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吉貝之布

青金石磚地,光滑如鏡,四面高高磊起漆櫃,櫃中堆着帛書竹簡,並設有玉磬、銅鼎等物。織成搬進來住之後,並沒有按自己的喜好進行佈置,故此也遺留了過去閒置多年後獨有的冷清。

董嫺跪在一旁,而織成卻端坐在錦墊之上,聽邵延唸完那道簡短的旨意:

“舊婦甄氏,性妒心險,多懷怨懟,數違教令。既無《關雎》之德,而有呂、霍之禍……賜鴆死。”

極簡、極短。冷冰冰的幾行字,卻透出了森森的殺意。

董嫺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呼,險些一頭栽到了地上,卻被一隻微冷的手扶住,那是織成。

“夫人!”董嫺恍然間明白了方纔織成與邵延那隱晦的對話,心中恐慌頓時如潮水般涌來,不由得哇地一聲哭起來:“夫人!陛下一定是受了小人的蒙弊!陛下怎麼會下這樣的詔旨?夫人你快些跟邵令說,你要進宮去面見陛下!夫人……啊,還有武德侯!武德侯絕不會坐視夫人被冤枉!夫人……”

她慌亂地抓住織成的手腕,眼淚簌簌而下:“我們趕緊進宮!婢子這就去令人準備車駕……”

“阿嫺,你不用驚慌。”

織成溫柔的聲音,從未如此刻這般,令董嫺心如刀割:“我早知有今日,對你和阿媛已做了安排。陛下只降罪我一人,絕不禍延於你們。”

她從袖中取出一方疊好的帛書,交給邵延:“此信煩請邵令轉交陛下。那鴆酒……”

她淡淡一笑:“邵令稍後令人送進來罷。只是臨終之事,我還要跟阿嫺交待一二。”

董嫺再次低呼一聲,頹然倒在地上。

夫人……果然還是這樣的倔強,甚至放棄了最後的生機。無論是陛下,還是武德侯,他們終究未曾料到,夫人仍然選擇了這樣的道路。

邵延忽覺一陣黯然。

他向着那個佇坐不動的女子默然行禮,緩緩退出室外。

不多時,有一個小黃門悄然進來,顫抖着奉上一隻玉盤,放在長案之上,又顫抖着退了出去。

盤中是鏤金嵌寶雙螭耳杯,杯中清水盪漾。不過仔細看時,才覺那清水錶面,似乎漾起隱隱的虹光。

織成將尚在嗚咽顫慄的董嫺半扶起來,在牆邊倚定,這才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漆櫃之前,移開幾束書簡,從角落裡取出一隻小小的玉盒。

盒大如拳,上有小鎖,拂去表面的淺淺灰塵,那玉質依舊細膩潔瑩。織成伸手握住玉鎖,只是微微用力,向外一擰。啪!纖脆的鎖鼻應聲而斷,她緩緩打開盒蓋,但見雪白絲絹覆於表面,取走絲絹,盒底放着一束淡褐色花根,約有八根,卻都只在三寸見長。另有一物,卻令織成身形一震,臉上露出驚詫之色來:

那是一根粗如手指,長約七寸的細長物事,並無什麼奇巧之處,只一端垂出半寸長短的灰色引線。

可是對於織成來說,這件物事卻是那樣熟悉,令得她的鼻子瞬間竟然酸熱,幾乎要落下淚來:

那正是她在巴蜀之時,親手所制,可用於傳訊警示之用的——穿雲箭。當時她曾送過幾枝給陸焉,可是爲何會落在曹操的手中?

