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書房,東宮冥黑袍曳地,黑髮只用一根黑金‘色’的簪子盤起些許,濃眉輕鎖,看着來人眼中一片倨傲之‘色’。
“二小姐身體好些了?”他聲音有些沙啞,卻帶着十足的磁‘性’。“可是要回去?”
“多謝王爺救命之恩,已經好多了,特來向王爺告辭。”侯飛凰立在他身前,素‘色’長衫臉‘色’有些蒼白,但淡妝拂面之下,這樣的面容也格外的清雅秀麗。
東宮冥淡淡掃過她的眉眼,“本王救人,從來不白救。”
“王爺日後若有我能幫上忙的,儘管開口。”侯飛凰輕輕頷首,面上‘露’出一個淺笑,看着東宮冥的神‘色’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疏離。
東宮冥亦是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只擺了擺手,“即是如此,二小姐就回去吧,怕是安定侯也要等急來找本王要人了。”
他聲音低沉,那沉悶的面‘色’仍舊沒有絲毫變化,似乎此事掀不起他心中的任何‘波’瀾。
侯飛凰見他這麼說,也不好再多留,忙帶着清泉和李嬤嬤匆匆出了書房。
但這邊幾人剛走,方纔還高坐於書桌面前的冥王殿下口中驀地噴出一口鮮血,兩旁高大的‘侍’衛連忙過來攙着他,東宮冥只是淡淡揮手,制止了二人的靠近,玄‘色’手帕輕輕擦拭嘴角,他‘脣’畔‘露’出不着痕跡的笑意。
那子蠱從侯飛凰傷口之中被引出來時,險些鑽入了他的皮‘肉’之中,若不是他當時使出全力將那子蠱‘逼’出,此刻他就變成那子蠱的宿主了,但也因爲時的驚險,令他使出全力之後如今元氣大傷。
“主子,你救她,值得嗎?”夜芒有些不理解他的行爲,王爺從來也沒有這麼善良,怎麼會因爲侯爺下跪就拼盡全力救一個不相干的人呢。
東宮冥扯了扯‘脣’畔,冷峻的面容‘露’出一個涼薄的笑意,“本王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
“喲,我當這是誰呢,巴上了王爺如今架子也大了?”
侯飛凰的馬車剛到侯府‘門’外,就聽見侯府外傳來尖銳的‘女’聲,侯飛凰坐在馬車內看也不看就知道這聲音來自侯明溪。
清泉在前面替她掀開‘門’簾,李嬤嬤忙牽着侯飛凰下馬車,在侯飛凰身邊道,“榮嬤嬤的案子上報大理寺卿,已經判了斬首。”
侯飛凰瞭然,秀目看向侯府‘門’外,就見侯明溪提着一堆東西像是剛從外頭回頭,宇文無憂也立在她身側,一身白袍遠看似翩翩公子。
侯飛凰身體剛剛痊癒,周身無力,今日也沒什麼心情同她爭論,便帶着李嬤嬤和小綠看也不看她的朝府內走去。
侯明溪遭受這樣的無視,自然是覺得比直接跟她吵架更羞辱她,一時也氣不過,指着她的背影就罵了起來,“也不知道在裝什麼,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還以爲自己是未出閣的姑娘嗎,我呸!”
侯明溪這話一說完,面前卻突然堵上了一張有些老沉的臉,她嚇得後退幾步,便見李嬤嬤站在她跟前。
李嬤嬤輕輕笑着,“五小姐,我們小姐是去王府看病的,若然您不信,或者是懷疑王爺有非分之想,老奴也可以回王府去稟告王爺,請王爺來跟您解釋解釋?”
