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篇_第三百九十九章 蔣大投奔

她愕然擡起頭來,幾乎碰着了那輪廓分明的下頜。

而幾乎與此同時,奪奪奪數聲!

有幾枝長箭從眼前飛過,插入先前她所立的路面和草叢中去!

董真不禁失色!

若是方纔沒有及時被撲倒,此時哪裡還有命在?

她這才驚覺將自己緊緊抱住之人,竟然是曹丕!此時他神色肅重,雖還有些蒼白,卻已恢復了平時的冷靜。此時只將她再一按,阻止了她的掙扎,厲聲喝道:“夏侯昌!”

他的心腹衛士伍正強留在了閬中,此時身邊所帶的,是另一個心腹衛士,也是夏侯之子。

回答他的,是幾聲慘叫,有人倒在亂石之中,又有血淋淋的幾顆頭顱,骨碌碌滾下山去。

董真一驚,但感覺到曹丕紋絲未動,想來應該不是他的人,心中稍安。

隨即從幾叢岩石之後,躍出幾個身着灰色勁裝之人來,爲首的一人瞧見曹丕,又看路邊那幾叢箭枝,不禁嚇了一跳,拜倒在地,叫道:“屬下該死!賊人忽然涌出來,且賊勢猖獗,一時不防,被他們攻入幾人,險些傷了世子!”

曹丕沉聲道:“是些什麼人?”

夏侯昌應道:“已經全部斬殺,但看身形武功,當是蜀人!”

“蜀人?定是劉璋部下!”

曹丕目光一閃,驀地想起了什麼,低聲道:“那賤婢當真該死!”

董真此時心中念頭掠過,頓時明白過來:

怪不得任兒說話之間,有一種古怪之意。怪不得她說什麼“也不知網羅的,究竟是誰?”“至於妾身,自然最後是逃不掉,其實夫主你們,就當真逃得掉麼?”

而她與劉璋一向是狼狽爲奸,都能自由出入劉璋的府第,如果擄走董真,即使曹丕與陸焉不來,董真的下屬與朋友,總會有人試圖營救。她又怎會不讓劉璋派來人手,在無澗附近佈下什麼埋伏?

這女子心地當真是古怪難測,既是對曹丕如此情深,爲何至死都未提醒他要閃避?

又或者,在任兒的心中,曹丕死與不死,在她的心裡,終究是死了罷。

想到此處,不知怎的,忽然痛轍心肺。

董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腰間,那裡不知何時,被悄悄塞進入了一個小小香囊。熟悉的淡淡香氣,與任兒身上的香氣極是相似,這應該是任兒所爲。任兒既然是想要她的性命,爲何還要留給她香囊?

這香囊之中,到底又裝着何物呢?

忽見人影一閃,卻是一個同樣穿着灰色勁裝的男子,急匆匆地奔上前來,呼道:“世子!頭領!”

夏侯昌回頭看時,認得是方纔一同狙擊的同伴,但見對方滿臉惶急,汗流浹背,不禁問道:“何時驚慌!”

那人撲通一聲拜倒,急道:“屬下等無能,只道全部將那些蜀人狙殺!誰知有兩人太過狡詐,竟佯死不動,趁屬下等不備時逃脫!”

“什麼?”

夏侯昌擡腳就狠踢一腳,將那人幾乎踢得飛開,怒道:“這些蜀人本就是劉璋的奸細!若被他們逃回去,讓劉璋知曉世子在此,你百死莫贖!”

那人掙扎着爬起,只是連連叩首。

陸焉帶着槿妍也匆匆趕到,聞言神色凝重,道:“夏侯所言不錯,那蜀人既然逃回去,必會尋到最近處報訊。劉璋有一治所營地理此不遠,那裡駐紮有五千餘衆,來此不過半個時辰。而我們的隨從不過十餘人而已,即使大軍來援,也得兩三個時辰,事不宜遲,馬上得離開此地!”

董真知道此時情況緊急,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忍不住問道:“此乃何地?”

