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央頷首,徵得東宮流雲同意後,帶着一小隊人馬送昭然公主回房,不忘體貼的將一件乾的外衫套住她已經溼透的衣物。︾樂︾文︾小︾說|
朝陽太子目送昭然公主離開,再看侯飛凰時眼中笑意更甚,天煞孤星?克妻?他若是信了這樣的事,倒真是他有毛病了,但昭然公主畢竟不是他的親妹,他也懶得多言,想看看這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這裡的小姐們經過方纔一場鬧劇心下也多了幾分芥蒂,手中拿着的紙船也不知該不該放了。
可猶豫了一會子,還是故作矜持腳步卻生風的走到了河畔,將自己的紙船放了下來,看着船隻順水離去,這一次不出意外,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於是也不禁多了幾個討論方纔昭然公主落水之事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壓得很小,在那前頭的人聽不大見罷了。
姚之初見這裡的花船都放了,一清嗓子又走到了這些人中間,清幽的目光掃過衆人,“諸位小姐們,這接下來就看各位小姐的本事了,太后娘娘也放話了,今日勝出者,會另行重賞!”
那立在一起的小姐們一臉欣喜,個個期待的看着那姚之初的臉,這其中不乏侯青蓮與方纔那位劉丞相家的庶女劉幽蘭。
本身姚之初提出賽事這二人看不上,但若太后娘娘也知道,這就不一樣了。
但見姚之初抿脣一笑,身後人遞過來一根紅綢,他將那紅綢展開,看着衆人笑道,“今日第一題是太后娘娘所出,上聯爲:清江水遠,一步一回頭,諸位小姐請對下聯。”
“濁酒情長,三杯三叩首。”姚之初話音剛落,侯青蓮的聲就赫然響起,在這麼一羣大家小姐面前也不避諱自己鋒芒,她儼然不像是一個庶女,能看出她身份的不一般。
“秦嶺路遙,千山千俯視。”侯青蓮也是剛對完,另一道清脆的聲又緊接着,對這下聯的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劉慧,與方纔的劉幽蘭是一家所生,與侯青蓮往日幾年也是經常一起爭奪這巧神的稱號。
但看劉幽蘭不屑的看她,並站在侯青蓮的身邊,就知道這二人的關係並不好。
太監一連出了八個上聯,這二位都是對答如流,甚至不分伯仲,對出的下聯十分出彩,其他站在這裡的小姐們倒也如同雕塑一般,沒有表現的機會,然,這也令宣旨的太監有些頭疼,哪個也不想得罪,便笑眯眯的看向了一旁的東宮冥。
“王爺,您看,要不您再出一對?太后出的題都已經用完了。”太監的聲音有些諂媚,討好的看着一旁倨傲的坐於桃木椅上的東宮冥。
暗紫色的魔瞳微眯,他冷眼掃過衆人,似是一番思索之下開口道,“苦又怎喜,甜亦怎安,苦苦甜甜,泣喜聚散。”
侯青蓮秀眉緊鎖,也是第一次犯了難,在心裡迅速拼湊着下聯。
這廂劉慧安靜的立在那裡,侯飛凰打量她,她一身月白色長衫穿的整個人氣質出塵,仿若下凡的九天玄女一般,帶着超脫凡塵的氣質,幾隻琉璃步搖斜插在鬢邊,妝容精緻,卻不顯得妖嬈。
同這一羣人對比之下,侯飛凰覺得還是這個劉慧要順眼的多,雖然此前不曾接觸過這個劉府的小姐,她腳步還是輕輕動了幾下,便移步到了她的身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話。
劉慧擡眸看她,似有些驚訝,但見侯飛凰眼中一片友好,她斂了心神,忙看向那太監之處,道,“生又何歡,死亦何聚,生生死死,悲歡離合!”
東宮冥的眸曈深深鎖住劉慧,方纔侯飛凰的動作他看在眼裡,雖然那聲音很小,但也瞞不過內力深厚的他的耳朵,他暗紫色的眸曈緊鎖着面前人,似不相信一個女子能說出這樣的話。
侯青蓮自然沒有注意到,心下懊惱之際,劉慧卻已然勝了一局,劉幽蘭悻悻的站在她身側似有些埋怨她,卻見她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她立刻垂下頭不敢再看。
侯飛凰好笑的看着幾人,這比賽她是沒興趣,但只要侯青蓮想贏,她便不會讓她贏。
月色姣好,周圍打着燈籠的宮人也多了一些,燈火交映將這裡小姐們白皙的臉龐印的泛紅,王孫公子們也都紛紛等在這裡,在人羣之中搜索着自己的心儀之人。
侯飛凰見鳳雲淮從一開始便緊盯着侯青蓮的目光,一直也沒有移開過,她不着痕跡的退後幾步,走到那鳳雲淮身邊,“可是喜歡我大姐?”