李嬤嬤這話說的侯明溪臉‘色’一變,誰人不知冥王殿下橫掃千軍,威風霸凜,當面解釋?是請救兵來纔是吧。
侯明溪面‘色’一變,卻不甘心被這個奴才損了顏面,怒氣衝衝的道,“王爺來又如何,現今侯府裡誰人不知,你能堵得住我一個人的嘴,還能堵得住一羣人的嘴嗎?二姐做了便是做了,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無憂雖然曾經與你好過,但如今畢竟也是我的夫君了,是不會吃你的乾醋的。”
她說着這話,一把掐在餓了宇文無憂的手臂上,痛得宇文無憂面‘色’一變,眼中更‘陰’暗,娶她不過幾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已經不少,本還以爲入贅侯府能擺脫從前的窮苦日子,可根本是進入了另一個魔窟。
他嘴‘脣’一動,想說什麼卻還是在侯明溪兇惡的眼神中忍了下來。
“五小姐,你當寶的東西我們二小姐不一定肯要呢,宇文公子如今是你的夫君你也當有爲人‘婦’的自知了吧?如此苛刻夫君,若等宇文無憂日後飛黃騰達,你還能如此的欺凌他嗎?”李嬤嬤笑着掩嘴,在侯明溪發作之前,攙着侯飛凰迅速往侯府裡去了。
侯明溪在身後氣的跺腳,看着身後的宇文無憂更氣惱了幾分,如果她能嫁一個好人家,豈會讓這樣一個奴才也恩給你羞辱自己,她這樣想着,看宇文無憂的眼神也不禁毒辣了幾分。
凰園牆內,不過五日,本來一片倚着牆院開的‘花’就已經謝了,屋內也‘蒙’上了一層輕輕的灰塵,發落了文蘭文菊,如今她凰園裡連個打掃的丫鬟也沒了,李嬤嬤與小綠扶着侯飛凰坐下,就連忙上前打掃着庭院。
侯飛凰剛在石桌旁坐下,凰園外,柳氏的身影便飄然而至,一身紅衣張揚萬分,身後跟着幾個丫鬟婆子,她在侯飛凰的對面對下,一擺手便有兩個面生的奴婢跪了下來。
“飛凰啊,這是姨娘今日趕早買的兩個丫頭,看着還算機靈,也算是我爲文煜補償那文蘭文菊的過失,你看這二人留在你園裡如何?”柳氏濃妝‘豔’抹,紅‘脣’輕啓比起之前已經是紅光滿面。
侯飛凰看了那二人一眼,十五六的年紀,一雙眼睛生的十分水靈,還帶着幾分怯意,“多謝姨娘照顧,但飛凰園裡如今不缺丫頭,還是給文煜吧,出了那樣的事,我看姨娘也是該給他擡個通房了。”
柳氏尷尬的笑了笑,心中也以爲兒子的事發愁,“飛凰就別再說這個了,大小姐在那堂內所言的事,這幾天元京已經是傳的滿城風雨了,文煜因爲這事現在也整天閉‘門’不出,待老爺回來也怕是要衝他發怒了。”
柳氏嘆了口氣,“我哪裡敢現在給他擡通房,看大小姐如今那模樣,我就擔心她何時還要對我們母子出手啊!”
柳氏說的聲淚俱下,也不顧這裡的侯飛凰有沒有迴應她,“前面的事就不說,他這幾日與那府衙的秦央大人來往頗多,我只怕她二人若結了什麼關係,要對我們文煜斬盡殺絕啊。”
“秦央?”侯飛凰頭還有些疼,不禁用手摁住了眉心。
柳氏在一旁點頭,“自從那日從府衙回來以後,大小姐就經常提着東西去看秦大人,我前兩日去給她園子裡送補給,還見她與秦大人坐在一起,榮嬤嬤被判了斬首她也不生氣,與秦大人有說有笑的。”
侯飛凰心緒煩‘亂’,柳氏的嘀咕聲中,她頭疼的更厲害,正要起身讓李嬤嬤送她回去,‘門’外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爲首的黑衣男子是東宮流雲身邊的原燼,侯飛凰是認得的,他身後還跟着兩名白衣男子,在官家李福海的引導下朝這裡走來。
“小姐,王府來人了。”
侯飛凰擺擺手,示意他們進來,原燼上前抱拳,“二小姐,奉侯爺之命,這是送給二小姐的兩個婢‘女’。”
他一擺手,那跟在原燼身後的兩名白衣‘女’子便福了福身,身段婀娜,模樣看起來已經有二十多歲,長相清麗冷清,帶着幾分不近人情的涼薄。
這麼看起來比柳氏今日帶來的兩個丫頭要靠得住的多,侯飛凰記得東宮流雲是說過這樣的話,但也沒想到他是說真的,但如今她無法肯定柳氏的人是不是真的歸順自己,語氣如此還不如用東宮流雲的人,至少他不會害自己。
“人我收下了,替我謝過侯爺。”
原燼點頭,黑‘色’的身影迅速離開。
柳氏在一旁詫異,“這,侯爺送人來伺候,這於情於理說不過去吧?”
