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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謝遺江又是一愣:“什麼意思?”
“咱們不是要入宮謝恩嗎?面見陛下後,爹你就找個案子多跟陛下說會兒話,如果說完時間還太早,你就去廷尉府辦事,不到天黑別出來。”裴謝堂的笑容明媚又邪惡:“至於女兒,女兒生性野得很,剛得了賜婚,少不得要好好慶賀一番,去淮安王府看看未來的夫君,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合情合理又合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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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好嗎?”謝遺江納悶。
裴謝堂重重點頭,給謝遺江洗腦子一般灌輸:“好,當然好。爹,人家要是待我們好,我們當然要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人家要是待我們不好,我們能忍的就忍了,忍不了的,當然是要還以顏色。你放心,女兒已經讓人準備了瓜子點心候着,除了不給飯吃,別的,咱們可半點都不會失禮,斷不會讓爹被人落了口實。”
謝遺江有些擔心:“那就讓他們等着?”
“對,就讓他們等着,等到他們等不住,自然就走了!”裴謝堂目光裡閃過一抹堅定,擲地有聲。
謝遺江想了想,終於同意了。
這一天,父女兩人當真說到做到。謝遺江攜帶裴謝堂去見了宣慶帝后,裴謝堂去後宮陪同曲貴妃娘娘說了話,謝遺江則拿着先前在查的幾個案子一一回稟宣慶帝,等父女兩人出宮時,已過了午飯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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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分道揚鑣,謝遺江去了廷尉府,裴謝堂則去了淮安王府。
“怎麼來了也不說話,就坐着發呆?”朱信之屢次從公文中擡起頭,都瞧見裴謝堂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不由噗嗤一笑。
裴謝堂軟趴趴的擡頭:“我在想事情。”
“什麼事情要那麼費神?”朱信之放下筆,拿起公文看了半天,又提起筆開始寫:“要真是閒得無聊,就先回去吧,好歹還能睡個午覺。”
“不想回去,我家裡來了一羣狼,個個蠢得厲害,但又貪心得厲害。我看着就心煩。”裴謝堂往後一倒,躺在書房的小榻上,她頗爲耍賴的在小榻上滾了滾:“要睡午覺哪裡不能睡,我就在你的書房裡睡,你不準攆!”
“隨你。”朱信之悶笑,不再理會她,自顧自的處理公文。
這一大早就折騰了好幾出,裴謝堂確實有點疲累,在小榻滾了滾,不多時就真的睡着了。
朱信之處理好一波公文擡起頭來看她時,她已經呼吸面上,毫無戒備的睡得香甜。他不由蹙起眉頭,見窗戶大開,便起身輕輕攏了窗戶,將自己的衣衫披在她的身上。低下頭時,秀髮落在裴謝堂的臉上,似乎有點癢,她不耐煩的伸手拂開,翻了個身繼續睡。
“真是個好吃好睡的豬!”他笑。
低頭啄了啄她的脣,他重新回到座位上翻閱公文,心,不知道爲何突然就靜了下來。
屋外,日頭從正中慢慢的下滑,在西面留下一片火紅的雲霞,便落了下去。
裴謝堂這一覺當真是好睡,睡了兩個多時辰,朱信之公文批閱完畢,又換了書看了幾頁,最後不忍吵醒她,自己跟自己下了半天的棋子。
他苦苦琢磨面前的棋局,一擡眼,就瞧見了一雙黑黢黢的眼眸正盯着自己。
“什麼時候醒來的?”他放下棋子。
裴謝堂翻身而起,看了一眼外面,伸了個懶腰,笑道:“剛剛醒來。看着美男子一個人下棋,覺得賞心悅目,就多看了一會兒。王爺,一個人下棋有什麼意思,我來陪你!”
“你會?”出乎意料,朱信之有點不相信。
裴謝堂將腰桿一挺:“那必須的。好歹,我爹是下棋的高手嘛!”
“那我改日裡一定要向廷尉大人多討教。”朱信之將黑棋推給她,這是讓她呢。
裴謝堂臉色訕訕,聞言不禁蹙起眉頭。方纔剛睡醒,一時忘懷,那句話說完就有點後悔。謝遺江會不會下圍棋她不瞭解,她方纔說的“我爹”,實則是指的裴擁俊。裴擁俊文韜武略皆是一等一,博弈之術學得很好,從前她就總見裴擁俊自己跟自己下得開心。裴擁俊興致勃勃時,多少也會教她,可惜,她生來似乎就不擅長這道,學得不是太精明。
只是陪同朱信之玩一把,倒應該不難。
她也不客氣,捧着黑棋笑道:“王爺是高手,可不能欺負小女子。恩,讓我三個子兒?”
“我讓你五個。”朱信之板着臉:“你要是一盤贏不了,下一局,我再多讓你兩個子兒。”
“就這樣說定了!”裴謝堂拍手。
她拿起黑子想了想,落在左上角。接着,啪.啪.啪,在第一子周圍連續放了三顆。
朱信之失笑:“還有這樣的下法?”
