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爺爺奶奶,不要再招惹紀蓮子了。”周大伯不想繞圈子了,直接說了出來。
“大爺爺,您說什麼?”週三貴猛地雙眼通紅,死死地盯着周大伯道。
周大伯被嚇了一跳,打了個寒顫,不由得心慌的別開眼睛說道:“三貴,你別怪大爺爺狠心,實在是你奶奶鬧得太不像話了。”
“大爺爺,我奶奶已經病得快死了!”週三貴咬着牙說道。
周大伯動了動老嘴,不大自然的說:“我也沒辦法,是紀蓮子讓我來你家訓誡你奶奶的,她不想你奶奶總找她鬧騰。”
“呵呵,大爺爺,那紀蓮子怎麼就使喚動了您呢?”週三貴怒極而笑,冷冷的說。
周大伯老臉微紅,尷尬的說:“三貴,你別動這麼大的氣,紀蓮子讓我出面找你奶奶了結你們兩家之間的恩怨,也是爲了今後親戚之間能好好相處嘛。”
“大爺爺,您別開玩笑了!”週三貴怒道,“我家和紀蓮子永遠不可能好好相處!”
“三貴!”周大伯苦口婆心的說道,“那紀蓮子不是個好惹的,你別忘了,她可是與同城知縣林大人有交情的!”
週三貴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紀蓮子能使喚動大爺爺來他們家做說客,完全是因爲大爺爺想借助紀蓮子巴結林知縣。
“我明白了。”週三貴冷冷的看着周大伯道,“原來是大爺爺想巴結林知縣,所以才聽紀蓮子的使喚來我們家找晦氣!”
“三貴!”周大伯臉上掛不住了,惱羞成怒道,“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樣子嗎?”
“大爺爺!你睜開眼看看!我們家如今已經變成什麼樣了!你還來說這些做什麼!你的良心呢?”週三貴瞪着通紅的眼睛怒吼。
周大伯理屈詞窮,拄着柺杖的手氣得打顫,老眼瞪得圓圓的。
週三貴也不輸給他,雙目通紅的瞪着周大伯,面目猙獰的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
周大伯看着週三貴恨毒的樣子,心裡
生出怯意,色厲內荏的低喝道:“週三貴!你奶奶落得這個下場能怪誰?五兩銀子而已,她就氣成這樣?她自己想不開,與旁人何干?再說偷她銀子的是你大伯周大財!你就算要尋仇要記恨,也該找對人!”
周大伯的一番話,讓週三貴也理屈詞窮了。
二伯孃的這場病說白了也怨不得旁人,就算要恨也該恨偷銀子的周大財,與旁人有何干系呢?
這時候,週二財進了堂屋,走過來啞着嗓子說道:“大伯,您別怪三貴,他也是太着急上火了。”
看到爹過來給了個臺階,頭腦已經冷靜下來的週三貴便順着臺階下了。
“大爺爺,我是急糊塗了,您別跟我一般見識。”週三貴低下頭說了句軟話。
周大伯長出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我不怪你,你家會變成這副模樣我也沒想到。不過你們還是聽我一句勸,冤有頭債有主,這五兩銀子和你奶奶的病,與紀蓮子沒關係,你們今後別再找紀蓮子和周景琅的晦氣了。”
週三貴心裡還是不服,不過嘴上卻說:“大爺爺放心,我知道這事跟紀蓮子關係不大,我們今後不會再去找她晦氣了。”
“那就好啊。”周大伯終於鬆了口氣,紀蓮子提的條件他算是辦成了吧。
“切!就是想去找她晦氣也得有人能去啊,娘和爹都病倒了,還怎麼去找人晦氣?”週二財嘀嘀咕咕的說道。
周大伯就當沒聽見週二財的嘀咕,反正只要辦成了紀蓮子提的條件就好,他纔不想參攪週二伯家的事。
週三貴不想再聽周大伯說什麼,便說道:“大爺爺,我奶奶和爺爺都病着,家裡也沒人能照料,我得給奶奶熬藥了,您看……”
周大伯聽週三貴這麼說,心裡老大不高興,這是趕他走呢!
不過週二伯家如今這個慘樣,他也不欲多說,反正該辦的事已經辦完了,便點頭道;“那你好好照料你奶奶,我這就回去了。”
“大伯,我送送您。”週二財忙道。
他知道兒子心裡難受,
不想再應付周大伯,他這個當爹的自然要幫着兒子點。
周大伯點頭,又看了一眼周三貴,便站起身揚長而去。
周大伯一走,週三貴便跌坐在凳子上,閉上眼睛流下淚來。
他是週二伯和二伯孃最疼愛的孫子,從小是被寵着疼着長大的,雖然家裡並不富裕,他卻沒吃過什麼苦頭,也沒扛過什麼壓力。
如今家裡初逢鉅變,再也沒人擋在他前面爲他擋風遮雨,這短短的一晚上,就讓他嚐盡了人間苦澀。
若不是心裡堵着一口氣,有着一股執拗撐着,他怕是早就跟他爹一樣躲起來哭了。
他恨周大財,恨紀蓮子,恨張越,可是他心裡清楚的很,家裡落到如今的田地,跟這三人其實關係不大。
是他奶奶自己想不開,瞎折騰,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奶奶那麼疼愛他,他不能責怪奶奶。
週二財送走了周大伯,回到堂屋看見兒子頹廢的坐在凳子上默默流淚,又是心疼又是自責的說:“三貴,你別難受了,你奶奶會好起來的。”
“爹,咱們該怎麼辦呢?”週三貴哽咽的說。
周大財動動嘴脣,軟弱的垂下眼睛,“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父子倆沉默了一會,週三貴緩下情緒,用袖子抹了把眼淚道:“爹,你告訴爺爺一聲,咱們家欠了一百兩銀子藥錢的事,千萬不能讓奶奶知道。”
“我曉得,等你爺爺醒了我就跟他說。”週二財點頭道。
“欠的銀子我會出去找活幹慢慢還的,張郎中是個心善的人,不會找咱家逼債的。”週三貴振作起精神說道。
週二財連連點頭,心疼的說;“哎,苦了你了。”
週三貴沉默。他就是以前都太不苦了,如今出了事才覺得更苦。
不過,他週三貴可不是孬種,他不會就此被壓垮的!
不得不說,週二伯與二伯孃沒有白疼這個孫子,週三貴在這種慘境下,竟沒有被壓垮,反而迎難而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