“有什麼說不過去,兩個婢子罷了,姨娘不要想太多,我這不缺人,這兩個丫頭若是文煜不要,就送到葉姨娘的園子去吧,她那裡不是常年也就幾個人嗎?”
柳氏眼中閃過幾分不屑,也不好再說什麼,但看得出來她是看不上葉氏的,這麼些年在府中都靜謐無聲,自己不得寵也就罷了,連帶着‘女’兒都成了小透明。
侯飛凰也將柳姨娘的神情看在了心裡,見她如此不待見她,不免問道,“姨娘,你入府久,葉姨娘爲人如何,你可清楚?”
“她啊,一直都那個樣子,‘性’子淡淡的,什麼也不爭,當是比較念家,一年要回孃家好幾趟,也不是我在背後說她,都嫁給老爺了就當以夫爲天,還成天回孃家算個什麼事啊,飛凰你說是吧?”柳氏似乎說起她就滿心的不滿,數落了許久。
但從柳氏的話中也聽得出柳氏並不將她放在眼裡,只當她是一個好脾氣好欺負的人,園子裡少了丫頭只要她不說,柳氏也不聞不問,‘女’兒也天生‘性’子淡,從來不與這府中的小姐拉幫結派。
“姨娘,我有些累了,改日我再去你那裡坐坐吧。”侯飛凰捂着泛痛的眉心,柳氏卻仍然喋喋不休的似乎還要說上許久。
這見侯飛凰打斷自己,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飛凰你好好休息,姨娘改日再來看你。”
侯飛凰點頭,柳氏便帶着那羣丫鬟婆子原路返回。
李嬤嬤將房間打掃好,過來攙侯飛凰,兩人剛剛走進房間,一柄掛着紙條的飛鏢卻突然窗口直直的從二人之間的縫隙穿過,深深的‘插’進了木‘牀’的懸樑。
李嬤嬤驚魂未定,連忙喊着清泉青海去追,侯飛凰站在那裡,伸手將那飛鏢上的紙條取下,便見上面有幾個娟秀的字跡。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侯飛凰心中一驚,連忙走出房間,卻見清泉青海走了過來。
“怎麼樣?”
“小姐,走的太快,我們追出去根本沒看見。”清泉面上泛着不解,“要麼是此人輕功高深,我二人根本不是對手,要麼此人是侯府裡的下人,躲進了旁邊的哪個院子。”
侯飛凰蹙眉,這張紙條上的字跡十分清秀,應當不是出自男子之手,她說後會有期,莫不是這人才是真正的下蠱之人,心緒很‘亂’,侯飛凰看向清泉,“輕功能讓你二人看不見身影的人可有多少?”
