毒陷害的事情定也不止這一幢,倘若你學不會自證清白,那這麼家業你也承不住。”

侯文煜猛的擡頭,這話顯然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三少爺,你查便查吧,小人定會盡力配合您的!”那張三或是看侯文煜比侯飛凰好糊弄,臉上登時掛上了諂媚的笑容,“這醉仙居里的夥計晚上都住在同一個地方,這幾日晚上也派了人守夜,不會讓人偷跑出去的。”

“文煜,怎麼樣?”

侯飛凰也直勾勾看着侯文煜,想看看他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

侯文煜猶豫了一下,半晌才道,“二姐,這件事情就交給文煜吧。”

“哦?你便是答應了?”沒有想到侯文煜答應的這麼快,侯飛凰的心中難掩失落,侯飛凰到底還是年輕了一些,禁不住恭維,禁不住刺激。

“但這幾日若有什麼懵懂之處,還望二姐同袁掌櫃能指點一二。”侯文煜擡眸笑道,那明亮的黑眸比起侯飛凰多了幾分友好的笑意。

侯飛凰直起身,同他全然不同的是眼中是泛泛威嚴。

“既然如此,那這醉仙居里的事情我就交給你了,三日之內務必將那下毒之人找出來,否則倒黴的可不止醉仙居。”

侯飛凰慢悠悠的說完這話便不再打算在醉仙居停留,“我有時間會再過來看看,袁掌櫃,我家三弟就拜託你了。”

那袁掌櫃忙不迭的點頭走到侯文煜的身邊賠着笑臉,又將侯飛凰從雅間送了出去。

“三少爺。”張三在侯文煜的身後諂媚的笑着,見侯飛凰走了,整個人如同脫繮的野馬一般衝到他身邊替他疏肩按摩,“三少爺真乃人中龍鳳,年紀輕輕就替侯老爺管理這麼大的鋪子。”

張三的話侯飛凰只聽了半句,她多留意了一下侯文煜的表情,侯文煜心思不弱,不像是個會吃虧的,否則前世也不會娶到琉璃郡主了。

只是這件事情略略複雜,那三個人在一起她都看不出誰有什麼端倪,莫說是醉仙居那麼多的夥計了,給他一個教訓也好。

侯飛凰嘆了口氣,馬車便已經在城西的翡翠閣外停了下來,那錢掌櫃是認識侯府的馬車的,他本站在外頭看天色,見侯飛凰從馬車上下來就連忙迎了過來。

“哎喲二小姐,今兒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這話說的及其客氣,那有些肥膩的臉上也露出並不是很真心的笑容。

侯飛凰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進翡翠閣,果然同上次一般,客人並不少將酒桌坐滿了一大半,小二來來回回的額穿梭在客人之中上菜,這廳堂之中傳來一陣陣說話的喧囂之聲。

“二小姐,雅間請。”

錢掌櫃在前頭帶着路,似明白侯飛凰來此的用意一般,面上一直掛着淡淡的笑容。

“錢掌櫃,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就直接同你說了,我查了一下我們翡翠閣最近五年的賬本,發現我們每年都有一壁銀子存入了這間叫萬通票號的錢莊,但這家錢莊不屬於我們侯府的產業,且這五年都只存不支取,全部存在這間錢莊的銀兩已經多達五百多萬兩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進屋一坐下,也不待那錢掌櫃來問自己,她徑自說道。

“我查了我們這幾年的賬,同如今這客棧的來吃飯的客人相比根本不可能,你可是做了假賬?”

“哎喲二小姐,這您可就冤枉我了。”錢掌櫃一聽這話臉色登時就變了,躬身上前給侯飛凰倒了一杯茶,臉色難看道,“二小姐,這賬本上這樣明顯的紕漏,倘若我真的做了假賬,我怎麼敢就這樣給你看呢。”

“只怕錢掌櫃你是賊喊捉賊,否則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這一大筆的支出到底是流到哪裡去了?”

“二小姐,老爺就當真一句也沒有跟您提過嗎?”那錢掌櫃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這種事悔青,老爺多多少少應該會同二小姐說一些吧?”

“錢掌櫃,我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你的話了,到底這賬本上的紕漏是什麼原因,你直接給我交代來便是,扯到我爹頭上做什麼。”神色不耐的掃了他一眼,這錢掌櫃也真是老滑頭。

見侯飛凰有發怒的徵兆,那錢掌櫃才收斂了一些,貼着她旁邊奉承的笑道,“二小姐,你看的確實不是這翡翠閣的真賬本。”

他似看瞞不住了,才終於開口道,“城西的幾間鋪子,除了我們這翡翠閣,還有銀鑑錢莊,驪山鏢局,寶月樓,我們的賬本都有兩套。”

“什麼?”侯飛凰登時有些大驚之色,那幾間鋪子的賬本她也查過了,都沒有什麼大的紕漏。

“乾州這間萬通票號是侯老爺指定讓我們匯過去的,至於做什麼,這恐怕二小姐得親自去問侯老爺了,收據盡在侯老爺那裡,我們是動不了那筆錢的。”錢掌櫃慢悠悠的說道,“不過如今說起來,侯老爺彙集的十幾間鋪子加起來的錢款,這麼多年了,只要早已遠超百萬兩呢,二小姐猜侯爺將那麼多錢存到錢莊是爲了什麼呢?”

