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倒在地上,一名形銷骨立的女奴手中正握着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垂下眼簾,彷彿餓極了般,大口大口吞吃起來。
喬寶兒嚇得尖叫出聲,正在這時,外圍響起馬蹄聲。
人羣紛紛讓開路,身着紅衣的白淨少年緩步而入。
那羣女奴宛如看見什麼駭人的東西,紛紛後退。
喬寶兒如蒙大赦,急忙奔過去扯他的衣袖:“連哥哥,這羣奴隸要造反!她們還想殺我!我的丫鬟被她們殺了,嗚嗚嗚……”
連澈反握住她的手腕,沉默着帶她出去。
御奴坊逐漸安靜下來,衆女奴繼續洗衣裳,好似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入夜。
沈妙言給那些女奴講了外面的一些趣事,衆人正要入睡,李富忽然進來:“沈姑娘,二爺要見你。”
沈妙言被李富帶去了御奴坊的一間廂房,紅衣少年背對着她,正觀摩牆上掛着的書畫。
李富笑得諂媚:“二爺,人已經帶到,小的就退下了!”
說罷,弓着身離開,還不忘爲兩人掩上房門。
沈妙言在大椅上坐了,挽袖爲自己斟茶。
連澈轉身看她,她穿一襲破舊的衣裳,那衣袖連手腕都遮不住,腕上還有被蚊蟲咬出的傷痕。
她的頭髮也有點亂,身上一點兒朱釵首飾都沒有。
他看了會兒,緩緩道:“我給姐姐添麻煩了。”
沈妙言呷了口茶,“無妨。”
茶水是溫熱的,對於一天一夜不曾享用熱乎食物與水的她而言,相當美味。
“我查過了,人是明月姬弄來的,姐姐要報復回去嗎?”連澈又問。
“明月姬?”
“就是當初的沈月如。”
沈妙言有點兒印象,當初鎬京城慕情館那出大戲,也是沈月如干的。
原來這個女人躲到了這裡……
怪不得,她這麼多年都未曾聽到過關於她的消息。
連澈在她身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一塊點心遞到她脣邊,“御奴坊頗爲艱苦,兩日後的爐山一行,更是險惡萬分。姐姐想要我幫你作弊嗎?”
沈妙言推開他的手,“不必。”
連澈眼底掠過不悅的暗芒,又固執地把點心遞過去,語氣仍舊無辜,“爐山之行,姐姐可有把握?今兒姐姐也看見了,那些女奴都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
沈妙言又去推他的手,卻怎麼都推不動。
她皺着眉尖,勉強咬了小口點心,淡淡道:“我自有主意。”
“呵,姐姐總是有主意。”連澈的語氣很微妙,像是敬佩中含着幾分諷刺,張口咬在了沈妙言剛剛咬過的地方。
沈妙言盯着他,黛眉皺得越發深了,“連澈,你……”
連澈擡眸與她對視,漆黑的雙眸看上去一派純真:“怎麼了?”
“沒什麼。”沈妙言把剛剛怪異的感覺驅逐出腦海,卻還是忍不住強調,“連澈,咱們是姐弟吧?。”
連澈端起茶呷了一口,“自然是的。時辰不早,姐姐去休息吧。”
沈妙言應了聲好,起身離開。
她走後,眉目妖豔的少年獨坐廂房,左眼角下的硃砂痣流光溢彩,可眼底卻瀰漫着徹骨寒光。
此時御奴坊另一間廂房中,沈月如被幾個男人按在地上,狠狠.qin.犯。
“二爺的女人也敢動,明月姬,你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哈哈哈,聽說她曾是楚國的皇后,這用起來,滋味兒果然非同凡響!”
“還是二爺心疼咱們,知曉咱們訓練奴隸辛苦,挑了個這麼好的貨色送過來!”
他們說着葷話,沈月如死死攥着拳頭,她沒想到,連澈竟然會爲那個小賤人出頭!
沈妙言那賤人何德何能,憑什麼到了她沈月如的地盤,還能被人護着?!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第二日,照例是洗衣裳。
滿院子都是盛滿衣裳的水盆,沈妙言洗完一盆,李富指揮着兩個小廝又擡來滿滿兩筐衣裳,“沈姑娘,這些衣裳,就勞煩你了。”
沈妙言應了聲好,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扯過幾件衣裳丟進盆裡,卻發現這衣裳很是眼熟。
火紅色繡十九瓣蓮花的外裳,只有連澈纔會穿。
目光猶疑地掃過那兩筐衣裳,這些,該不會都是他的吧?!
裡面,還有褻.褲啊……
她咬了咬脣瓣,忽然有點兒下不去手。
正糾結時,有侍女過來,一雙眼往四周看了看,隨即定在沈妙言身上,笑眯眯道:“沈嘉是吧?我們姑娘有請。”
“她是明月姬的丫鬟。”圓圓小聲提醒。
沈妙言正好也想看看沈月如如今的模樣,於是起身道:“走吧。”
沈月如站在不遠處的月門邊,妝容得體精緻,盯着沈妙言嗤笑出聲:“許久未見,堂妹這臉是怎麼了?聽說你做了大周的皇后,怎麼,如今堂堂皇后娘娘,竟然淪落成給人洗衣裳的女奴了?”
沈妙言的視線掠過她的脖頸,“你也好不到那裡去。”
沈月如低頭,一眼看見昨夜留下的瘋狂痕跡,攏了攏領子,高傲道:“比起女奴,我總是要強些的。沈妙言,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她放了狠話,冷冷轉身離開。
沈妙言盯着她的背影,忽然道:“你的孩子呢?”
沈月如身子僵了僵,不僅沒回答,反而加緊步子離開。
沈妙言回到後院,在小板凳上坐了,沉默着洗起衣裳。
鬼市勢力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幾乎什麼人都有。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與魏國皇族,又有什麼關係?
那個鬼帝,又到底打算如何給她她想要的強大?
她思索着這些事,一名侍衛見她動作慢了,立即抽了一鞭子到她後背,粗聲大喝:“快洗!”
她吃痛,急忙低頭洗衣。
入夜之後,洗好晾乾的衣裳被送進七星樓連澈的房間。 ωωω ▪ttкan ▪¢O
他盤膝坐在地面竹蓆上,隨手拿起一件衣裳嗅了嗅,皂莢清香十分好聞。
過來送衣服的李富陪着笑臉,“沈姑娘洗得可仔細了!二爺可還滿意?不如今夜小的把沈姑娘弄過來伺候二爺?”
連澈面容淡漠,隨手拿起硯臺,慢條斯理地把墨汁盡數倒進竹筐。
剛洗乾淨的衣裳,重又染上髒污。
連澈脣角翹起邪惡的弧度:“就說下人不懂事,把硯臺打翻了,讓她繼續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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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壞的連澈,大家喜歡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