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微涼。
錦瑟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池水的波光粼粼，秋水盪漾，倒映着亭臺樓閣，紅燈暖影。一片靜謐祥和。
他和她已經留下。家中雖然還是有一股不悅之氣，但是，錦瑟相信最終會消散。末了的時候，他對自己說了一聲“謝謝！”
“不客氣”自己客氣的答道。和他的第一句話，第一次交談，就是這。錦瑟想起了至今還被自己保存的完好無損的那三字。雖然知道他是真心實意，但是，心中未免感嘆，都是這樣的客套詞。
宿命，錦瑟從來就不相信這一說。
如果，人命天定，那何苦有人愁苦一生之說。
錦瑟，只是覺得這是責任，和其餘的沒多大關係。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進來的是端着洗漱物品的曉小。錦瑟轉身，向她走去。只見曉小看都沒看自己，只是沒好氣的將瓶重的一放，給自己去搓洗臉布。
“好了，曉小，你又生什麼氣？”錦瑟在一旁寬慰。
可是，話一出，曉小好似找到了發泄路徑，索性就氣哄哄的扔了洗臉布，在一旁坐下“小姐，你簡直就是頭腦發漲，怎麼可以就這樣留下他們倆呢？小姐，你忘了你的委屈嗎？你怎麼可以這樣逆來順受？要是老爺和夫人知道了，肯定心疼的要死！”說着曉小哭了起來。
爲什麼端家少爺能這麼欺負人。本來還是可以打算叫他姑爺的。可是經過今天一事，他哪有資格當小姐的夫婿。自己消失四年不說，而且還帶着外面的女人回來。這不是擺明了要給小姐難堪嗎？
更離譜的是自己家小姐既然親口要他們留下。小姐自己怎麼可以這般糊塗。自己都在心眼裡幫小姐心疼了。
錦瑟看着哭出來的曉小，在她旁邊坐下安慰“好了，曉小，我真的沒什麼。再說，這是他端府大宅，難道我就有這個資格把他們趕出去嗎？而且，我怎麼能忍心讓奶奶和婆婆老來無子孫繞膝。這樣的事情我怎麼能做？”
捫心自問，這一招自己應該是沒有走錯的。要是今日真的將他逐出端府，恐怕以後，只能是得到罵名。如今，那家少爺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羣的。而奶奶和婆婆雖然現在是說什麼也沒爲自己做主。可是，時過境遷，她們對孫子兒子的痛惡定會煙消雲散。到時，自己恐怕就難以自處了。
“那你也不能讓你自己這般委屈啊！”曉小擦淚道。
“誰說我委屈了？”錦瑟替她擦淚“是你們以爲我委屈，認爲我應該委屈而已。”委屈其實是一種心境。是與否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按常人觀點自己是該委屈的呼天搶地。但是，還事不止此。自己對他到底是沒多大情感，沒有情感，何來糾結。
“真的嗎？”曉小問。
“恩”錦瑟重重的點點頭，然後起身給她擰了洗臉布，送到她面前，嗔怒到“快擦擦，都大花臉了。不知情的還以爲我虐待你了。”
曉小接過洗臉布，哭笑了出來，用布擦了擦道“這比小姐虐待我還難受，小姐這是自己虐待自己。”
錦瑟看着她一陣窩心，曉小雖然平時調皮了點，偶爾的時候還會沒大沒小。還未出嫁的時候，母親就說自己慣壞了她，弄得主子不成主子，丫鬟不成丫鬟。但是，現在看來，曉小是沒白疼的。
付出去多少，就有多少回報。人都是感情動物，錦瑟一直堅信。
只是，自己還沒從這樣的溫馨中抽身而出，曉小又弱智了一回“小姐，那麼姑爺，今晚上會回房和你行了周公之禮嗎？”
“這…”錦瑟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小姐，你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既然，他已經回來。自然是要和你有夫妻之實才是！”曉小故此推斷。
“曉小，我累了，你先下去歇息吧！”錦瑟當然知道是不可能的。要是他能夠忍受，又何必四年前多此一舉。大不了等個一年半載將妍兒納爲妾即可。這樣大動干戈，離家出走。只因他這一輩子只認定一個吧！
不過這樣更好，說實話，自己現在也不可能和他做真實的夫妻。到底自己是有血有肉。答應讓他們留下，並不代表自己就可以這樣無原則的妥協。
一生一世只認一人，自己也希望這樣被人寵愛。
看着曉小離開，卻也倦意全無。繼續站在窗臺，可是對面的燈光卻照的自己有些心浮氣躁。
自己的窗戶正好是向着他們的房間開着的，雖然離得甚遠。但是，自己站在三樓的高度，自然是可以將一切一覽無餘。
收了收視線，卻發現後花園的君子蘭和秋海棠開的極好。披了披風，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