錢掌櫃狡猾的眼睛看着她笑了笑,見她陷入沉思直接拂袖站了起來,“二小姐放心吧,第二本賬冊我不日會派人送到府上來,這段時間二小姐若有旁的疑問不如親自給老爺去信一封,問問他究竟是什麼打算吧。”

錢掌櫃說着這話直接攏了攏自己華貴的衣袍,也不理會侯飛凰還在這裡,邊拱手道,“今日酒樓裡忙,我先去顧着了,二小姐有事只管叫我。”

但他根本不等侯飛凰迴應就已經出了房門,侯飛凰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錢掌櫃一點也不怕自己查到了他的假賬,反而抖出其他幾間鋪子每年也有一大筆錢款流向乾州的萬通票號,他難道也知道侯爺在乾州做的事?

侯飛凰的手一抖,連忙將賬本收了起來,如今侯老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是連信也沒有回一封,而今她若不親自去一趟乾州看看怎麼回事,只怕只難消這心頭的疑慮。

“啊!”一大早的,趙氏的南苑就傳來一陣喧囂之聲,侯飛凰昨夜查賬本就睡得晚,聽得府裡有丫頭來請自己過去,容色已經十分不耐,但聽說是趙氏的南苑出事了,她心中也有了個大概,忙攏了外袍過去讓無雪去報官。

待她到南苑的時候,這裡已經圍了十幾個丫頭正對着趙氏院子裡的波斯菊指指點點,那幾株大波斯菊下的沃土明顯有反動的痕跡,新泥混着舊泥。

波斯菊倒是開的很豔顏色鮮明,只是有些可怖的是在那幾株大波斯菊下頭,有一隻慘白的人手露了半截出來。

那纖細的森白手指上還帶着一枚紅寶石的戒指,即使在這樣的白天,這露半截出了地面也顯得有些陰森。

“二小姐,我今日一來打掃庭院就看見……”那率先發現的丫頭膽子小一些,已經嚇得哭了起來,“我本來想給這些花鬆鬆土,可誰曉得一翻動就看見了這個!”

“怎麼回事?”

侯飛凰正廳着那丫頭說什麼,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帶着笑意又端莊的聲音,她不回頭也知道是雲氏來了,便也沒有回頭去看她,直到她走到自己身前才福身行禮。

“二小姐,這都圍在這裡做什麼?大白天的不幹活。”雲氏含笑的眉眼帶着幾分質問掃過面前的侍女,直將那侍女嚇得眉眼低順垂着頭站到一邊去了。

但她剛問完這話,也看到了那泥土中漏出半截的手,直將自己嚇得退後了兩步,撫着胸口半天才回過神。

“二,二小姐……”

“我已經報官了,官府的人馬上就來。”侯飛凰淡淡掃了一眼雲氏,原來她還是有怕的東西的。

“這,姐姐的院子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呢,她如今可還在刑部大牢呢。”

“這自有官府的人來查。”侯飛凰對雲氏沒有好感,說話也不由一板一眼。

不多時,無雪便領着官府的人進了這南苑,宗大人近日在審案,只派了府衙內的謝捕頭前來,帶了兩名侍從,一見到那半隻手就吩咐衙役們將這幾株大波斯菊起底,新泥混合着舊泥都被掀開,將裡頭的那具屍體挖了出來。

“這,這可是趙夫人?”

雲氏也是見過李氏的,此刻見挖出來的人是李氏登時有些大驚之色,“趙夫人不是在大牢裡嗎,怎麼會被埋在姐姐院子裡?”

“水鎮李氏,她早已被趙將軍休妻了,至於爲什麼會在姨娘的園子裡,只怕是要去問姨娘了。”侯飛凰容色淡淡的掃過那具屍體,這才幾日的功夫,還能看見她胸口被無雪查的那把匕首的痕跡,下半身都是污血。

“這樣污眼的東西,姨娘怎麼看的下去。”侯飛凰掃了一眼雲氏,就見雲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頭,似一點也不害怕一般。

“不,姨娘只是沒想到,難道這是姐姐乾的?”似覺得自己話太多,她說完又道,“罷了,這是官府的事情,我們只管配合就好了。”

說着便又上前去同謝捕頭說話,全然一副侯府當家主母的氣派。

“小姐。”無雪湊在侯飛凰的身後說了什麼,便見侯飛凰面上笑意更大,回頭道了一聲,“謝捕頭,這畢竟曾是趙將軍的結髮妻,還是去通知趙將軍一聲比較好。”

謝捕頭應聲,連忙派衙役去了將軍府。

李氏陳屍在南苑這一事,不過兩日的時間就已鬧得滿城風雨,只因李氏是曾經的將軍夫人,宗大人對此件命案也格外的重視,不止親自同仵作驗屍,還將此事上報到大理寺作爲要案處理。

但因此事證據比較明顯,大理寺那很快有了處理結果。

仵作驗屍之後得出的結論是李氏死了兩天,腹部中刀爲致命傷,生前身上就有傷痕,就應當是在大牢裡受的,且身上還有一些青紫痕跡,遂可以斷定生前曾與男人幽會,更令宗大人將此案斷下來的是李氏的手上緊緊拽着一枚珍珠耳環。