鳳雲淮曾在侯府裡見過侯飛凰一次,這見她如此直白的問出這話,黑眸裡也沒有半分扭捏,道,“是。”
侯飛凰是聽說過鳳雲淮的,鳳按察使家的嫡長子,父親官居三品,家中一名正妻三位姨娘,他是二房所生,但正房沒有兒女所以養在正房膝下,當了嫡長子,這身份若談論侯府的嫡女是沒有資格的,但若是侯青蓮這樣的庶女,爲妻也不算低嫁。
只是鳳雲淮已經二十有一,鳳家老爺已經爲他納了兩房姨娘,雖然還沒有子嗣,但衝這點也沒有多少高門小姐願意嫁他,也正是以爲如此,鳳雲淮不將目光放在那些嫡小姐身上,而是瞧上了侯青蓮這樣出生好的庶女。
此時見他一身豔綠色錦緞袍子,碧玉的發冠,身形也算修長挺拔,容貌比起秦央等人也不差分毫,濃眉,天庭飽滿頗有福相,他見侯飛凰主動與自己說話不免有些受寵若驚,“二小姐,可是有事?”
他而今心儀的人雖然是侯青蓮,但若侯飛凰這個侯府嫡女也願意嫁他,姐妹同嫁這樣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侯飛凰見他面帶喜色,眉梢不禁閃過譏諷,“無事,只是見我大姐好像對你很特別。”
“哦?”鳳雲淮明顯是來了興趣,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大姐喜歡你。”
侯飛凰撂下這句話,便看到侯青蓮射過來那不善的目光,她揚脣冷笑,“你若真心喜歡我大姐,不如今天我幫幫你?”
鳳雲淮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點頭道,“二小姐有何辦法?”
侯飛凰擡眸看她,杏眼閃過狡黠,在侯青蓮憤恨的目光中緩緩走回原來的位置。
劉慧因第一局勝出已經直接晉級侯在一旁,就等稍後的比賽勝利者同她再比旁的,於是這會兒她不禁也多看了方纔幫助自己的侯飛凰兩眼。
“第二場比試爲投壺,諸位公子小姐可都來試試,一人十隻羽箭,中的多者便晉級。”姚之初揮揮手,便有幾個下人端着三隻酒壺擺在這些小姐面前,又各自分了一些羽箭。
當今皇帝好騎射,但身體不好不能常年在外,所以喜好投壺有些大臣也是知道的,所以也都學了一些這樣的本事,侯青蓮也不例外。
幾十名官家小姐,侯青蓮卻首當其中,十隻羽箭投中了九隻,這讓一大半的女子都沒了和她比試的信心,於是這番也就只有十幾個女子輪番上陣,但侯青蓮仍然中的羽箭最多。
木椅之上的東宮冥和東宮流雲一直沒有說話,卻絲毫沒有放過這裡衆人的表情,尤其是侯飛凰,但見她眉眼只是輕輕挑了幾下,更好奇她接下來的動作。
侯飛凰前世嫁給宇文無憂後,因宇文無憂的喜好,強迫自己學會了很多不感興趣的東西,其中也包括這投壺。
但她並未親自上陣,見已經沒有人上前來,便衝鳳雲淮使了個眼色。
鳳雲淮當即上前對那太監道,“公公,我能否試試?”
姚之初一愣,很快遞給他十隻羽箭,“鳳公子儘管試。”
於是鳳雲淮在侯青蓮詫異的目光中上前,將十隻羽箭全部投射進了酒壺,按察使常年要奔波在幾城之間尋物蒐證,鳳雲淮從小被培養騎射的本領,這樣的投壺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這廂鳳雲淮在衆人的注視着將那十隻羽箭都射進去之後,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大小姐,多有得罪。”
“鳳公子身手過人,客氣了。”侯青蓮目視着他輕笑,那絕魅傾城的容顏令鳳雲淮更是喉頭一緊。
然,她想的是,這投壺比賽定然不會只讓一個男人晉級,若男女都參賽,應當是各自一人,所以也不會冷落了自己。
但就在姚之初剛要宣佈之時,一道鵝黃的身影拿起了一旁的十隻羽箭,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到酒壺面前,甚至還刻意遠了兩尺見她手起羽箭落,十隻羽箭穩穩當當的射進了酒壺之中。
侯青蓮的臉色頓時黑了,侯飛凰!
