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從雪腮上滾落,她幾乎是怒吼着把這些話說出來的。
魏長歌靜靜盯着她,桃花眼中掠過重重思索,他並不記得,自己曾對她說過這種話。
穆銘瞳眸深邃,凝了眼魏長歌,好似不經意嘆息了一聲。
雅座外正好有侍女經過,焦急的聲音傳了進來:“哪裡都找不到小姐!若是小姐丟了,回去以後相爺定要扒了咱們的皮!”
沈妙言下意識地望了眼雅座外,小姐丟了?相爺?
莫非是喬寶兒丟了?
而三表哥去如廁,到現在也還沒有回來……
她又望了眼侍女送進來的那所謂會飛的木鳥,總覺得,什麼地方巧合的可怕。
瞳眸掠過一道暗光,她突然憤怒地望向魏靈玄,猛地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你害我表哥?!”
魏靈玄臉上還掛着淚痕,擡手捏住她的面頰,突然歪頭笑了,“我怎麼是害他呢?我在幫他找王妃啊!魏天訣,你該謝我纔是!”
沈妙言怒火中燒,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朝着她腹部就是一拳!
魏靈玄整個人被打得倒飛出去,重重撞擊到牆壁上,滑落在地時吐出一口血,哈哈大笑,“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魏天訣,你搶我最喜歡的哥哥,我便毀了你最在乎的一切!”
穆銘在看見她脣角的鮮血時,一斂平日的賴皮,拔出腰間佩劍,毫不猶豫就要斬殺沈妙言。
魏長歌動作更快,彎刀出鞘,直接擋在沈妙言面前架住了穆銘的劍:“穆公子想玩,本王定當奉陪!”
沈妙言轉身,快速跑離雅座。
魏靈玄從地上爬起來,不顧狼狽,似瘋似癲地大笑出聲,“恭喜哥哥,得了喬寶兒那潑婦做弟媳哈哈哈哈哈……”
魏長歌厭惡地掃了她一眼,轉身去追沈妙言了。
他走後,魏靈玄顫顫走到桌邊,雙腿一軟,扶着桌角差點跪倒在地。
穆銘把她扶起來,向來輕薄的吊梢眼多了幾分平常沒有的深諳,“何必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魏靈玄偏頭看他,即便狼狽,卻仍舊倨傲地擡起下巴,“你這狗一樣的東西,也懂自取其辱的意思?!”
她緊盯着穆銘的眼睛,忽然笑起來,“穆銘啊穆銘,你每日跟在我身邊搖尾乞憐,又何嘗不是自取其辱?!可自取其辱又如何?!我喜歡他我愛他!爲了他我情願放下身段自取其辱!人活着,又有多少個自取其辱的機會?!”
話音落地,穆銘忽然把她打橫抱起,低頭重重吻.住她的脣。
這個吻持續了很長時間,他終於鬆口,仍舊抱着她,轉身離開雅座:“你受傷了,我帶你回行宮。”
魏靈玄這才從那個吻中回過神,發狠地去拍他:“你放開!我要去找他!”
穆銘不爲所動。
魏靈玄氣急,重重一口咬到他手臂上,然而男人的肌肉就像是鋼鐵鍛造,她試了吃奶的勁兒去咬,終於從他手臂上撕下一塊肉。
她滿嘴是血,仰頭望向穆銘,卻見他面容冷峻,直視前方,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她無可奈何,用手指狠狠去戳他胳膊上的傷口:“穆銘,你真他女馬.賤!”
沈妙言與魏長歌終於找到魏錦西時,那座雅室前已是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他倆擠進去,屋中瀰漫着一股異香,魏錦西像是犯了錯的乖寶寶般,披着件外裳坐在牀邊一動不動。
喬寶兒衣衫不整大發脾氣,嘴裡罵罵咧咧,不停把各種東西往他身上砸。
“魏錦西,你毀了我的清白,不給你點顏色瞧瞧我就不叫喬寶兒!”
她怒罵着,伸手就去捶魏錦西的後背,“我打死你打死你!”
然而魏錦西的身體結實的像個鐵疙瘩,她打了半天,手都痛了,對方卻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她氣不打一處來,乾脆用指甲去掐他。
這下魏錦西疼了,卻不敢還手,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哭哭哭,你哭個什麼勁兒!”喬寶兒越打越生氣,竟跳下牀拿起桌上一隻白瓷茶壺,猛地砸向魏錦西的腦袋。
沈妙言蹙眉,瞬間出現在喬寶兒身邊,緊緊攥住她的手腕:“你做什麼?!”
喬寶兒吃痛,手中的茶壺跌碎在地,朝沈妙言怒吼道:“你又是做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毀了我的清白,我這就讓祖父爲我做主!”
說罷,掙開沈妙言的手,哭着跑了出去。
魏長歌冷冷掃了眼門口聚集的人,“都在看什麼?”
衆人打了個寒戰,急忙一窩蜂地離開。
沈妙言在魏錦西面前蹲下,拿帕子給他擦了擦臉。
魏錦西忽然嗚嗚咽咽地哭了,“表妹,我完了……皇兄一定會流放我的……”
沈妙言又好氣又好笑,“哪裡那麼嚴重,就要流放你了?左不過叫你給喬寶兒賠禮道歉,然後娶了她。”
“娶她?”魏錦西茫然。
沈妙言頷首,“這麼多人都看見了這裡發生的事,悠悠衆口如何能堵?除非人家不願意嫁你,否則你肯定是要娶的。”
魏錦西低頭,糾結地攪弄起衣角。
沈妙言見他如此,低聲道:“還有個法子,讓你不娶她。”
“什麼法子?”魏錦西好奇。
沈妙言聲音淡淡:“她死了。表哥是堂堂永樂王,如何娶一個死人?”
魏錦西一驚,恐懼地望着沈妙言,“這……這不好吧?畢竟,是我佔了她的便宜,再把她殺了,她怪可憐的……”
“表哥太善良了。”沈妙言起身,示意韓敘之幫魏錦西找身新衣裳過來。
魏長歌負手而立,皺眉道:“的確不可。剛發生這種事,喬寶兒就死於非命,所有人都會猜到是咱們動的手。喬以烈那邊,不會善罷甘休。”
“那你們說怎麼辦?”沈妙言望了眼窗外,“喬寶兒已經去找喬以烈,一旦喬以烈進宮,這門婚事便是板上釘釘。”
魏長歌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望向魏錦西:“三弟,你喜歡喬寶兒嗎?”
魏錦西滿臉糾結,“我……我喜歡做木匠活兒,還喜歡吃麪條……但是喜歡女人,那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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