趙氏恰好是侯府內最喜歡佩戴珍珠之物的女子,於是宗大人派人將趙氏的屋子搜了一通,果真還就在她屋子裡找到了另一半,而後又陸續在趙氏的房間裡發現了李氏自己的勒索信,聲稱要幾萬兩銀票供她離開元京,否則將她做的醜事捅出來。

如此證據確鑿,物證俱全,於是這案子發現屍體也不過兩天天的時間,京兆府衙便開堂審理,趙氏因故意殺人而獲絞刑。

侯青蓮與侯明溪那一日親自去府衙內聽了審判,得知自家孃親要被縊死哭的死去活來,侯明溪更是當場暈倒在大堂之上,被衙役送回府來。

宗大人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這件事情定下來後,即便趙子麒同宇文無憂怎樣軟硬兼施的求情,他硬是不鬆口,仍舊是定了趙氏三天之後執行絞刑。

離宗大人定下的交出那下毒之人如今也只剩下半天,一大早的侯飛凰從凰園裡出來,就看見後花園內,雲氏同侯明溪坐在一起說着什麼,似在安撫她動作親密。

她只瞟了一眼便直接走過去,往醉仙居而去,那二人顯然也沒有看到她。

“二姐。”

醉仙居內,侯飛凰本以爲自己來的夠早了,卻不想侯文煜已經到了,仍舊是一身風雅的藍衣,髮髻紮起十分清爽,看着侯飛凰朗聲道,“二姐來的正好,文煜都糊塗了,只怕還是要二姐來幫幫我。”

侯文煜在二樓雅間,似也早知道她會來將人都遣散了,這房裡只有他們二人及兩個下人。

“說吧,可查出什麼端倪了?”

“這幾日弟弟將這酒樓的夥計上下都清查了一遍,有發現三名可疑之人。”

“你說說。”侯飛凰容色淡淡,此事她先前心中就有了猜測,就看侯文煜是不是會同她想到一起去了。

“幫廚張三,他此前說自己在漁村長大,可我這幾日在廚房看他幫廚,他根本不會殺魚,小二伍六,之前確實是賭坊的門童,我已經去問過了,只是賭坊說倒閉已經快大半年了,他卻是在最近才進的酒樓,另外就是後廚有一位莫大廚,出事的那一日所有的菜都是他做的,且還有查到他去藥店了買了幾錢砒霜,只因砒霜是毒物,所以藥鋪老闆有做記錄。”

“那王二呢?他是無辜的?”

“王二說他住在城西的村子裡,我已經派人去查過了,家中確有一個快要臨盆的妻子,且家徒四壁,急需用錢,應當不像是騙子。反倒是張三,是有找到他說的漁村,可村民們都不願意說起他,一大半都是說不認識。”

“所以你認爲誰是下毒之人?”

侯文煜猶豫了一下,看着她眼睛有些不確定道,“就目前來看,弟弟覺得張三嫌疑最大,畢竟他說的話三句兩句假。”

“證據呢?”

“證據……”侯文煜聽了這話眼神也有些閃躲,似不好意思提起一般,但還是抱歉道,“對不起辜負了二姐的期望,文煜還沒有找到證據。”

“所以我等了你三天,你就只查到了這些?”

“我……”侯文煜低着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到底還是年紀太小成不了氣候,侯飛凰起身看了一眼樓下,王二同伍六正端着東西送到客人桌上。

“錢掌櫃,將那日新招的三個人一起叫上來吧。”

錢掌櫃忙點頭,挪着肥胖的身軀下樓飛快的將幾人叫了上來。

一進門,那張三阿諛奉承的狗腿子模樣盡顯,立刻就貼着到了侯文煜的身邊,諂媚的笑道,“哎喲三少爺,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還有不清楚的地方,小人定當全力配合。”

他看也不看侯飛凰,這等態度也令侯文煜的心中有些不安,忙推開他笑道。“這事還是得由我二姐做主。”

“哎喲,真看不出來二小姐這這等厲害,那二小姐說吧,可查到是我們何人所爲了。”那張三一攤手,顯然是覺得侯飛凰查不出來的樣子。

侯飛凰也不急,坐在桌旁的身影纖弱倔強,直喝完了手中那一杯茶,她才淡淡開口道,“張三王二,此事是你們二人合謀而爲,我沒有說錯吧?”

那張三是個耍滑頭的,一聽這話登時就喊了起來,“二小姐胡說什麼呢?莫不是昨日沒有睡醒?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難道三少爺這幾天還沒有洗清我的嫌疑嗎?”

“張三,你可記得黃員外啊?”

黃員外正是這場被下毒事件中,唯一一個被毒死的人,其餘的都已經被救了回來。

那張三聽得黃員外,臉色一變,又回頭道。“自然聽過,黃員外那麼有名,這城中幾個沒聽過。”

“來酒樓裡吃飯被毒死的正是這黃員外,我這幾日去黃員外家裡走了一趟,卻聽黃夫人說,前兩日有一個潑皮找上門去,自稱是黃員外私生子,還帶了蓋了印章的黃員外親手寫的書信。”

她慢悠悠的說完這話,那張三的臉色登時就拉了下來。

“黃夫人告訴我,這潑皮自從黃員外死了已經去了四五趟了,非說自己是黃員外的私生子,要繼承黃府的遺產。”

“二姐。”侯文煜這才察覺到侯飛凰說的人是張三,一雙黑眸也認真了一些,“可是張三?”