她還沒有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這樣打臉過,今日卻一連兩次,先是劉慧勝了自己,又是侯飛凰投壺碾壓自己,她眼神一冷,眸中逐漸有了狠厲之色。
“妹妹,我怎麼不知你何時有這樣的本領?”她有些咬牙切齒的道,那傾城的容顏也顯得有些猙獰。
“姐姐整日裡忙於應付提親的男子,豈有時間關注我呢。”她回身莞爾一笑,那清雅秀麗的身形不輸她分毫。
這種人一聽她整日裡忙於應付提親的男子,對大小姐的印象也紛紛差了幾分,按說若是不答應的親事,媒人上門來說親都是由父母拒絕了去,哪有家中的小姐拋頭露面的去應付男子的道理。
“我……”
“這場比試,鳳家大公子,侯府二小姐勝。”侯青蓮辯解的話沒說完,就被姚之初無情的打斷,這裡身份尊貴的人衆多,聽到方纔那八卦的消息,無人想聽她辯駁。
侯青蓮一句話梗在喉嚨裡,硬生生得將怒氣壓了下來,劉幽蘭見此,也忍不住嘲諷的看着侯飛凰,“大小姐資質過人,提親的人多幫着家裡人遊說也沒什麼,二小姐倒是想去說,可也沒人聽你說呢吧?”
這話便是諷刺侯飛凰白掛着嫡女的名頭,可也沒人來說親了。
侯飛凰聞此更是冷冷一笑,前些日子冥王府派人到侯府提親的事莫不是沒人知道?她擡眸看了樹下的東宮冥一眼,見他眼裡露出幾分玩味,也衝劉幽蘭道,“那劉二小姐呢?你擋回去的親事就多了?”
劉幽蘭臉一白,她同侯飛凰處境差不多,頭上有一個大姐劉慧美名在外,處處將她壓制着,只是不同的是劉慧是嫡出,她是庶出。
“好好好,我不跟你爭。”劉幽蘭臉色極難看,卻硬是朝琉璃郡主擠出一個笑臉,“尚書大人,下一項呢?”
她常跟在侯青蓮的身邊,也聽她說過侯飛凰有幾斤幾兩,這會兒就恨不得侯青蓮趕緊出手搓搓她的銳氣了。
姚之初看了一眼木椅上的琉璃郡主,道,“郡主,依您看呢?”
琉璃郡主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身後便有小廝迅速將古琴遞了上來,琉璃郡主琴藝超神衆人皆知,問她也不過討好她罷了。
“就比琴藝吧。”
果然琉璃郡主這樣說道,“本郡主今日就不參加了,諸位小姐比吧。”
她說着這話,小廝也將那把古琴放到了面前的草地上,劉幽蘭面上掛了笑容,心中很快有了主意,上前道,“郡主真是寬厚,是怕將我們比的太過了吧。”
這拍馬屁的話沒有引起琉璃郡主的反感,琉璃郡主只是笑了笑,“這古琴是本郡主從江南古鎮的一個老琴師手裡買回來的,音律非元京的琴能比,給諸位小姐們試試。”
侯青蓮首當其中的上了前,不忘謝過琉璃郡主,得道郡主應允後一甩衣袍,盤腿在草地上坐了下來,修長的五指劃過細長的琴絃,撩人心神的琴音緩緩響起。
琉璃郡主不參賽,她也沒必要壓制自己的實力,這一次爲了出風頭,可算把她多年所學都拿了出來賣弄,一曲完畢也得了不少盛讚,連姚之初都忍不住誇口,倒是琉璃郡主有成見了,今日她這曲子與往日和她和鳴時顯然顯得以前在壓制。
侯青蓮微微福身,朝幾個身份尊貴的人抿脣一笑,萬種風情,一旁侯着的劉幽蘭也仿若是她自己彈奏出來的一般,得意的看着侯飛凰,“二小姐?你請吧?”