再看絲絹時,在其間一角處,寫着極小的四個字,鐵畫銀鉤,依稀尚有當年豪邁之氣:“秘宣陸焉。”

邵延在室外等的時間並不長。終於室門微啓,眼睛紅腫、鬢髮微亂的董嫺便自室中緩緩而出,向他點了點頭。

邵延跟在這神色恍惚、步履蹣跚的侍婢身後,進入那幽暗寬曠的殿室之中。室中依稀有着一種淡淡的焦味,案下還有一片灰燼,似乎是這對主婢剛剛燒過了什麼物事。端坐在案前的織成已換過了衣裳,卻是由裡到外,皆爲雪白的袍服,廣袖曳裙,飄然欲仙,尤其是最外一層的禪衣,經幽光映照之下,彷彿閃動着細微的粒狀晶光,其通透瑩然,輕柔薄勻,宛若雲落殿中,又似春雪堆樹。只是再凝神看時,才知那雪色之中,暗雜了絲絲縷縷的淡金色花紋,錯雜疏朗,如雲中霞影,繁絢奪目。

她的髮式也梳成了高高的望仙鬟,卻不見任何珠翠金玉,通身上下,唯一的飾品,只有指間那一枚紅寶石戒指,在一片雪色之中,熠熠生輝。

這不是一個尋常的女子。如神妃仙子般清麗脫俗,卻令邵延覺得十分陌生。而她眉宇間那種令人不可捉摸的神情,更是令他心中浮起難言的不安。

案上放着那隻鏤金嵌寶雙螭耳杯,清水靜默,虹彩隱泛。

“夫人……”邵延覺得喉頭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艱難地擠出最後幾個字:“不如先聽武德侯之言……”

織成挺直了脊背,聞言只是微微一笑,道:“告訴元仲,阿母……”

她垂下眼簾,輕聲道:“阿母願他一生平平安安,雖生於帝王之家,卻長在福樂之中……”

邵延只覺心中彷彿被重重一擊,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一個字。目光所及,織成已伸手拿起了那隻耳杯。

邵延瞳孔微縮,但見那個春雪般的女子,猛地一揚手腕,下頜微擡,已將杯中“清水”盡數送入喉中!

董嫺尖叫着撲了過去,顧不得跌跌撞撞之間帶翻了案上的玉盤,緊緊抱住了織成:“夫人!夫人!”

一陣剜腹絞痛,織成手腕一軟,那隻鏤金嵌寶雙螭耳杯跌落在地,又葛啷啷地滾向一邊。

織成眼前一黑,身子不由得往案上伏倒,董嫺的驚叫聲彷彿隔得極遙極遠……終於再無意識。

而在別宮之外的官道之上,一輛翠纓披拂的衣車,正以瘋狂的速度往鄴城疾奔,車伕大力揮着馬鞭,驅趕着那兩匹駿馬如風般向前捲去,道旁的行人紛紛閃避,唯恐沾着這旋風般的車馬半分,便會被捲入其中,當場踐踏得粉碎。

“姐姐!姐姐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把這詩遞給陛下,陛下一定會收回旨意的!姐姐……我雖不才,卻終是懂得你的心意……你對陛下哪裡是無情,你是太過有情了……”

車中的女子蜷縮於角落,手執一根描眉的黛條,正忍受着衣車的顛簸,在一卷帛絹上奮筆疾書。那黛條上的炭跡有些沾在她的手上,有些沾在她的袖間,她也渾然未覺,兀自一行行地寫了下去:

“蒲生我池中,其葉何離離。傍能行仁義,莫若妾自知。衆口鑠黃金,使君生別離……”

“念君去我時,獨愁常苦悲。想見君顏色,感結傷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她厲聲向車外喝道:“阮大!快些!再快些!你不是號稱暗衛中最有能耐的人麼?區區一件趕車的小事,難道也辦不好?要是辦妥了這件事,我必向陛下爲你請封爵秩!賞金百斤!”

“是,貴嬪。”

車外傳來應答之聲,隨即忽聞駿馬嘶鳴,顯然被車伕再次揮鞭驅奔,整輛衣車幾乎要凌空飛越了地面。

“莫以豪賢故,棄捐素所愛?莫以魚肉賤,棄捐蔥與薤?莫以麻枲賤,棄捐菅與蒯?出亦復何苦,入亦復何愁……”

嗵!嗵!嗵!

忽然有沉悶的鐘聲,穿越暮色,破空而來!