“張三,你說呢?”

那張三眼神躲閃,到這時了仍舊不想承認,“而小姐胡說什麼,小人怎麼聽不懂,小人只是認識黃員外,並沒有去他家裡啊,再說了就算是去了,這也不能當做殺人的證據啊!”

“這確實不能當做證據,但我去你曾經做事的碼頭看了一眼,有個夥計說你常常會自己調製一些奇怪的藥,曾經還騙過老闆的錢,被打的差點去了半條命。我又去旁邊的藥鋪問了幾句,他們有明細的出貨或進貨的單據,酒樓裡出事的那一天,你在藥鋪裡買了川烏和半夏,這兩味都是可以入菜的藥材,但同食會有劇毒,輕則口吐白沫,重則像黃員外一樣身亡。”

“二姐,你的意思是,這毒是張三下的?”侯文煜在一旁驚訝的說道,似也沒有想到侯飛凰會思慮的這麼周全。

“三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小人沒有殺人啊!”張三登時急的喊了起來,“小人怎麼有那樣的膽子去殺人呢,小人承認,小人那日跟黃員外吵了一架,他在外頭碰到小人,說小人髒又窮,小人不甘心,最多也是往他飯菜裡吐了口水而已,萬不敢去做這殺人之事啊!”

“那你在藥鋪買的那兩位藥材又作何解釋!”侯文煜重重的問道,見那張三臉色難看猶豫的模樣,登時上前兩步扯着他的衣領將他拽了起來。

侯文煜是有在習武的,所以力氣不小,這一下就直接將張三給舉到了半空。

“小,小人是聽說那兩服藥加在一起壯陽纔會去買的啊,二小姐饒命,三少爺饒命啊!”張三被這麼一嚇連連跪在地上求饒,也因爲這話羞得擡不起頭。

壯陽?侯文煜一聽也有些尷尬,但仍舊上前兩步呵斥道,“你在胡說什麼!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還不老實交代!”

“不是,真的不是!”張三跪在地上的身子抖了抖,或是看着三少爺實在草包,連忙又將一雙求助的眸子看向了一旁的侯飛凰,“二小姐,你倒是替小人說說話啊,那毒不是小人下的!”

“我爲何要替你說話?你說毒不是你下的你可有證據?”侯飛凰容色淡淡,還是希望能提點一下侯文煜。

“小人,小人真的沒有,那一日雖然小人在廚房,可小人忙的腳不沾地,莫說是下毒,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哪裡會想到別的事情呢。”張三的話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似感覺自己也有些理虧一般。

“廢話少說,我看着下毒的人就是你,你就不要狡辯了吧!”侯文煜聲音大了幾分,上前就要去拿張三,那張三嚇得掙扎了兩下,卻又抵不過侯文煜,沒兩下的功夫就被侯文煜擒住。

那本侯在一旁看熱鬧的錢掌櫃登時衝上來拍馬屁,“三少爺真是勇猛難當,二小姐真是厲害,錢某佩服!”

“真的不是小人啊,饒命啊,小人冤枉啊!”張三急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見這三少爺一副認定自己不肯放手的模樣,下盤一緊,便感覺褲子溼了一片。

周遭的幾人不由捂着嘴笑了起來,尤其那伍六最爲誇張,“張三,你小子平日裡不是挺牛的嗎,怎麼這就嚇得尿褲子了。”

這調侃的話也只是令那張三更加驚嚇而已,抱着侯文煜的手有些誇張,但還是吼道,“三少爺你寫相信小人,小人真的我沒有做這種事啊!”

“還敢狡辯,我這就送你去官府!”

侯文煜抓着張三不肯放手,見他真的一副要送這張三去官府的樣子,侯飛凰嘆了口氣,“文煜,我話已說道如此,這幾人之中,你覺得誰最有可能?”

侯文煜眼睛也不眨的盯着旁邊的張三,“證據確鑿,應當是他無疑了。”

“是啊是啊,三少爺英明。”錢掌櫃也在一旁奉承道,或是看侯文煜這樣的性子,好糊弄又容易相信別人,比起侯飛凰這樣的老闆他要喜歡的多。

“文煜啊,你還是太嫩了。”侯飛凰嘆了口氣,清泉便從門外破門而入,直接將那高頭大馬的王二拿下。

“二小姐,這,怎麼回事?”王二一愣,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但雙手已經被清泉擒住,在往他什麼傷捆繩子了。

“張三雖然買了那兩味有毒的中藥,但確不是他下的毒。”侯飛凰起身掃了一眼那嚇得尿褲子的人,“張三,若我沒有猜錯,告訴你那兩位藥可以壯陽的人,應當是王二吧。”

張三一聽猛的點頭,“好啊,王二,竟然是你利用我買藥去下毒嗎?”

“想必王二見你買了藥之後,就自己跑到別家藥鋪買了同樣的藥,在那天晚上在飯菜裡下了毒,令黃員外丟了性命。”

“這怎麼可能呢二姐,王二家中的妻子真的要臨盆了,他正是缺錢用的時候,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呢。”侯文煜在身後嘀咕着,這聲音令侯飛凰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有什麼不可能,我已經查過王二了,一個月錢,在城西的一座小山城外,有一名女子被人姦淫曝屍荒野,發現時還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但因爲那名女子當時是死在河裡,宗大人以不甚溺斃爲由頭結案了。”

侯飛凰說着這話,便打量到王二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王二,若是我沒有猜錯,那名溺斃的你纔是你的妻子吧,你家中那個,應當是你家中的親眷吧。”

“你,你怎麼會知道?”

