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錦瑟醒來的時候，端亦景已經起了。坐在那裡彷彿坐禪。
錦瑟起身，由於昨晚上是和衣而睡，自然是不用再穿衣。整理好被褥，開門，走了出去。
“少奶奶，醒了？昨夜可睡的好？”一出門就看見劉總管向自己問好。
“很好。”錦瑟勉強的扯了個笑容“劉總管睡的也好吧！”由於只有三間房，劉總管和于闐睡的。錦瑟本來是打算讓端亦景一間，她和曉小去擠擠，奈何，劉總管還監視着。
“好，謝謝少奶奶關心。”然後，看着跟在錦瑟後面也已經出來的端亦景問“少爺，昨晚睡的可好？”
“嗯。”端亦景只是輕哼了一聲。
錦瑟也沒在意，看着好像要出門的于闐追了上去。“於大哥，你要去哪？”
“練劍。你要去嗎？”于闐回答的很乾脆，話是對着錦瑟說的，但是眼明顯是對着端亦景的，只是端亦景置若罔聞。
“好！”彷彿是賭氣，錦瑟自然是看見了于闐的眼神。但是，選擇了忽略。問有沒有後悔過嫁給他，其實是有的，即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還是後悔過。
流水潺潺，格外清明，劍鋒犀利，竹葉瀟瀟，劍走遊蛇，氣貫長虹。
一片翠綠和霧氣之中，于闐順暢的手法顯得那樣飄逸，只是，錦瑟還是在這竹葉紛飛中，失了神。
直到感覺身邊的氣息不對，擡眼一看，于闐的劍離自己的胸口既然只有幾分之隔。
錦瑟嚇了一跳，往後一步，臉色蒼白的看着于闐“於大哥你這是練劍還是嚇人？”
于闐收起劍，看着最後一片竹葉順着她的秀髮滑下，同樣調侃“那你是陪我練劍還是獨自一人傷神的？”
錦瑟只覺理虧，退了一步，“那你再練一次，這次我一定看仔細。”
于闐看着她笑，好一會才說“好了，錦兒，我騙你的，走吧！”說着上前牽起她的手。
“去哪？”
“自然是好地方！”
***
“少奶奶。”劉總管站在大廳的門口，看向錦瑟。
“劉總管，有什麼事嗎？”曉小和于闐去後山打水了，端亦景還是一如既往的在房間，其實，錦瑟也發現他和任何人都沒話，不親近，也不刻意和任何人制造共同的話題，在端家的時候就發現了，他只對楚妍和他帶回來的付和比較多話。來了這麼久，就看他昨晚和自己說了幾句，還有劉總管問他的時候，他回了幾句。似乎總是一個人，將近一天加起來的話也沒超過十句。
“是。少奶奶！”劉總管語義婉轉，但是基本上也就是這幾個意思。
第一， 今天早上看見錦瑟和于闐似乎太過親近，當然他表示，絕對而且衷心的表示，他也相信少奶奶的品行，和于闐之間絕對不可能有什麼的，但是畢竟是主僕，所謂人言可畏，少奶奶生性寬厚善良，要是墜入這樣的流言蜚語中就不太好了。
第二， 希望錦瑟能原諒端亦景，他說，少爺不是什麼萬惡之人，能如此對妍兒也就是說他對情感的看重，至少是至情至性的。少爺從小就沒了老爺，夫人年輕的什麼爲了掌管端府，也很少陪少爺。所以少爺長大之後特別看重情感，在和錦瑟定親之前，其實已經和楚妍相愛，少爺年少輕狂，所以許諾了楚妍一個非她不娶的諾言。但是，由於夫人和老夫人的阻攔萬不得已才離家出走。他還問錦瑟知不知道楚妍的背景，錦瑟搖搖頭，對於楚妍，錦瑟除了知道她是端亦景中意的人就一無所知。劉總管悉數道盡，說了很多關於楚妍的滴點和她與端亦景相處的一步一步。不管是褒揚也好，還是貶義也罷，少爺如果因爲楚妍有什麼對不起少奶奶的，還請少奶奶一定原諒。同樣身爲男人的劉總管明白，能理解少爺的立場，如果一個女孩能將自己這樣託付，憑着良心你也不能辜負。