“我不參加。”
“什麼?”劉幽蘭就等着看侯飛凰被侯青蓮碾壓的模樣,卻得來她一個不參加,不禁有些惱了,“可是怕輸給大小姐,不敢參加?”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劉二小姐既然這麼自信,不妨自己去試試?”侯飛凰不惱,那一抹鵝黃立在鳳雲淮身側十分顯眼。
東宮流雲的眉心攏了攏,看那兩道身影莫名有些不快。
劉幽蘭饒是從小請過名師習琴棋書畫的,可也知自己比不過侯青蓮,一時一張臉上各種顏色,不想上去被她壓制,又不甘心反被侯飛凰羞辱。
倒是劉慧不慌不忙,邁着小碎步走上了前,盤膝而坐,奏出一曲高山流水,曲音潺潺,身姿綽綽,與侯青蓮也差不得幾分。
接下來也有一些大臣家的女兒上前彈奏,比起之前二人自然是遜色,可到這時候也就只是想露個臉了,待這裡所有人都彈奏完畢,已經約莫過去一個時辰了。
“郡主,諸位小姐琴藝不分伯仲,依您看,這場誰勝呢?”
琉璃郡主自從方纔侯青蓮暴露實力以後就有些不快,掃過衆人眉眼,很快笑道,“丞相家的大小姐,今日真叫本郡主開眼。”
姚之初立刻明白了琉璃郡主的意思,高聲道,“這場比試,琉璃郡主勝。”
侯青蓮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到有血滲出也不曾放鬆,到底是她大意了,今日竟然連連失利。
“今日三局,劉大小姐勝,大小姐,三日後本官會將獎品親自送到府上,恭喜大小姐。”
劉慧輕輕頷首,一副溫柔優雅的模樣,劉幽蘭眼裡迸出熊熊烈火,彷彿要將面前兩人吞了一般。
圍觀的公子小姐們在此時已經散了開來,有的往月老堂外去,有的留在這姻緣樹下,也有些人上船去觀長生河的夜景。
劉幽蘭跟着侯青蓮則立在長生河畔,似在壓制自己的怒意,又在想着接下來的對策。
侯飛凰頂着一張笑臉就湊了過去,“劉家大小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今日碾壓衆任奪冠,往日隱藏的夠深啊,大姐,你這元京第一才女的名頭我看要讓位了吧?”
侯青蓮眼裡射出寒芒,擡眸看她真恨不得將她掐死。
“哦,劉二小姐,到底嫡庶有別,大小姐如此出衆,你今日竟然連個表現的機會都沒有,唉,真乃可惜!”
劉幽蘭性情衝動,一聽到這話已經是激動的往前走了幾步,“你,你說什麼!”
“我說實話罷了,大小姐聲明在外,今日美名更亦遠揚,而你呢,怕是元京都沒多少知道劉家還有個二小姐吧?”她故意氣劉幽蘭,她也真的上鉤,怒不可遏的衝過來,就想扇她。
侯飛凰擡手攔住了她打過來的手,劉幽蘭卻擡起另一隻手去扯她的衣裳,侯青蓮在一旁冷冷看着,這周圍還有如此多的王孫公子在此,讓她們出出醜她心裡也暢快一些。
侯飛凰眼疾手快,就在劉幽蘭碰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時,腳下一個踉蹌,身子後傾,緊接着整個人便順着河畔掉了長生河中,而她這一個站不穩的動作,成功的拉住一旁的侯青蓮的袍角,幾乎將她整個人拉的倒在地上,而後順着河畔被拖入了河水中。
這兩道落水的聲音異常清晰的傳入衆人耳中,劉幽蘭已經是傻了,她只是去扯衣服,並沒有推她啊!
到底還是木椅上的尊貴身影反應迅速,腳尖輕點,迅速越過湖面,將那落入河中的兩人直接提了出來。
侯飛凰捂着胸口咳嗽了兩聲,她今日穿着侯傾歌的黃衫,這衣衫是紗制的,一落水貼在身上玲瓏曲線畢露,東宮流雲忙退下自己身上的絳紫色外袍套在她身上,並怒視着一旁的劉幽蘭。
“劉二小姐,你可否給個明確的解釋,爲何推二位小姐入水?”