王二驚得連忙退後兩步,似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他又連忙改口,“你胡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已經去過你家裡了,那名女子雖然也代表你出來迎客,但我看她言行舉止絲毫不像那家的女主人,甚至不知道家中的碗筷櫥櫃在哪裡,連你衣服和鞋子的尺碼都不清楚,倘若她真是你的娘子,那未免也太糊塗了。”

“什麼!”王二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但仍舊是不敢相信。“你憑什麼這麼說,就算是這樣,也不足以證明我是殺人兇手!”

“王二,你本名叫王順義吧。”侯飛凰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紙,“我已經去過你說的村莊了,也去了你家中,見了你家裡年邁的老父親,還有那名身懷六甲的女人。”

“你!”

“最重要的一點鐵證,你應當是怕直接將那兩位中藥放在菜裡他不吃,所以你刻意研磨成粉灑在裡頭了吧,你看你的指甲。”

王二低頭一看,見自己指甲內有一些發黑的痕跡連忙抽回了手。

“正是因爲這兩位中藥混在一起有毒,但你是直接用手研磨,纔會在你的指甲裡留下了這樣的證據吧。”侯飛凰看着臉色大變的王二,語氣登時嚴肅了起來,“王順義,你還不快認罪!難道你九泉之下的娘子希望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去害人性命嗎!”

“二小姐,會不會哪裡弄錯了?王二來我們酒樓這段時間一直老實,踏實肯幹,從未有過什麼別的心思啊。”錢掌櫃看着熱鬧,似覺得有些不太相信,忙在一旁問道。

“掌櫃的若這麼有自信,那你就將這下毒之人抓出來好了。”侯飛凰不悅的掃了他一眼,又繼續看着王二道,“我已經去員外府問過了,你娘子死的那幾天,黃員外恰巧從外地回來路過你家裡的小村莊,我猜你妻子的死應當同他是有關係的吧。”

王二一聽這話,本還有些堅持的臉登時就誇了下來,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這,這怎麼回事啊?”錢掌櫃還在一旁不明所以的喊着,不明白這事情爲什麼轉的這樣快。

“二小姐說的對!小人的妻子,都已經懷胎三個月了,就是被他害死的!”王二氣的咬牙,“我家裡並沒有發生什麼豬瘟,只是前段時間我進城來買豬仔,家中的娘子見天氣不好擔心我淋雨,就拿了雨傘在村門口等着。誰曉得讓路過的黃員外看見了,他見我娘子有幾分姿色,說什麼也要拉着我家娘子上他的馬車,帶到元京來做他的姨娘,我家娘子不從,告知他有了身孕,他卻死活不肯聽,就在水池邊上姦淫了她。”

王二說道這裡已經淚流滿面,“待我回到家中的時候,就只看見那水池邊上我家娘子留下的遺書,還有她的一雙繡花鞋,你說,這樣的男人,他到底該不該死!”

“就算是如此,你大可以來報官,讓官府的人來處理,自有王府會處置他,何須你自己陪上你的命呢。”侯文煜在一旁弱弱的說道,他這幾日剛好學完了東臨國的律例。

“王法?這天底下還有王法嗎!”那王二登時大喊想掙開清泉的束縛,奈何被清泉壓的動彈不得,無奈嘆一口氣道,“位高權重的說什麼,什麼就是王法,我們這等小老百姓,有誰會在意我們呢,若不是那姓黃的欺人太甚,官府太無能,我又何須要用自己的方法來替娘子報仇!”

“你錯了。”侯飛凰聽得這話騰地站起身,“你可以說東臨有貪官有宦官,但也不乏好官,我們京兆府尹宗牧難到不失爲一個好官?你娘子的案子我已經去府衙問過了,雖然已經結案,但宗大人已經查到蛛絲馬跡,本來打算半個月之內要替你翻案的,誰知道你還是沒能等到那一天。”

她說着這話嘆了口氣,便見王二的臉上露出更加悔恨的臉色。

“倘若人人都同你一樣自己設定律法自己執法,那這東臨還有什麼王法可言!這律法本就應當用來約束自己,倘若是有別人犯案自有管的了的人去管他!有道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就算是此事他僥倖逃脫,在地府他也不會好過!”

侯飛凰看到門上倒映出來的剪影,又看着那王二繼續道,“王二,我敬你是條漢子,但此事,只怕我幫不了你了。”

她這話音剛落,雅間的門就砰的一聲被人推開,緊接着宗大人一身青色官府,肅穆的臉便出現在幾人面前。

幾人連忙屈身跪下來行禮,那宗大人卻親手扶住了面前的侯飛凰,他爲官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女人說出這樣壯志凌雲且有達見解的話,心頭不由對侯飛凰多了幾分欽佩。

“銬起來。”

對待王二他還是沒有手軟,衙役立即上前將給他上閘。

“宗大人,可否容我問一下,這趟抓王二,以什麼罪名論處?”