陸焉看她一眼,答道:“此乃青陽山,乃是在益州與漢中的交界之地。四周人煙稀少,最是荒野之地。”

董真早就猜到此處離成都頗遠,纔有這樣險峻的高山,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當初失陷成都,昏迷之中,竟然已到了益州與漢中的交界。足見任兒最初對她說路程只有數個時辰,必然是謊話。

不過想當初萬年公主設立無澗教時,或許已與張衡成親,這教中巢穴所在之地必然是離漢中不遠。但在這交界之地,劉璋向來忌憚陸焉,雖未公開撕破臉皮,但所設兵力必然不在少數,除了這個有五千精兵駐紮的治所外,附近幾處治所軍營,想必都能同氣連枝,互相呼應。

若是當真知道曹丕和陸焉這兩條“大魚”在此,恐怕劉軍要傾巢出動,何止一個治所兵力?

想到此處,心中不禁微覺後悔。

想到曹丕是爲了自己,才孤身深入這樣的險地,而自己方纔卻還那樣待他。但想要道歉,卻又想到任兒,心中終究發寒,一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低下頭去。

曹丕只見夏侯昌的目光在董真身上一轉,他不欲別人瞧出董真身份,而和陸焉上山之前,又應陸焉之請,將這些護衛都留在了半山腰處,便是爲了保護董真。此時現身,便已用自己身體將董真護住。此時便道:“不錯,我們快些離開此處。”

一邊脫下外袍,卻披在董真身上,掩住了那襲廣袖流仙裙,在她耳邊卻輕聲道:“稍後我們離開,你若是不願見我,不妨直接前往陽平觀,住上些時日後,陸焉自會護送你與你的屬下會合。我自回閬中,從此……從此只待你氣消了再罷……你放心,我定會在益州建下功業,到時求阿父恕你回鄴地,橫豎那寶藏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他也未必……”

董真咬了咬牙,扭過頭去,只作未曾聽聞。槿妍此時已經上前,取出自己先前那幅面巾,戴在董真臉上。

董真後退一步,扶住了槿妍的手臂,卻離開了曹丕的懷中。

曹丕眼神終於微微一黯,令道:“走!”

衆人再不言語,魚貫下山。

按地勢來看,陽平觀所在之地,乃是在東北方向。

下山之後,便徑往北行。沿途雖也是些險峻山峰,但其險峻程度比起先前董真在無澗之中所見的山崖,卻要緩和許多。且泥土厚實,故而植被豐茂,處處皆見綠樹雜草,也有些不知名的野花開遍山路兩側,香氣宜人。

又行了半日,前面有一小山聳立,山邊是大片的坡地,還有些羊羣散於其中。這是董真第一次在這片山脈之中,除了無澗教的那一處宅第外,發現別的人煙。

陸焉看董真雖一路默不作聲,但情緒略有好轉,便向她道:

“你看,那處山坡過去,有個小村落,裡面有三五戶人家,據說是爲避兵禍遷入,其中一戶農人的幼子,便是發現這棉花之人。”

董真聽說這村落只三五戶人家,可見是多麼偏僻。

曹丕潛心訪尋,竟連這樣的地方也不放過,終於尋着棉花蹤跡,足見也當真是用心之至。

他家的基業乃是在北方,卻連在益州都投入這樣大的精力,足見在北方更不必說。

自己的話語,他當真那樣在意麼?

心中微微一動,卻又浮起酸澀之意。

她百味紛呈,神情恍惚,卻未曾發現陸焉的眸中,亦同樣有着一抹惆悵。

曹丕走上前來,似乎是向着陸焉道:“這村落便是出山的必經之路。橫豎要自那裡經過,不如便去向他討得那棉花植株,交與她一併帶走罷了。我初過來時,那農人並不在家,只有幼子一人在門口玩耍,他太過年幼,詢問情形,一應不知。若是他家人此番在時,不如仔細問問,必會有植株下落。”

董真深覺有理,否則若是離了這裡,誰知何時又能尋着機會回來?