從方纔他們幾人站的位置來看,只能看到是劉幽蘭出手推了侯飛凰,緊接着侯青蓮也跌落了下去。
侯青蓮今日一身紅衫,緊貼着身上風一吹冷的瑟瑟發抖,侯飛凰使了個顏色,鳳雲淮迅速貼了過來,將外袍也遞給了她,復也跟着東宮流雲審視的瞪着劉幽蘭。
劉幽蘭已經是慌了,她哪裡想到會弄得兩人都落水,於是一雙水眸擡起,楚楚可憐的看着二人,“我沒有推她啊,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怎麼能怪我。”
朝陽太子幾人聽到這裡的動靜,也都走了過來。
“算了,二小姐也是不小心。”侯飛凰一副柔弱的模樣靠在東宮流雲身側,不忘猛烈的咳嗽幾聲,侯青蓮亦是如此,倒不是她刻意爲難劉幽蘭,而是她的身子本就不太好,有暗疾沾不得水。
有風拂過,也見侯青蓮更攬緊了身上的衣衫幾分,鳳雲淮心中一動,手順勢就抱上了她的腰肢,衝衆人道,“大小姐不太舒服,下官先送大小姐回去。”
沒有人攔她,鳳雲淮便攬着侯青蓮,在幾個丫鬟的隨行中迅速朝出口的方向去了。
“二小姐,今日之事,你若不能給本侯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會告知你父親,相信劉丞相和安定侯都會想聽你的解釋!”這番帶着威脅的話令劉幽蘭的臉色更是一白,她還想解釋,東宮流雲卻頭也不回的伴在侯飛凰身側,令一旁的無雪扶着往出口去了。
“女兒家的爭鬥,太子就不必看了,今日難得好月色,不如一起賞月?”昭然郡主上前,看也不看一眼劉幽蘭,一雙烏黑的眸子笑意盎然的望着他。
朝陽太子眼底一片柔情,輕輕頷首,白袍下的腳步微動,雙手背在身後,立在琉璃郡主身側說不出的般配。
劉幽蘭已經是傻了,這周圍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唯獨沒有一個人來關照她,甚至平日裡那些與她關係好的小姐一個個捂着臉幸災樂禍的走了,她有些不敢相信,站在河畔的腳步微動,想往回走,驀地身後卻襲來一股強勁的掌風,將她整個人帶起猛的推入了河水中。
她環顧四周,只見冥王殿下剛剛轉身離去,周圍亦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自己,看不到方纔的出手之人,她氣的在水中猛的拍打了一下水花,眼中溢滿憤怒。
“侯爺,還不走?”侯飛凰被送入內室,已經換了一身衣衫出來,她帶的衣服不多,這已經是無雪的外衫了。
東宮流雲長身玉立,斜靠在內室門外的木柱上,墨發如斯,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回頭看她,“日後若有看不順眼的人,我替你掃平,不需你用這種方法。”
他黑眸似帶着幾分怒意,不滿她如此作踐自己的身體,竟然爲了那個劉幽蘭刻意落水。
侯飛凰也不解釋,上前幾步與他並行,“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處理。”
東宮流雲眼中慍怒更甚,“就這樣處理?若她當時不是推你,而是用別的方式呢?”
侯飛凰不明白他生氣的點在哪,但今日她的所爲也不只是完全氣劉幽蘭,軟了聲音道,“日後我會注意。”
東宮流雲嘆了口氣,一擺手,無雪便拉着青海退了下去,登時這空曠的院子只有他二人,他上前幾步,平時她的眸中帶着無限柔情,侯飛凰胸口突然劇烈的跳動了起來,心臟仿若要衝出胸膛,慌忙低下了頭。
“侯爺,做什麼?”
她話音剛落,便覺得額頭傳來一個溫潤的觸感,脣瓣劃過,令她雙目直視着他修長的脖頸,面上一熱,如懷春的少女般驚得退後了兩步。
但就是兩步之間,便感覺腳踩上了一個十分圓潤的東西令她腳下一滑,東宮流雲眼疾手快的將她拉了過來,二人退後幾步,看看見那內室的木窗下,竟然從屋檐處爬下來幾條白色的蛇,那蛇三角型的腦袋還吐着蛇信子,光是看着就叫人脊背發涼。
東宮流雲伸手將侯飛凰護在身後,那蛇紛紛朝這邊涌來,光看着少說也有十多條密密麻麻的叫人噁心,他內力凝聚迅速鼓起一掌真氣,朝那蛇的聚集之處一掌轟了過去,那蛇登時就有幾條被甩在了木窗之上,動也不動了。
剩下的幾條倖存的,卻還是不死心的繼續朝二人爬來,東宮流雲迅速抽出腰間的軟劍,手起刀落間,將那幾條蛇揮劍斬斷,地上很快多了幾攤蛇血,門外的無雪和青海聽到動靜,也是忙不迭的衝了進來,將剩餘的幾條蛇一起斬殺。
夜幕下的相國寺屋外,圓月當空,映射着這裡一地已經死了的蛇身,還有一塊又一塊被蛇血染紅的地面,侯飛凰看的脊背發麻,這是誰竟然這麼恨她,想用這種方法殺了她?