郭煦執着黛條的手腕驀地頓住,向車外喝道:“阮大!這是哪來的鐘聲?爲什麼會有鐘聲?”

喝到最後一句時,嗓音已經有些走調。

阮大膽怯的聲音從車前傳來:“貴嬪……好像是……好像是從別宮傳來的……是……是……別宮的金鐘!”

啪噠。

黛條自手中滑落。

郭煦的眼中,有淚水亦同時滑落。她一把抓住那張帛絹,狠狠的揉成一團!

金鐘乃是皇宮前的鳴鐘,爲黃銅所鑄,唯逢大事時才能鳴響。這樣三長一短的鐘聲,乃是喪鐘。從前響起過一次,那是武皇帝曹操的薨逝。曹操當時雖只是魏王,卻因其等同於實際的天子,有九錫之尊,故也破例鳴起了金鐘。當然,身爲天下之母的皇后如果離世,那金鐘也會一樣鳴響……當今魏朝天子雖未封皇后,但他卻有一個正妻,那是……那是……

“邊地多悲風,樹木何修修!從君致獨樂,延年壽千秋……”

郭煦身形晃了一晃,靠着車壁,無力地癱坐下去。

“姐姐……”她含着淚水,喃喃道:“他不配……他不配……從君致獨樂,延年壽千秋……從此千秋萬年,縱然與天地同壽,他也永遠是孤家寡人了!”

黃初元年,曹丕正夫人甄氏崩,因生前身患惡疾,未封爲後,故也沒有葬入皇陵,而是依其生前遺願,築墓於鄴地別宮之畔。

鄴地別宮也因此被一分爲二,一半被設爲新的織造司所在,另一半以高牆相隔,築爲甄夫人墓。因其巍峨如山陵,可遙望鄴都,故被稱作鄴陵。

甄夫人的喪葬也極盡哀榮,素車白馬,場面盛大,自貴嬪以下,幾乎是闔宮妃嬪女官皆參加了舉喪之禮,爲首者正是那位據說出身甄夫人侍婢的郭貴嬪。甚至連剛懷上皇子的李貴人,也赫然身在此列。朝中官員夫人之中,有品級的外命婦也全部參加了葬禮。

而武德侯曹睿更是以孝子之禮親自守靈,十分哀苦。

但令人費解的是,身爲甄夫人的夫君、當今魏朝皇帝曹丕,卻始終未曾在葬禮上出現。據說他哀毀逾垣,已病倒在宮中,連朝事也都暫輟了半月有餘。

甄夫人生前以織技聞名天下,又擅軍務,能治事,重義輕利,交遊廣闊,多有遺澤於世,故此西自巴蜀、南至荊襄,東吳、河洛乃至隴西、幽州等地皆有百姓爲之慟哭,尤以巴蜀之地爲甚。

她曾經的封地葭萌,在聞知她薨逝的消息後,滿城縞素,哭聲震天,進行了整整七日的遙祭。鄴陵墓前,也常有四方人氏前來弔唁。有仗劍單馬的遊俠,也有行色匆匆的商賈,至於衣飾華麗的女郎、神色黯然的文士,亦是時常得見。世族黔首,士人販卒,無論身份門第高低,皆致祭於鄴陵之前,這也算是難得的奇觀了。

她雖離世,但因她之故,隔得不遠的新織造司所在,卻漸漸興旺起來,常有各地行商出沒,門庭若市。時人也都議論說,皇帝之所以將織造司設於鄴陵之畔,一是紀念甄夫人曾興盛織造的功德,二來也是希望織造司仍得到甄夫人英靈的庇佑。而織造司因地位舉足輕重,素來也駐紮有不少兵卒。如今緊毗鄴陵,也恰好能擔當守陵之責。

但也有刻薄的人說,皇帝擔心甄夫人離世後,其曾親手建立的龐大織造王國,便會自此分崩離析。因此便藉口要爲甄夫人守靈,將甄夫人散於各地的昔日織業得力舊屬盡數召回,都拘於這座新建的織造司中。