“普天之下,不過爾爾。”清泉十分有自信,“我等輕功也是天山派屈指可數。”
“那便應當是這侯府裡的人了。”侯飛凰握着紙條的手緊了幾分,不論此人是誰,但看她說後會有期,定是還會再向自己出手了。
……
轉眼已至六月中,侯飛凰的身子已經調理的差不多,這些日子柳氏也來的勤,倒真的是將她當成了救星般對待,侯飛凰也懶得管她,暗地裡盯着侯青蓮和葉氏的動靜。
侯老爺回到侯府以後聽聞了侯文煜與碧煙的事,也是氣了幾天,但奈何事情已經發生,只罵他沒出息也說不出別的話,冷落了他幾日,還是給他擡了幾個通房丫鬟,侯文煜因這事在府裡險些擡不起頭,下人們多舌,元京也傳的滿城風雨,整日在侯府裡閉‘門’不出。
與侯文煜的沉寂不同,侯青蓮近來卻是異常高調,不止於秦央來往頻繁,曾經那些上‘門’提親被拒的公子哥們也經常上‘門’,看她整日裡談笑風生,彷彿絲毫不記得那個被送回將軍府的趙氏。
侯青蓮如今在公子哥中如此招搖,偏偏那上‘門’提親的人卻越來越多,彷彿看不見她整日裡的作爲一般,侯老爺因這‘女’兒覺得面子倍增,也不說她什麼,因趙氏被趕回孃家也待她更好。
“喵。”
侯飛凰正坐在園中曬太陽,就見園中池塘旁邊,從牆外跳進來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慢悠悠的在牆根下踱步。
李嬤嬤連忙走了過去查看,“小姐,好像是大小姐的貓,前些日子按察使家的兒子送來的。”
侯飛凰眉心慢慢舒開,‘露’出一個極輕的笑意,她正愁沒想到辦法怎麼搓搓侯青蓮的銳氣呢。
“大姐的貓?抱過來。”
蓮園:
“大小姐,老爺請您去清園。”李嬤嬤匆匆在蓮園外喊道,也不顧‘門’外丫頭的阻攔。
侯青蓮正跟按察使家的兒子說笑,一見侯飛凰身邊的李嬤嬤,心中一陣奇怪,“怎麼是你來?”
“老爺請您過去呢,大小姐快些吧。”李嬤嬤並不正面回答她的話,只面無表情的侯在牆外,“大小姐就別讓老爺久等了吧。”
“侯老爺既然有事,小生就不打擾大小姐了。”說話的是鳳按察使家的兒子鳳雲淮,愛慕侯青蓮已久,這幾日因侯青蓮不同往日的冰冷,來侯府也來的勤。
侯青蓮心中一陣奇怪,忙叫着一旁的丫頭去送風雲淮,這廂卻一甩綠衣袍角,帶着流月流琴兩個大丫鬟朝清園而去。
“老爺,你可以要替我們小姐做主啊!”
大老遠在‘門’外就聽到小綠的哭喊,侯青蓮帶着疑‘惑’緩緩踏入清園內殿,便看見一臉‘陰’沉的侯老爺坐在那木塌之上,飽經風霜的眸子此刻渾濁一片。
“爹,怎麼了?”侯青蓮輕聲問道,邁着小碎步走到內間。
但見侯老爺看着她來臉‘色’更‘陰’沉了幾分,“怎麼了,你還敢問我怎麼了!”
柳氏站在侯老爺的身邊,一邊爲他順氣,一邊面‘露’不悅的看着來人,“青蓮啊,你彆氣你爹了,快把解‘藥’‘交’出來吧。”
“什麼解‘藥’?”
“大小姐,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裝了吧,我們小姐躺在‘牀’上如今就剩一口氣了,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清楚嗎?”小綠哭喊着說着這話,白皙的臉龐上清淚遍佈,指着侯青蓮想罵又隱忍着。
“你這個奴才胡說什麼!”侯青蓮怒斥一聲,眉眼之中溢滿不悅,再看高位之上的侯老爺與柳氏,個個也是一副對自己不滿的模樣,“爹,青蓮到底做錯了什麼,也勞煩您告訴我呀?”
“青蓮,我本以爲你跟趙心茹不一樣,卻沒想到你也這樣蛇蠍心腸啊!”侯老爺這聲氣嘆的痛心無比,棕‘色’華服下的身影顯得有些蕭條,“你在貓爪上塗毒,害的飛凰如今中毒臥在‘牀’上命懸一線,還嫌不夠嗎?難道你真想害死她不成?”