東宮流雲安撫的撫了撫她的脊背,將軟件收回腰上,攬過她的身子不想在叫她看這樣污穢的一幕,侯飛凰隨他轉身,卻不忘吩咐,“無雪青海,明日去找寺裡鎮守的小師父問問,看看今天誰來過這裡。”
無雪青海點頭,又環着牆角去查看,是否還有餘下的蛇。
東宮流雲的臉色也驀地轉黑,“今日還是在我院子裡將就一下吧。”
“不行,若傳出去,又不定出什麼的名聲。”侯飛凰揉了揉泛痛的眉心,此前元婉送來的衣服也是有意害她觸怒昭然公主,如今大晚上又送來這麼一窩蛇,她實在難以想象,除了侯青蓮,她得罪誰會這樣狠心。
“我家四姨娘住這附近,我去她那看看。”
東宮流雲擡眸,對她的疏離雖有些不滿,“待我手頭的事完了,我定會向皇兄請旨上門提親,今夜受我庇佑總好過與你府裡的姨娘吧?”
“你若能在明裡護我,早也護了吧?”侯飛凰擡眸看他,東宮流雲的脾性她不清楚,但他對自己述情意總也不是當着旁人,便也猜這時間他應當也是不便讓人知道的。“無雪跟青海都在,不會再有事了。”
見東宮流雲沉默不語,她也推開了他鉗住自己的手腕,無雪和青海迅速跟了上來,“去葉氏那。”
東宮流雲也沒有再攔,而是在她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門口以後,輕道一聲,便有兩名黑衣人從一旁的樹影之中飛出。
“看清楚是誰了?”
“看清楚了!”
葉氏的房裡還亮着燈,侯飛凰派人進去通傳以後,很快便有元婉出來迎,想到方纔那件衣服的事,侯飛凰也忍不住多問了元婉一句。
“元婉,今日你送來給我的那件衣服,真是你家姨娘刻意找人做給我的?”
元婉似乎不清楚剛纔發生的事,點頭道,“是啊,爲這件衣服,夫人跑了幾家京城有名的裁縫鋪呢,二小姐可別辜負了夫人的好意。”
侯飛凰狐疑的看她一眼,這元婉是在賣巧還是真的在替葉氏說話?
元婉仿若看不到一般,乖巧的在前頭引路,帶她往內室而去。
昏黃的燈光搖曳,在紙窗上倒映出婀娜的身影,侯飛凰進來時,葉氏正坐在室內縫着什麼東西,她的女兒侯雲錦坐在她身邊,一臉的乖順。
見侯飛凰來了,二人都擡起頭,面上露出綿綿笑意。
侯飛凰眼尖的看見葉氏手中的衣服是侯雲錦身上的,道,“雲錦的衣服怎麼破了?”
“不小心刮破了。”葉氏語氣柔柔道。
侯雲錦卻是不悅的皺了皺眉,“不是刮破的,是丞相家的二小姐,說我不配與她穿同色的衣服,撕破的。”
“劉幽蘭?”
侯雲錦點點頭,素來也是不喜親近人的性子難得露出了幾分惱怒,“我也沒帶幾件衣服,今晚娘就在這裡幫我縫補,二姐你回來,是月老堂的事完了麼?”
難怪今夜在月老唐沒看見葉氏和她的女兒,侯飛凰側身在二人身邊坐了下來,“丞相家的二小姐素來這樣囂張?”
“比起身份在她之下的,她也囂張慣了,但我氣的是大姐明明在她身邊,連說都不說她一句!”