“爲什麼不可以?”她噘嘴:“王爺是不是怕了?”
朱信之不願意爭辯,見她興致高昂,暗暗搖頭,將白子落在第一顆黑子的下方。
裴謝堂抿脣,彷彿陷入了苦思冥想,片刻後,落下了子。
朱信之見她下棋的路數野得不能更野,完全是外行一般,下到一半,已然丟失了大部分的棋子,不禁搖頭:“你是不會吧?”
“我會的。”裴謝堂嘴硬。
朱信之呵呵一笑,將一顆子放下,又收了裴謝堂的四顆棋子:“再過兩口氣,你就輸了。”
“不是,我走錯了。我剛剛這顆棋子是要放在這裡的。”裴謝堂眼一橫,蠻橫的將方纔的棋子都拿了回去,重新擺了位置:“我就是一時手抖,放錯了地方。王爺,我們重新來這一步,我……我要下在這裡!”
“你確定?”朱信之蹙眉。
裴謝堂連連點頭。
朱信之將白子落在右上方,順手就開始撿子兒:“如此一來,你輸的就是不是四個子兒了。”
啊——
裴謝堂幾乎抓狂。
從前看着裴擁俊下棋覺得挺簡單,哪知道自己上來就這樣困難。她還以爲方纔那一步走得不好,誰知道,後面這一步走得更爛,半壁江山都沒了!
朱信之輕擡眉眼:“怎麼,又錯了?”
“沒有。”裴謝堂嘿嘿笑着,有些心虛,她是還想賴賬的,可惜,被朱信之看破,她只能藉着喝水爲藉口掩飾自己的尷尬。
目光落在手裡的茶杯上,她眼珠一轉,微微探了探身:“哎呀,王爺,你看這杯水裡的茶葉還在打轉兒呢,好奇怪。”說着,將茶杯往前一遞,朱信之沒反應過來,半杯水盡數倒在了棋盤上,她連忙手忙腳亂的將杯子扶正,滿是抱歉的說:“你看我,真是不小心,我這就擦乾淨。”
一擡手,將整個棋盤都打亂了。
她舔着臉笑得格外得意:“王爺,這盤都亂了,不算不算,我們再來。”
朱信之好笑的看着她表演,見她小心翼翼的掩飾自己的尷尬,越發覺得這個人怎麼就能乖覺到如此地步。
他惡作劇心起,拿起散落的棋子:“沒關係,我還記得。”
說着,一個子兒一個子兒的將棋子都重新擺了回去。
裴謝堂笑得比哭還難看。
這小人,怎麼就急得那麼清楚?
“我不下了!”她賭氣的將棋子往白玉盒子裡一丟:“你欺負我!”
“是你自己說會下,要跟我下棋的。”朱信之嘆氣:“你這又是做什麼?下棋輸了都要生氣,你羞不羞?”
“不羞!我是故意讓你的!”裴謝堂直起脖子。
朱信之噗嗤一笑,見她使了小性子,又覺得這人當真是無賴潑皮得夠可以。他倒不生氣,瞧着這小樣子也是真可愛,將棋子丟到盒子裡,起身拉着她起來:“行了,不想下,咱們就不下了。你睡了一下午,餓不餓?府中新來的蘇州廚子,做的一手好菜,嚐嚐?”
“嘗!我要吃垮你,報你剛剛欺負我的仇!”裴謝堂惡狠狠的咬牙。
朱信之吩咐孤鶩傳膳,抽空回頭說:“這麼委屈,待會兒可得多吃點,記得要把肉骨頭都嚼碎了,才顯得你恨我很深!”
裴謝堂瞪大了眼睛。
朱信之心情大好,先一步去了飯廳。裴謝堂憋屈的看着他,半晌,趕緊小跑着去:“鳳秋等等我,不要走那麼快。”
這一頓晚飯,裴謝堂是吃得歡暢痛快。
但在謝家,那羣宗親就是真的有點慘了!
謝遺江帶着謝成陰進宮去給陛下回話,上午就走的,他們瓜子點心茶水都吃了一頓子,眼見着就到了午時,這父女兩人還沒回來。耐着性子又等了大半個時辰,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有人跑去問籃子:“丫頭,你家老爺和小姐到底什麼時候纔回來?”
籃子態度極好的福了福身:“回三太爺的話,老爺帶着小姐入宮請安道謝,這是說不準的。如果陛下心情大好,將老爺和小姐留下,一說話就沒個頭。”
“這都去了有一個時辰了吧?”三太爺問。
籃子笑道:“上次小姐入宮陪着曲貴妃說話,去了差不多三個時辰呢。”
“三個時辰?女人就是話多!”三太爺一聽,臉色都變了。
他們大早上就來了,坐到現在只吃了一些瓜果點心,肚子是飽了,但是一點都不養人啊,要是謝遺江和謝成陰一直不回來,難不成就讓一屋子的人等着她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