侯青蓮登時愣在那裡,看着這堂內一衆人羣指責自己的模樣,只覺得一陣茫然。
“貓爪上塗毒?我沒有啊!”侯青蓮不解的叫屈。
“大小姐,事到如今了你還想不認?”柳氏在一旁厲聲說道,只覺得是逮到了報仇的好機會,她一招手,那侯在一邊的下人就連忙將那隻白貓抱了上來,同白貓一起進來的還有侯府新來的府醫上官大夫。
“這貓是你的吧?”
侯青蓮點頭,這貓確實是鳳雲淮送來給她的,“這貓今早就從園子裡跑了,我院裡的下人找了一天了,難不成在妹妹這裡?”
她瞪着一雙無辜的吊梢眼,倒叫侯老爺有些懷疑這事是否是她所爲。
柳氏確在一旁不依不饒,“大小姐你就別裝了吧,這是你的貓,今日一大早進了二小姐的園子,撓了二小姐一頓,害的如今二小姐中了你塗在貓爪上的奇毒,這會兒還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呢,你還不趕緊把解‘藥’‘交’出來!”
柳氏提點着侯老爺這會兒的處境,也無疑讓侯老爺更惱了幾分,雖然同是自己的‘女’兒,但因趙氏與侯飛凰母親的不同,侯老爺心裡到底還是更寵侯飛凰的。
“快些把解‘藥’‘交’出來,我保證對你從輕發落。”
“爹,我沒有啊!”
“閉嘴!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侯老爺厲呵一聲,柳氏便喊了侯在外頭的李福海從走來,“管家,去蓮園裡搜!”
李福海得令,帶着一衆下人去了蓮園方向。
侯青蓮心中暗說不好,連忙攔了過去,“爹,這貓一早就跑了,如何能證明這毒是我下的呢,你這麼大刺刺的搜我的園子,豈非告訴府中下人,這毒就是我所爲?”
“你既然沒有下毒,爲何怕我們搜園呢?”柳氏在一旁圍追堵截,“大小姐,我看你就承認了吧,這是你的貓從你園裡出來,還進了二小姐的園子抓傷了二小姐,這不是你塗的毒,那還會是誰?別人靠近這貓,它讓嗎?”
柳氏說着這話,朝那白貓走近了幾步,果然見那白貓掙扎着,想跳出上官大夫的束縛。
“你也真是夠狠心,若然第一個被這貓抓的不是二小姐,你豈不是要毒盡凰園的所有人?”柳氏冷哼一聲看着有些慌‘亂’的侯青蓮,迫不及待的想幫她坐實這個毒殺妹妹的罪名。
“夫人,是子月幫着二小姐將貓抓走的,這會兒也躺在偏院呢。”李嬤嬤在一旁補充着,說着說着眼淚也掉了下來,“我們小姐一向不喜歡出頭,這麼些年在府中一直默默無聲,誰曉得這也能惹來旁人的妒恨。”
侯青蓮看着這羣主僕,直覺便認爲這幾個人是早就商量好的。
“爹,妹妹默默無聲,難道我就喜歡出風頭嗎?這麼多年我與妹妹爭過什麼?何況妹妹也沒有哪裡得罪我,我如何會對她下這樣的毒手呢?”
“那就讓管家去搜。”
證據纔是最好的脫罪方式,侯老爺此刻看侯青蓮不停的爲自己辯解,只當是她的脫罪之詞。
侯青蓮咬着下‘脣’,心中不甘,可這如今的一切對她太過不利,柳氏一定要搜她的園子,保不齊那毒‘藥’也真的被放進了她的房間,她眼神向後看了一眼,一旁的流月連忙站了出來。
“老爺,小姐妹做虧心事,自然不怕搜,若是老爺不信,奴婢就帶管家去搜好了。”
柳氏雙眼閃爍着犀利,看着她的眼睛寫着看好戲,“老爺我看這樣吧,大小姐既然怕府中人說我們獨懷疑她一人,那就將這府裡的小姐園子都搜一通好了,我文煜和傾歌行得正做的端,也不怕你們來搜!”