“好了雲錦。”葉氏拉了拉她,溫和的面上透着安撫的笑,“娘這不是幫你縫補好了嗎?我們比不得丞相府的小姐,日後見着離她圓點也罷了。”
侯雲錦努了努嘴,顯然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可葉氏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侯飛凰怎樣也想不到她會害自己。
下意識的問出了聲,“姨娘,你送我的那套衣服,是你親自買的布料找人做的嗎?”
葉氏很快回答,“是啊,我在元京找珍寶閣的裁縫做的,料子是你雲姨娘從宮裡送來給我的,我一直也捨不得用,怎麼,這衣服的針腳做的不好嗎?”
“雲姨娘?”侯飛凰心中犯疑,雲氏從皇帝說身體不適以後就一直跟着在皇宮裡伺候太后。“姨娘的意思,是雲姨娘這塊布料原本是要給你的?”
“是啊,她說相國寺裡來的人非富即貴,我也沒有什麼好衣裳,就叫我去做件新衣服。”並無隱瞞,她全都說了出來,“但之後聽老爺說二小姐最近也沒購置東西,想來二小姐也是快出嫁的年紀,就拿去給二小姐做了一件,多出來的布料,給雲錦做了一件對襟。”
她指了指那木牀上懸掛的紅色短襟,那花色和式樣的確和自己那件一模一樣。
“可姨娘知道嗎,今日傾歌見衣服好看便跟我要了去,到月老堂的時候,昭然公主穿了件一模一樣的。”
“什麼?”葉氏驚恐的擡頭,眸中沒有雜質,不像撒謊,“那豈非是衝撞了昭然公主?傾歌沒事吧?”
“無妨,解釋一通公主並沒有生氣,只是姨娘,爲何雲姨娘會送你這塊布料,她與你的關係有這麼好嗎?”
葉氏愣了一下,侯飛凰問的這樣直白,她也在腦中迅速回想了一向與雲氏的交集,“雲妹妹多數在宮中,與我們甚少交集,也談不上關係好,這趟送我這塊名貴的料子,我着實也驚訝,但還是感激了她一通呢,飛凰的意思,莫不是她是要害我?”
侯飛凰點點頭,“也不敢如此說,但若今日穿着這衣服去的人是姨娘,那郡主定要不高興了。”
葉氏臉色一白,她自然也清楚,她已經身爲人婦,若與未出嫁的昭然公主穿了一樣的衣服,那才當真是冒犯。
“可,可她爲何要害我娘?”侯雲錦也有些緊張。
侯飛凰掃視了一眼這屋中,示意元婉元沁下去,元沁聞言很快轉身出門,倒是元婉猶豫了一下,看元沁走了纔跟了上去。
“這我就不清楚,姨娘,我再問你,此事你當真不知情嗎?”
“不知!”葉氏回答的很堅決。
“姨娘日後還是小心些好,若雲姨娘有什麼事姨娘不好拿捏,也可以來找我商量商量。”
葉氏連連連頭,但很快臉色又是一變,“壞了,傾歌今日遇了這樣的事,柳姐姐不要怪我纔好。”
侯飛凰看她的模樣,也着實看不出什麼,又想起老夫人評價她的話,她心裡也不願相信是葉氏,又開了口,“那事日後我同姨娘去解釋,今夜我那院子不太平,在這跟妹妹擠一宿可好?”
“這怎麼行,二小姐身嬌肉貴,不如今夜就睡我的牀吧,我同雲錦去擠。”
“不用!”侯飛凰連忙摁下她,這姨娘當真也是熱情的過頭。
侯雲錦也不反對,於是三人說了一會子話,侯飛凰便同侯雲錦回房了,她刻意向侯雲錦打聽了許多葉氏的事,可侯雲錦說出來的,都是一些她早就知道,抑或是一些正面的言辭,對這幾日遇到的事並沒有幫助,但言辭之間,侯飛凰也能聽出侯雲錦對現如今她們母女二人在侯府的處境是極不滿意的。
“小姐?”
一大清早的,侯雲錦還沒睡醒,侯飛凰便聽到門外傳來元婉的喊聲,忙披了一件外衫出來,便見元婉穿戴整齊的站在那裡,一臉笑意。
“怎麼了?”
元婉恭敬的彎了彎腰,“方纔劉丞相家的二小姐派人來傳信,請您過去一起用早膳。”
劉幽蘭?侯飛凰微微詫異,卻在心裡泛起了疑慮,一大早的她又想幹嘛?
“無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