宗大人愣了一下,但還是直接回復他道,“涉嫌謀害黃員外,殺人償命。”

王二的臉登時垮了,跪在地上的身影有些無力的顫抖着。

“王順義!你可知錯了!”侯飛凰回頭怒瞪了他一眼,就見王順義跪在地上一副看透生死的神色。

“倘若你死了,你家中那對六十多的父母怎麼辦?你家中那個戰場上痛失愛夫的小姑子怎麼辦!你可是他們惟一的經濟來源,若是你死了,他們以後怎麼活?叫他們跟你一起去陪葬嗎!”

王順義猛的擡頭,瞳孔之中已經盡是異色,但不過幾秒,便有眼淚從眼中緩緩流了下來。

“我悔啊,我恨啊,我知錯了,我知錯了大人,求大人網開一面,繞我一命啊!”

這樣的可憐人,宗牧這樣兩袖清風的清官也心疼,何況他毒死的還是那個作惡多端的黃員外,心中難免動了惻隱之心,但律法當前,他自是不能違反辦事的。

只嘆了一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宗大人,我可沒有說王順義是故意在飯菜中下毒害死了黃員外。”侯飛凰冷瞳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順義,又徑直走到宗大人面前跪了下來。

“宗大人,請恕我無禮,王順義確實也買了這兩味加在一起有劇毒的中藥,但是他在將這兩味藥拿到這裡以後,那半夏已經被被他家的小姨子換成水半夏了,因形態相似,只怕是王順義自己也沒有注意。”

“你說什麼?”宗大人登時一臉吃驚的望着她。

“是,此事我已經同王順義的小姑子確認過,她見王順義買了這兩味藥覺得奇怪,就偷偷去問了大夫,得知若混在一起會有毒性以後,偷偷買了水半夏將王順義的半夏換掉了。”

侯飛凰說着從懷中又摸出一張紙遞給宗大人,“這是城南藥鋪的掌櫃的開的收據,我已經問過了,水半夏同半夏雖然名相似但功能大不同,同那川烏混在一起不會有毒,反而是大補之物。”

“什麼?”王順義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怎劇情反轉的太快,他已經感覺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只怕是小姑子察覺到了王順義的心思,偷偷去買了這藥給他換了,爲避免你釀成大禍啊。”侯飛凰嘆了口氣,“可真算是用心良苦,只是沒有想到,人賤自有天收,張三!”

張三登時嚇得跪了下來,方纔就尿了褲子臉色難看,此刻正是戰戰兢兢的看着幾人。

“黃員外吃的飯菜裡,那毒是你下的吧?”

張三的臉色登時嚇得慘白,“二小姐你胡說什麼!不是已經查清楚了說是王順義嗎?怎麼又牽扯到我頭上來了!”

“好啊,你既說同你沒有關係,那你在藥鋪買的藥呢,拿出來給我看看。”

張三一驚臉上冷汗直流,宗大人也總算明白了侯飛凰的用意,登時就令衙役拆了王順義脖子上的閘,去抓張三。

“大人饒命啊,小人沒有啊!那藥,那藥我早就吃完了!”

“你還敢說沒有?”侯飛凰指了指張三的手,“吃完了?吃完了我怎麼還在你房間裡找到半包了呢,你難道沒有看到自己的手指甲也是烏黑的嗎?”

張三臉色大變,就見前頭的清泉從懷中掏出半個紙包丟在了他的面前,的確比起他在藥鋪裡買的要少了一些。

“怎,怎麼可能呢,我用完就丟掉了啊。”

驚覺自己說錯話,張三連忙捂住了嘴巴,事情至此,也終於水落石出。

宗大人一擺手,謝捕頭連忙上前壓着張三就往外頭走。

倒是那王順義激動的跪在地上,連連朝宗大人和侯飛凰扣頭,半天也沒有拉起來。

那無辜的被拉過來旁聽了這麼久的伍六也有些茫然,看着桌上半包紙笑道,“這,這真的是他用完的毒啊?”

“哦不是,這是我在醫館買的明夏粉,養眼明目的。”侯飛凰想着將那紙包收了回來,就聽這房間之中的人發出一連串洪亮的笑聲。

笑畢了,那宗大人才語重心長的看着面前王順義,“王順義,今日之後希望你可以回家好好侍奉父母,照顧家人,萬萬不可再做這等害人害己的事情了!”

“宗大人放心,二小姐放心,我王順義發誓,今日之後再也不會做違法亂紀之事,定會好好孝順父母,照顧妹妹!”

宗大人滿意的點點頭,又道,“二小姐,今日一席話真是令宗某刮目相看,若有時間,來府衙坐坐,本官自當沏壺好茶,同你好好論論古今,談談天地!”

“自然。”侯飛凰也在一旁笑着應了下來,雖與總大人年紀相差大了一些,但宗大人到底也是明事理的人,若能結交成爲朋友,日後多少也會有些幫助。

宗大人得到她回府以後,便滿意的帶着一羣衙役回了府衙,這酒樓內登時就回歸了一片平靜。

雅間內,那伍六站在一旁看着王順義,壞笑了一聲,“你小子可真是命大,都這樣了還能被你小姑子保住一命。”

王順義沒有說話,只是一雙感激的眼睛看着一旁的侯飛凰,道,“二小姐,小人還是想回村去養豬,也好照顧家人。”

“錢掌櫃,給王順義支二十兩銀子,送他回去吧。”

“二小姐,使不得!二十兩銀子太多了!我這才做了半個月!”王順義擺一臉惶恐的模樣,他在這裡做活一個月才四錢銀子,就是兩年也賺不了二十兩。

“無妨,就當是我給你家小姑子肚子裡那個的紅包了,去吧。”

錢掌櫃見侯飛凰都發話了,也連忙上前拉着王順義離開,“我們老闆都這樣說了,你就不要推辭了。”

王順義激動的不能自持,七尺大漢的眼中竟然含着熱淚,淚眼朦朧的看着她,“二小姐,大恩大德無以爲報,今後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做牛做馬也當爲二小姐效力!”