侯老爺眸‘色’一暗,可也覺得柳氏說的有些道理,便點頭同意了,“管家,你去搜。”
李福海連忙點頭,帶着一衆下人一路小跑着出了清園。
惴惴不安的等待,雖然流月跟去了侯青蓮稍稍安心,但也怕萬一在流月之前,管家帶去的人真的搜到了些什麼,這廂她也不忘看這周圍,試圖爲自己找出脫罪的證詞。
上官大夫懷裡抱着的那些白貓確實是它的,比起早上如今看起來也有些萎靡不振,可有聖人靠近仍然是豎起耳朵想要逃跑,侯青蓮往前走了幾步,那貓竟然不動,定定的看着她,藍瞳中散着異常的光亮。
“老爺你看吧,若是生人,這貓靠都不讓靠近,如何能再它爪子上塗毒呢?”柳氏在一旁添油加醋。
侯老爺並沒有說話,只是等着李福海的搜查結果。
“大夫,這貓爪上若然塗毒,貓應當也會‘舔’舐到,怎麼這貓沒事呢?”
“二小姐發現時就叫了上官大夫過去,給這貓清了貓爪又洗了胃,這才得了一條貓命,二小姐就沒那麼幸運了,手被這貓爪了一道口子,那毒也從傷口滲入了。”上官大夫並沒有開口,仍舊是柳氏再說。
“妹妹中的何毒?”
“大小姐,是一種名爲相思子的毒,從有毒的‘花’木液中提取而出。”上官大夫還算恭敬的說道,“我已爲二小姐做了排毒,二小姐不會有大礙。”
“現在是不會有大礙,但若然二小姐發現不及時,上官大夫沒有趕來呢?”
柳氏今日是不打算讓侯青蓮好好的離開了,她一雙紅‘脣’字如珠璣,“何況就算二小姐現在沒有大礙,可爲了‘逼’出那毒液,二小姐的手上割了那麼長的一道口子,‘女’兒家家的若是留了疤,日後夫家嫌棄呢?”
侯青蓮自然知道柳氏在找茬,卻也驚訝這兩人真捨得對自己下手,白皙的手掌緊了幾分,而今她也只有等流月的消息了。
心緒擰緊的兩個時辰,侯老爺與柳氏也都一起在這裡等着,在各家姨娘小姐的園子裡搜了一通,才見李福海帶着一羣下人匆匆趕來,在這一羣下人的後面,還跟着一臉茫然的侯明溪與陪着她的宇文無憂。
流月的臉‘色’不太好看,侯青蓮心中亦是猛然一驚,那接下來李福海的話也讓她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啓稟老爺,這包東西是從五小姐的房間搜出。”李福海拿着一小包紙包遞給侯老爺,柳氏忙上前接了過來拿給一旁的上官大夫,上官大夫打開細看,又聞又‘摸’,半晌才肯定的答道。
“老爺,這便是相思子的毒粉。”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即便是方纔就先入爲主的認定是侯青蓮下了毒,可此刻也有些驚訝,她居然真的會這樣的惡毒,連同自己的親妹妹來害飛凰。
“爹,怎麼了?”侯明溪一臉的無辜,從方纔李福海帶人闖進來開始就一直不解,又見他從自己房間裡搜走了東西,才一直跟了過來。“管家,到底怎麼回事,你憑什麼搜我的房間?”
管家微微頷首,“五小姐,二小姐今日被大小姐的貓抓傷了,貓爪裡藏了劇毒。”
宇文無憂迅速反應過來,“二小姐沒事吧?”
這話音剛落,便察覺到周圍兩道不悅的目光,一道來自侯老爺,一道來自侯明溪。
侯明溪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卻還是沒想明白這緣由,“她中毒不找大夫,搜我的房間做什麼?”