且回來之時,那棉花植株到底還會不會在,這都是未知之數。

槿妍一直在旁邊小心地瞧着董真神情,但見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遂鬆了口氣,道:“女郎也深以爲然,世子,稍後我們便在那村中去討得植株罷。”

那村莊便建在一處山坡上,果然極少,只有五戶人家,皆是泥牆草頂,樣子敝舊,看來是安居已久。只是遠遠望去,村中卻甚是安靜,本是早飯時分,卻連一縷炊煙也不見。

陸焉臉色微變,身形一掠,已搶先奔了過去。

村口有一株極大古樹,枝葉繁茂,遠望有擎有重重綠雲。

而隨後趕到的曹丕和董真等人,在村口一株大樹底下,立足之時,也不禁色變:

這小小的村子,竟是遍地血流,屍首隨處可見。夏侯昌帶人在村中轉了一圈,回來稟報:不過十餘口人,五戶之家,竟被全數斬殺!鮮血尚溫,料想這場屠殺,纔剛剛結束不久。

“是劉璋的人,方纔剌殺我們的蜀人。”

董真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喃喃道:“他們欲來攻擊我們,反而折損慘重。那兩個逃走之人,從這裡經過時,索性便將這村中之人,全部都殺掉了。”

她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但心中卻知道,那在家門口歡喜玩耍,並贈曹丕以棉桃的*,也一併已經消失在這個世間了。

亂世,百姓性命,便是如此形如草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

“這不怪你。”陸焉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彷彿看出了她的心情,卻也帶着一縷冷意:“這些仇,我們自然會幫他們來報。”

“是。”董真低聲道:“一定會報的。”

這是亂世。

她也不是一味傷春悲秋的閨閣弱女。

責怪自己,也沒有什麼用途了。不如好好給他們報仇,又讓更多的人好好生活。

只是*一死,那棉桃究竟是從何處摘得,便不可知了。這附近山崖又多,若要派人再大肆尋找,卻也頗費人力。且今日曹丕都在此處顯出行蹤,劉璋的軍隊想來會更加嚴密佈控,便是潛來尋找,想來也大是不易。

而且對棉花的運用,並非只是棉桃找到便索罷了,其種植、紡織方法也需要時間來進行推廣。自己在這個時空,只有兩年時間了。

忽聽一聲怒吼,騰騰的腳步聲中,有一人衝了過來,刀光閃處,便徑往曹丕劈去!

嗆嗆!金鐵交擊,曹丕尚未動彈,卻是夏侯昌及另一護衛揮刀格擋,與那人鬥在了一起。

那人甚是驍勇,一柄長刀舞得水潑不緊,有兩個護衛閃避不迭,紛紛被砍落了兵器,若不是見機得快,只怕連手臂都差點被卸了下來。

曹丕定晴看時,但見那人身着粗布衣裳,有一根木棒丟在一邊,棒上用草繩串着些死兔、雉雞之類,倒似個獵戶之流。眼見旁邊有護衛拈箭搭弓,便阻止道:“且不要傷他!”

那人雖是憤怒之下,頗有一番衝殺之力,但曹丕何等身份,身邊的護衛皆是一流高手。方纔不過是猝不及防之下,才叫這人有了一番掙扎之力,此時敵不過夏侯昌等人一涌而上,終被擊落了刀刃,摁在地上,死死扭住胳膊,拖到了曹丕面前。

“爾乃何人?”

曹丕冷冷道:“說不出來歷,便與這殺人的賊人一般看待,砍了罷了。”

“你們纔是賊人!”

那人是個四十左右的漢子,模樣粗壯,手中原來執的竟是一柄柴刀,此時已丟在一邊,雖被扭跪在地,卻猶自橫眉怒目:

“你們殺了我們全村!我蔣大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你是這村中人?”

陸焉眼神一亮,溫言道:“你誤會我們了,我乃漢中人氏,有幾個朋友自中原而來,聽說附近山川形勝,故此結伴前來遊玩。昨日從此經過時,村中壯年俱不在家,只有些老人婦孺,曾遇見一個蔣姓*,見他可愛,便贈了些糕點,他回贈了我們此物。不信,你且看看。”

董真趕緊打開麻布手帕,將棉桃取出來,示意蔣大來看。

蔣大一見那棉桃,不禁嚎啕起來,滿臉淚水,哭叫道:“正是!這正是小人從山上採來,給我兒閒來把玩之物!昨日之事,我妻兒皆已告知於小人,”

再看董真雖披着衣衫,但衫下露出長長的裙裾,顯然是個貴人家的小娘子,而身邊還有侍婢相隨。且滿臉不忍之色,的確不象是能幹出屠村之事的兇徒。

“那*是你的兒子?”