而如今的織造司,實際掌控在郭後手裡,她本出身織室,也素有才能,又聚集了甄夫人昔日舊屬,漸漸的倒也將織造司經營起來,雖不及過去甄夫人所在時一喏而天下應,但亦頗有起色。

黃初二年,貴嬪郭煦進封爲皇后。五月,武德侯曹睿拜郭後爲養母,成爲真正的嫡長子。同月李貴人生下了一個皇子,名爲曹協,尚在襁褓之中,便被封爲鄴侯。同年十月,朝中重臣上書皇帝,請立皇嗣。十一月,魏帝曹丕下旨,武德侯曹睿“天姿粹美,人品貴重”,被立爲太子。

然而,黃初二年的年末,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鄴城東南郊外的織造司忽起大火,不知火勢因何而起,但瞬間便以摧枯拉朽之勢蓬然而起,即使是駐守的甲士及織造司中諸人奔走相救,亦無濟於事。大火整整燒了半夜,那亮紅色的熊熊火光,映得半個鄴城都明亮如晝。

織造司中所儲備的各色織物,那些華美不可方物的錦、綺、繡、絹、紗、羅、綾、縑……印花、敷彩、提花、鎖織、紋繡…皆在大火中化爲灰燼。甚至連一旁的鄴陵也受到了波及,非但是陵前樹木付之一炬,甚至整個陵墓也因之坍塌,一片狼藉。

魏帝曹丕大怒,郭後脫簪請罪,織造司一干官員及守陵衛皆獲罪下獄,但一切都已無濟於事。

黃初三年,魏國重修鄴陵,同時在城郊西重新興建織造司,意欲恢復昔日魏錦盛況,但恰在此時,巴蜀錦府之中,忽有一種新的織物流傳於世,這種由矮樹上長出來的花朵紡線織成、名爲“吉貝”的織物質地柔和,觸膚舒適,比起易皺易裂的絲織品來又顯得結實,很快便流行於大江南北,並傳到了河洛中原一帶。據說巴蜀一帶,劉備已下令推廣種植這種被稱爲“棉”的矮樹,並規定凡民田五畝至十畝者,必須種植桑、麻、棉各半畝,十畝以上加倍,且這種棉樹所結的花朵紡成棉線後論斤計算,可充稅繳給官府。因此短短一年之間,棉樹遍植於巴蜀,因其種植、收花、紡線較蠶桑織絲要更爲容易,故巴蜀地區幾乎是戶戶都有棉田。

起初魏國不以爲意,因爲也有探子從巴蜀帶回棉線,認爲其紡織工序太過緩慢,遠不及織機速度。這種吉貝布顏色淡白,也不及錦繡輝煌奪目。然而當年秋天,蜀國卻忽然有無數色彩鮮豔、花紋獨特的吉貝布銷往各地,而他們的織布速度也能達到三日一匹,幾乎是織錦一匹所耗時間的一至數倍。

魏、吳各地織造司俱是大吃一驚,這才知道蜀地有人改良了紡棉工具,其捍、彈、紡、織極爲便利,而吉貝布也被分爲彩色的“彩吉”與純白的“白疊子”兩種類別,其中白疊子雖然顏色單一,卻被認爲符合草木之本,有“親膚”之效。加上白疊子纖維緊密,柔和軟白,世族中人無不以身着白疊子所裁寬袍大袖爲時尚,競相爭購,其價格也頗爲不菲,竟相當一匹上品的珍錦,其中之利卻百倍於絲麻織品。

而吉貝布中,尚有一些價格低廉的品種,因結實耐用,較之粗麻衣服又舒適得多,故此販夫走卒也頗爲喜愛。

一時之間,棉織品風靡天下,即使只有巴蜀之地才掌握最新的紡織工具,但江淮、荊襄、中原等地,也開始有農戶逐利而行,遍植棉樹,以賣給巴蜀的錦府。

桑蠶絲麻之業,因此大受衝擊。魏國的織造司雖然重新建了起來,卻是經營慘淡,昔日“寸錦寸金”的盛況,已是昨日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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