“五小姐,這包毒粉,就是二小姐今日中的毒。”管家也是嘆了口氣,同是侯府的小姐,怎麼智商的差距也能那麼大。
侯青蓮的臉‘色’已經黑了下去,原來柳氏與侯飛凰玩的竟是一箭雙鵰的把戲,她眸‘色’閃過幾分‘陰’沉,很快壓下自己的情緒,回頭看着侯明溪一臉訝異,“明溪,這是你乾的?”
侯老爺因這話焦點也放在了侯明溪的身上,畢竟侯青蓮素日來都是一副白蓮‘花’的模樣,雖然趙氏被趕回了將軍府,可她在府中也從沒發過什麼大脾氣,就連前些日子周明和碧煙的死,都認爲是她善意替榮嬤嬤隱瞞。
這般無辜‘精’湛的演技,連柳氏都要爲她拍手叫好了,柳氏冷笑着看着二人並不說話,就等着看這親姐妹相殘。
“大姐,你說什麼呢,什麼是我,我今日一直跟他在一起,什麼下毒啊?”侯明溪一副茫然的模樣,但聽這麼多人提點也差不多明白了這意思。
“不是你,爲何你毒粉會在你的房間找到!”侯老爺惱怒的一揮手,那本放在方桌上的茶盞砰的一聲就摔在了侯明溪的腳下,發熱的茶水濺到她的布鞋。
侯明溪連日以來受的委屈已經不少,哪裡肯承受這樣的污衊,也不顧父親那張氣的發紅的臉,她怒聲道,“爹,難不成她是你的‘女’兒,我們就不是嗎?我說沒做就是沒做,憑什麼污衊我?說不定這是她的苦‘肉’計,故意要害我呢!”
她這樣怒氣衝衝的說着,無疑引得侯老爺怒火更甚,宇文無憂連忙在一旁拉她,她也不顧,只當宇文無憂也幫着侯飛凰,氣的更兇。
“老爺,你可要爲二小姐做主啊,夫人去世這麼多年,二小姐的爲人您是最清楚的啊,如今二小姐還躺在‘牀’上,五小姐居然還這麼污衊她,老奴真是愧對死去的夫人啊!”李嬤嬤這個人‘精’,在聽到侯明溪這番話忙哭喊了起來,跪在侯老爺面前,面上老淚縱痕,一點也沒有做戲的痕跡。
侯老爺心軟,侯飛凰的母親是她此生摯愛,侯飛凰也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如今兩樣都被李嬤嬤搬出來,他當即怒不可遏,“你還敢嫁禍給飛凰?”
“明明是她嫁禍給我,我今日一直在明園待着,我哪來的手去給她塗毒,我若真的給她下毒,毒死她倒好了!”侯明溪厲聲吼着,從小被母親寵大她受不得這樣的委屈,自然也不會像侯青蓮那樣知道隱忍。
“你,你這個逆‘女’!”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侯明溪的臉上,侯老爺氣的直順‘胸’口。
侯明溪捂着被打的發紅的臉蛋,一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爹,你又爲了她打我?”
“我真想打死你這個逆‘女’!”怒氣衝衝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柳氏連忙過來攙着他。
“老爺,您消消氣,飛凰如今也沒有大礙,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是啊爹,明溪可能也是一時糊塗,你別往心裡去。”侯青蓮在一旁一副擔心的模樣,卻一邊又順手把這罪責推給了侯明溪。
侯明溪真是一千張嘴都說不清了,侯老爺誤會,柳氏誤會,連這個大姐都不幫自己。
她瞪着這堂內的人,一雙眼睛彷彿要吃人一般,“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今日一天就在自己園子裡,什麼貓我看都沒看見過,不信爹可以去問夏迎和秦嬤嬤,看看我園裡今日有沒有來過什麼貓!”
侯青蓮面‘色’一動,連忙過去攔着她,“明溪,罷了罷了,好好跟爹認個錯,爹不會重罰你的。”
“大姐,怎麼連你也這麼說?”侯明溪當真是委屈極了,一雙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中也含了霧氣,“真的不是我!定是侯飛凰那個賤人想誣賴我!”