曹丕神情一振,但隨之又微微暗淡:“我們正是想來問他,此物是從何而來。我家中夫人甚是喜歡,想要在園中種上幾株,誰知來此之後,才知……”

他所言家中夫人,自然指的是董真。

他的目光,在說到這四字時,自然而然,看的也是董真。

夏侯昌等人本來就覺得董真行爲太詭密,那廣袖流仙裙又太過惹眼。正猜測其身份,不料曹丕卻迸出這樣一句話來,不禁大爲震驚。想要多看幾眼“家中夫人”,但見曹丕目光沉沉一掃,頓時都低眉耷臉,噤若寒蟬,再也不敢瞟上半眼了。

那蔣大聽到此處,又見他們始終還算有禮,心中已是信了八九分。遂抹了眼淚,站起來道:

“原來是昨日路過的貴客,聽拙荊說,不過是喝了杯粗茶,便留下一袋五銖錢,小人還曾斥責拙荊,說如此重利貪金,並非是好客之道……”

董真聽他言談斯文,並不象是真正的草莽野夫,便聽陸焉問道:“蔣君談吐不凡,想來樵獵之事,皆非本業罷?”

那蔣大苦笑道:“貴人好眼力,小人祖籍原是中原,昔日也是薄有家產,讀過幾句聖賢書,後合族毀於戰亂之中,小人孤身逃出,流落江湖,後在此落腳,又娶了土女爲妻,生子安家,誰知片刻之間,又是化爲烏有……”

他說到此處,想到妻兒皆已天人兩隔,不覺又熱淚盈眶。伸出粗大手掌來,抹去眼角淚痕。

曹丕掃他兩眼,道:“瞧你雙手骨節有力,步伐敏捷,想來精於近身搏擊,而身法偏於輕靈,昔日在江湖之中,應曾是遊俠兒罷?”

蔣大神色一動,不禁退後一步,猶豫片刻,方道:“正是。”

曹丕指了指董真手中麻布帕子,問道:“此物柔軟潔白,形狀如花,難得我家夫人喜歡,你若是尋到此花植株,交與我們帶走,我便收你在我麾下,許你一個出身,至於將來封誥提級,也盡在你自己念頭之中。你意下如何?”

他此言一出,衆人頓時都是大驚。

曹丕用人向來謹慎,既稱麾下,必然是充入他的護衛之中,即使不是親近護衛,一般也是在朝中忠於曹氏的家族子弟中挑選。曹丕眼下雖只是魏公世子,但天下人皆知曉這大漢天下,其實已是曹氏操控。將來這一切,只怕都早是要落入曹丕手中,這山野村夫,又有何德何能,一躍而入龍門?

便是蔣大自己,也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昔日雖也薄有家產,卻並不是什麼顯赫門第,雖有一身好武功,但行走江湖的遊俠兒,也多有高手,並不算怎樣出類拔萃。

眼前這男子雖未表露身份,但能令如此多武藝出衆的人來充當護衛,定然是出身世家大族,而一開口便能提到職務封誥,何止是尋常的世家公子,家族在朝中也當有極大勢力。

莫說蔣大家族頹滅,流落江湖,便是當初家業最盛之時,也不會有這樣的資格來侍奉眼前這男子左右。

這難道是上蒼垂憐,讓他在破家失親之後,竟遇到這般機遇?

當下熱血上涌,俯身便拜,激動得話語都有些模糊不清:“小人……小人感念貴人之恩,雖肝腦塗地,安敢……安敢不……”

還未待他結結巴巴地說完,曹丕便舉手止住,擡眼深深看了董真一眼,道:

“我已說了,昨日你兒獻上此花,甚爲夫人所喜,你若是尋着此花,得此機遇,當記得是夫人之恩,非我之故也。”

誰是你夫人?還越說越順口了。

董真眉頭微蹙,正待說話,卻聽撲通一聲,是蔣大向她當地拜倒,哽咽道:“我兒福薄,不能再謝夫人之恩,小人如今又是孤身一人,再無牽掛,願效犬馬之勞,還望夫人收留!”