“那若我有做馬車做牛車的時候可真要叫你來幫忙!”侯飛凰笑道,那錢掌櫃和王順義也不禁笑了起來,笑過之後纔將那伍六同王順義都一起拉着出了雅間。

“今日聽二小姐一席話,可真是勝讀十年書。”隔壁雅間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侯飛凰愣了一下,這聲音好熟悉。

這房間的隔音不好,侯飛凰能聽到隔壁說話,方纔這房間這麼大的動靜隔壁也定是都聽到了。

侯飛凰蹙了眉頭,就坐在木塌上輕道,“可願過來喝一杯?”

只聽得那邊沉默了半晌,很快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侯飛凰應聲示意他進來,便見門外站着一道清雅絕倫的身影。

秦央一身雲衫淡薄雲天,手持一把摺扇,桃花眼中寫意風流。

“秦大人?”侯飛凰對秦央並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那一日他帶兵到侯府去搜以後。

秦央卻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直接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摺扇輕擺,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敬二小姐。”他這麼說着那一雙含笑的眸子掠過侯飛凰,又道,“今日才知二小姐竟然有這樣的見解,秦某佩服。”

“秦大人又何嘗不是呢,如今大勝而歸不同公主好好慶祝,怎麼一個人跑來我這酒樓喝酒?”侯飛凰令清泉進了屋立在她身後,一壁笑說着道。

或是察覺到侯飛凰的防範之心,秦央只笑,“二小姐不信任我?”

“我該信任你嗎?”

秦央聽得這話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半晌才說道,“不論二小姐信不信,我對你沒有惡意。”

侯飛凰並沒有回答他,同他離着一些距離,站在前頭的身影停頓了一下,就聽這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緊接着東宮流雲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今日他一身絳紫色羅紋長衫,身後披着一件墨色的面衣細帶垂在胸前,烏髮用紫金髮簪盤主盡數挽在頭頂,暗青色的眸曈只掃了一眼秦央的方向,便令人頓覺壓迫。

與往日那溫潤如謫仙的東宮流雲不同,今日的他眸中斂了濃重的怒意,讓侯飛凰的心中也有些不安。

“流雲。”

“侯爺怎麼這麼大的火氣,來來來,不如同秦某喝一杯消消氣啊。”秦央桃花眼中仍舊盪漾着魅人的笑意,看着東宮流雲神態輕浮,“還帶了人來,侯爺這是要做什麼?”

聽着秦央的話,侯飛凰纔回頭往外看了一眼,便見二樓的走廊下面,以原燼爲首酒樓裡被百餘名官兵包圍,個個神態警惕的打量着這酒樓裡的人。

“秦大人不知本侯爲何找你嗎?”那漾着怒意的眸子含着柔意看了一眼侯飛凰,似令她不用擔心自己,“你派人在太平郡封鎖官道的事情,難不成也要否認?”

“哦,我當侯爺找我什麼事呢,原來是爲了那官道。”秦央恍然大悟的站起身,衝他笑道,“侯爺你不知道嗎?太平郡臨縣發生疫情,有大批災民爲了躲避瘟疫紛紛涌向太平郡,下官也是爲了侯爺,纔會替侯爺封鎖了官道,不讓他們進去啊,怎麼下官一片良苦用心,侯爺還以爲我不懷好意呢。”

“你是攔住了那些災民,可爲何我太平郡運送糧隊的兵馬,你也要扣下?難不成你要告訴本侯,是爲了給本侯節儉開支嗎?”東宮流雲眸曈之中已是一片怒色,手一動,那纏在腰上的軟件便抽了出來拿在手中。

“秦大人,倘若你今天不給本侯一個合理的解釋,你休想安然離開這裡。”

秦央卻是一笑,“下官爲何攔下侯爺的糧隊,難道侯爺不清楚嗎?倘若沒有聖上的允許,下官敢攔?”

這話令東宮流雲眸色一滯,正皺着眉頭就聽他接着說道,“不過此事是由三王爺提出,說是怕災民順太平郡涌入滄州郴州等地以至於蔓延到元京,所以下官也只是奉聖上之意,將太平郡的官道全部封鎖,不論是誰,即使是糧隊,也不能過去!”

“你當真是放肆!”東宮流雲瞪了他一眼,與他並肩而立個頭相當,周身散發着懾人的氣場,聲音也大了幾分,“皇兄會不知道本侯的糧隊要從那裡過?糧隊也要你攔?你這麼說,莫不是告訴本侯是皇兄要將我太平郡幾萬人扣斬盡殺絕?”