第三， 夫人和老夫人始終是站在少奶奶的立場的。在楚妍和錦瑟之間她們毫不猶豫的會選擇錦瑟。即使，以後端亦景將楚妍收了房，也只能是妾室。少奶奶一定是端家唯一的也是永遠的少奶奶。但是也希望少奶奶，在這時能大度一些。因爲夫人和老夫人也知道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她們有錯，不該在少爺反對的情況下，還將這門親事定下。
劉總管表達了這些聖旨般的意思之後，也說了自己對這事情的看法。他道“少奶奶，這話出來可能會傷了您，但是令尊也是有妾室的人，我不是想強調什麼。只是，家和萬事興。少奶奶您這四年在端家的點點滴滴，我們都有目共睹，所以，我們都希望，你和少爺能真正的相敬如賓白頭偕老。”
錦瑟看着劉總管，斑駁的兩鬢，略顯滄桑的臉，這些都無一例外的表現了他在端家的悠久的歲月。這話肯定是請懇辭切，萬分正確。只是，錦瑟不好回答。
好在劉總管沒逼她，說了這話直接去了。
入夜，墨濃。
他們都已經睡下了，但是錦瑟卻因爲劉總管的話睡不着。
徘徊在這小院中，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偶有涼風吹過，一陣陣冰涼。
於石凳前坐下，山中還有不知名的小動物。嘰嘰喳喳的。
忽然感覺身上多了一絲重量，錦瑟後頭看見於闐給自己添了見外衣。
“謝謝。”錦瑟感謝。
但是于闐卻沒有說過不謝，只是說“怎麼還不睡？”
錦瑟看了一眼還在亮堂的自己的那間房，道了一聲“睡不着”。
“那我陪你。”于闐看出了異樣，但是卻閉口不談，沒有深究。
錦瑟想很多時候于闐就這點好，體貼入微，而且知人心事，卻從來都不明說，總是給自己無形中有信任感。
“不了。”錦瑟站起來，“我想亦景還在等我，我先進去了。”
這是第一次，她那樣叫他的名字，成親前，作爲待嫁閨中的少女，她看着聘書上那洋洋灑灑的字，曾經在心裡喚過，但是從來不敢出聲。端亦景，姓端，名亦景，字子明。將來一輩子要與之度過的人，是三生石上緣定三生的人，奈何橋上不能忘卻的人。她會爲他生兒育女，她會爲了他縫縫補補，他會爲她遮風擋雨，他會給她足夠的安全和寵愛。
只是，從來不知道還要這樣喚他，以這樣的方式抱着這樣的目的。用他的名字去打擊另一個人。
看着錦瑟急急，離開的背影，于闐卻忽然之間如致冰窖。只是想陪你而已，並無其他。錦兒，那樣的我也能令你倉皇而逃嗎？
不得不推開門，可是卻發現氣氛有些異常。
端亦景坐在椅子靠在牆上，臉繃得鐵青，身體發抖，好像是在極力剋制着某件事情。看見錦瑟進來，兩眼有些亮光，但是最後卻在那深厚而凝重的眼波中淡去，剋制着將視線移過錦瑟。
錦瑟在這樣的注視下走到牀前，本打算置之不理，但是端亦景的臉色太過異常，稍微一仔細看都能看見他暴起的青筋。一定有事情。
只是還沒來的急轉身，一個用力忽然被人抱在懷裡，然後轉身跌倒了牀上，端亦景長臂一伸，被褥就蓋在了兩人身上。
錦瑟大驚，半響沒反應過來，直到大腦有了思考，才直直的用手去推，壓在自己身上的端亦景。“你。。。”
話還沒出口，耳邊是端亦景夾雜着鼻息和粗重喘息聲的清冷的聲音“我被劉總管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