他甚有眼色,見曹丕破格提拔自己,又多次看向那籠在男衫之中的女子。曹丕此時雖早就穿上了夏侯昌拿來的另一件外衫,但董真身着衣衫,分明是他的尺寸。說董真是他夫人,蔣大自然深信不疑。

其實何止是蔣大,便是夏侯昌等人,都是董真之後,由各家族中提拔而來的親衛,此前並未曾進過鄴宮,自然也不認識董真就是當初名動鄴城的甄織成。

但世子曹丕早過適婚之年,卻只有姬妾,未曾迎娶正妻,不能不說是一件令人憂心之事。從前據說魏公還有意讓臨汾公主下嫁曹丕,但如今臨汾公主雖仍待在宮中未選駙馬,求親一事,卻是毫無動靜。

連魏公曹操對此也保持了一種奇怪的緘默態度。

當然,在八卦消息橫飛的鄴城,夏侯昌等人也聽過一些不甚靠譜的傳說,比如說曹丕當年曾鍾情於中宮少府,與何晏、陸焉三人當衆在流光殿求親,簡直狗血之極,偏偏那位中宮少府與衆不同,竟然無情拒絕。後來中宮少府死於鄴宮大火之後,曹丕深受打擊,又不願輕易聯姻貴族之女,便拖延至今。

半年之前,董丕忽然新納一姬郭氏,備加寵愛,據說此郭姬正是那死去的甄少府之侍婢,足可爲上一段真情之佐證。

郭氏身份雖卑,但後來傳出乃是安平廣宗郭氏之後,其父曾爲太守,不過是家遇變故,這才流落於織室之中。與郭氏認親之後,家世也算不錯,且爲人溫婉,圓轉如意,不但後宅之中相處和諧,便是鄴城的貴婦圈中也頗得好評。

在許多人眼中,甚至是夏侯昌等人看來,這位郭氏,以後成爲正夫人是有很大勝算的。曹丕眼下仍不聯姻,或許也是因她之故。

誰知這次莫名其妙地來了一趟青陽山,便多出了一位女子,而曹丕還毫不避諱地稱之爲“夫人”!

想當初任夫人生了曹丕唯一的兒子元仲,又侍奉曹丕身邊十餘年,在府中姬妾資歷最老,且代掌內務,連郭氏都要稱呼一聲阿姊。可是縱然府中之人恭敬呼之爲夫人,在曹丕的口中,卻永遠只是“任兒”,這還是最爲親厚的稱呼,這個“兒”便不再是對奴僕所稱的鄙薄之意,而是代表着她曾與曹丕有過一段患難與共的歲月。

至於其他姬妾,無非是某姬的稱呼罷了,足見曹丕爲人,是何等重視名份身份!

既然曹丕稱眼前這一位爲“夫人”,難道這便是將來的女主人?

真是……是在逼迫自己麼?可是這蔣大等五家人隱居在這山中,多年無事,卻因了自己之故,使曹陸二人前來,這才引來了劉璋手下的那羣殺神,連累這小小村落,也變成了血泊之中的修羅地獄。

莫說蔣大很有可能找到棉花的植株,便是沒有此事,自己也不能對蔣大置之不理。

董真不易察覺地再次蹙起眉頭,旋即又鬆開,向蔣大和顏悅色道:

“你先起來。若是尋着那棉……那花球所在植株,也是大功一件。世……呃……夫……啊……他說怎樣待你,那是你份中應得纔是,不必謝我。”

心頭更是惱怒!

這廝如此稱呼,卻險些讓自己也中了招。

身處險境,且對蔣大不知底細,當然不能稱世子,他說自己是夫人,難道還當真稱他爲夫郎不成?

從前天天聽崔妙慧這樣叫自己不以爲意,等到自己也如此纏綿悱惻去叫他,豈不是雞皮疙瘩粒粒掉落一地?

曹丕聽出她話語中糾結之意,心頭稍寬,先前鬱悶之意,也不覺略有抒解。

蔣大甚是聰敏,聽董真之意,自是允了,不禁大喜,連忙又行大禮,這才站了起來。看村中血泊滿地,喜意也被悲痛衝散,便道:“屬下斗膽,請主君與女君應允,可否讓屬下掩埋親友遺體,再相隨而去?”

入土爲安,乃是人之常情。

雖然不容耽擱太久,但董真當然要允諾這個要求。在夏侯昌等人的相助下,蔣大將村中遇難親友全部掩埋,自己也只收了幾件衣服,包成一團,背在身上,便含淚離開了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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