“下官不多說,想必侯爺清楚如今聖上的情況,聖上不過也是聽三王爺的罷了,侯爺何必如此生氣呢。”秦央搖着摺扇站起身就想往外頭走去,卻見樓下也站着一道霸凜身軀。

他一愣,臉色登時不那麼好看了。

“本王還真是不知,自己做了什麼樣的事情,能令皇兄封鎖太平郡。”東宮冥一身黑衣魔瞳帶着泛泛威嚴,冷冷掃了上頭的秦央一眼,秦央便有些說不出話。

“秦大人,你不是說是本王上奏的嗎?你倒是告訴本王,本王是如何上奏的?”

這聲音也已經夾雜了幾分東宮冥的冷怒,他見秦央皺眉不說話,腳尖一點人便已經上了二樓木廊,長身玉立在秦央的面前,雙瞳直直的盯着他。

“秦大人,可是心虛說不出話了?”

秦央只笑,“大家都是爲聖上賣命,何須說的這樣難聽。”

“那你挑撥本王與八弟關係,又是意欲何爲呢?”東宮冥冷哼了一聲,徑自上前在東宮流雲的身邊站定,“本王從未上奏要封鎖太平郡的官道,此乃秦大人無中生有,八弟,你不會信他吧。”

“臣弟自然是信三哥了。”東宮流雲臉色有些複雜。

這雅間之內一時容納了這三道尊貴的身影,周遭的氣氛都跟着緊張了起來,外頭吃飯的客人被這些官兵圍着也是不敢說一句話。

“小姐,大小姐派人到侯府請您前去一聚。”外頭子月有些匆忙的跑進來,湊在侯飛凰的耳畔說道。

東宮冥冷瞳帶過二人,斂下自己強大的內息,“二小姐有事就先走吧。”

秦央桃花眼卻漾着好看的笑意看着她,“不必了,二小姐纔是這醉仙居的主人,若是不介意,今日就坐下同我們坐一會兒吧。”

東宮冥眸曈更冷了一些,就見那秦央笑着如只狐狸般,拉着侯飛凰在她身旁坐下,“同你們這兩個大男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二小姐這我也有心思一些。”

“秦大人如今不是有了昭然公主,怎麼說話竟這樣輕浮!”東宮流雲伸手打掉他拉着侯飛凰的手,強勢的坐在二人中間,直接隔開他與侯飛凰的接觸。

“王爺也無需生氣,下官也只是道聽途說,以爲是王爺上奏才這麼告訴侯爺,絕無半分挑撥之意,王爺若是不信,可去朝中打聽打聽,可不止下官一人認爲這件事是王爺所爲。”

東宮冥的眸色驟然深了幾分,“本王才懶得管着閒事。”

“王爺這麼想,可別人不這麼想。”秦央眼神若有意味的看着他,“就好侯爺在元京城外安札的五萬兵馬……”

秦央這話剛說話,便感覺面上拂過一陣涼意,他眸色一滯,那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始終笑着,“侯爺不必着急,下官還沒有將此事稟告上去,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和王爺知。”

這說完這話東宮冥的眸色又陰暗了幾分,一雙含着不耐的眸曈不悅的盯着一旁的秦央。

“流雲,你……”

“三哥,臣弟從來沒有在元京外頭安札什麼人馬,你休要聽他胡說八道。”

“侯爺不承認?”秦央冷笑一聲,一拍手,從樓下那一大堆官兵的後頭,便走來一個身着黑色便服的男子,衆人皺着眉頭看去,就叫樓下趙子麒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那裡,從樓梯處一步步走上來。

“參見王爺,參見侯爺和秦大人!”

趙子麒一身黑色便衣,不苟言笑的臉帶着幾分軍人的肅穆,他站在一旁神態恭敬。

秦央笑道,“趙將軍,你倒是告訴王爺,本官有沒有冤枉侯爺,那元京城外安札的五萬人馬,是不是亮了侯爺的旗幟?”

趙子麒黑瞳掃過面前衆人,定定的點了點頭,“回稟王爺,那城外發現的人馬,末將昨日特意派人前去探查,前頭傳回來的消息,那駐紮在城外的人馬確實是有侯爺的大旗。”

“你胡說什麼!”東宮流雲登時將面前的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那滾燙的茶水濺到趙子麒的身上,他也紋絲不動。

“侯爺要打要殺都隨意,末將只是告訴王爺事實罷了。”趙子麒屈身立在冥王身後,那黝黑的瞳仁之中多了幾分深沉,“王爺,依末將看,侯爺突然派兵駐紮在元京城外,只怕意欲趁聖上龍體垂危之際乘人之危,若不盡早派兵鎮壓,只怕遲早釀成大禍啊!”

東宮冥的神情一直十分的嚴肅,撰着酒杯的手驀地緊了幾分。

趙子麒見東宮冥沒反應又接着道,“末將今日本想進宮將此事稟告給聖上,但聖上藉由身體不適不見任何人,末將也只好將此事再稟告給王爺,還請王爺下令,讓末將去將那些兵馬驅逐出去吧。”

趙子麒說着直接在東宮冥的面前跪了下來,“王爺,趙子麒跟着您這麼多年,素來忠心耿耿只爲王爺和東臨,絕看不得侯爺這樣居心不軌的人,將兵馬都遣到了元京城外啊!”

或是看東宮冥沉默的太久,一旁的秦央也失笑道,“莫不是因爲那人馬是侯爺的,王爺顧忌手足之情就不忍心動手了?”

東宮冥仍舊沒有說話,那套着玉扳指的手將茶杯重重的放下,半晌才道,“八弟,你可有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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