“夠了妹妹!”侯青蓮真是想攔住她開口都攔不及,這番惹得侯老爺怒火中燒的話又說了出來。
“五小姐,你說的秦嬤嬤和夏迎都是你園子裡的人,自然向着你說話,若你真的下了毒,又怎麼會說出實情呢。”柳氏掩嘴說道。
侯明溪的眼中漸漸添了幾分血絲,卻聽到身後的宇文無憂開口,“老爺,明溪今日一直與我在一起,並沒有見過什麼貓,不信老爺也可傳召衛太傅,太傅今晨開始一直同我在明園書房。”
“衛太傅?對,衛太傅!”侯明溪似方纔才終於想起這個人,眸中又閃亮了幾分,“爹,不信你可以傳召衛太傅,太傅今日來教無憂功課,可爲我作證,我今日一天都沒有出園,更沒見過什麼貓!”
侯老爺被這個‘女’兒氣的險些吐血,聽得衛太傅的名字臉‘色’更黑了。
李嬤嬤在一旁喊道,“就算衛太傅替你作證你今日沒有出園,也難說是不是有那個下人所爲,這種事五小姐需要親自動手嗎?我家小姐還躺在‘牀’上,五小姐就不要再這樣詆譭我們小姐了吧!”
“你這個賤奴胡說八道什麼!”怒上心頭,侯明溪衝上前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李嬤嬤的臉上,“你們主僕二人串通好了來害我是不是!”
“夠了!真是夠了!”侯老爺怒火中燒,一擡頭又是一盞茶杯砸在了侯明溪的腳邊,“管家,去把她的東西收拾收拾,送她回將軍府!”
侯青蓮一驚,想拉妹妹已經來不及,雖然嫌棄侯明溪屢屢作死的行爲,可看如今侯明溪真的要被趕出府,心中還是有些不忍,而這不忍全部化爲了仇恨寄在了侯飛凰的身上。
她連忙上前屈身跪下,“爹切莫衝動啊,妹妹只是一時糊塗,這貓爪上的毒也不定是妹妹所謂,興許是哪個奴才擅作主張呢,還望爹查清楚再下定奪啊!”
“還有哪個奴才有這樣的膽子!”侯老爺怒不可遏,侯明溪這番叛逆的樣子,無疑令他想起了那個作死的趙氏,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趙氏那樣的人也生不出什麼好‘女’兒。
“爹,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憑什麼趕我回將軍府,難不成衛太傅的話都不可信了嗎!”侯明溪哭喊着,那不服的聲音更大。
宇文無憂臉‘色’更難看,在侯府裡他的日子已經過成了這樣,若是侯明溪被趕回了將軍府,他就更別想活了。
他連忙拉過侯明溪還在囂張叫喊的身影,跪在了侯老爺身前,“爹,明溪今日定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這才忍不住衝撞了爹,望爹海涵,明溪只是‘性’子直,並沒有這樣的心機,別談會做在貓爪上下毒這樣的事了。”
侯老爺哪裡會信,此刻看着侯明溪那囂張的臉便更是怒火攻心,柳氏忙在一旁擺手,“宇文公子你也不必再說了,你看看老爺被她氣成了什麼樣子,她若再留在府中,還不得把老爺氣死!”
“你,你少在這裡挑唆!”
“這豈是我挑唆,五小姐你的作爲這些日子大家都看在眼裡,就算這毒不是你所下,那貓也是大小姐的,她將那毒‘藥’藏在你那也說不定呢,畢竟你二人是親姐妹。”柳氏在一邊幽幽道,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你少血口噴人!還敢污衊我大姐!”侯明溪怒急的衝上前,又是一副要動手的模樣,被宇文無憂緊緊的拉住。
柳氏忙退了幾步,挽着侯老爺的胳膊,“老爺,你看啊,五小姐這樣的脾氣,妾身都不敢大聲跟她說話了。”
侯老爺撫着‘胸’口,凌厲的視線掃過這堂上衆人,最後落在了李福海身上,“去給她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