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簫姐姐,你們這是怎麼了?”正在前院打掃的小歡與小喜瞧着從後院奔出來的三個人,停下了笤帚,就見她們三人跑得飛快,好像後邊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着她們一般,覺得十分奇怪,趕着過來殷勤的詢問:“你們不是在替姑娘整理東西嗎?怎麼就出來了?”
三人一手扶着樹,一面彎着身子嘔吐了起來,此時已過飯時很久,肚子裡頭已經沒什麼東西好吐,只能吐出一汪汪的清水來。小歡與小喜瞧着她們三人臉色蒼白,又回頭瞧了瞧後邊那一進屋子,怯生生問道:“咱們姑娘……怎麼了?”
玉笛挺直了背,從衣袖裡邊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我與你們說,沒事千萬不要去惹姑娘,她可是不好惹的。”旁邊玉琴也不住的點着頭:“可不是嗎,我怎麼瞧着姑娘比夫人更可怕一些。”
小歡聽着兩人諄諄告誡,有些不解:“我瞧着咱們姑娘長得跟花朵兒一般,笑起來眼睛彎彎,嘴脣翹翹,哪裡就可怕了?”
“哎呦,你是沒進去見識過姑娘那些東西!”玉簫有些害怕的捫着胸口,一雙眼睛依舊有些呆滯:“我現兒眼睛前邊好像還有那隻青蛙的模樣。”那青蛙的模樣在眼前一晃而過,乾枯的一張皮貼在那木板上,一雙眼睛鼓了出來,彷彿在死命的盯着她,黃褐色的眼珠子讓她瞧得膽戰心驚。
“姑娘……殺起生來可是眼睛都不眨的!”玉笛抓緊了玉琴的手,渾身打着哆嗦:“你說,若是姑娘知道咱們給夫人去送信,會不會也……”她驚怖的望了玉琴一眼,擡起手來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個“喀拉”的手勢。
“我想也許不會這樣,但可能會讓咱們斷隻手少條腿。”玉琴的牙齒都在打顫:“若是那樣,我寧願死了的好。”
“姑娘會殺人?”小歡和小喜站在旁邊聽着,眼珠子都快要掉到了地上,一雙手扶着笤帚,幾乎都要拿不穩當。
“現兒還沒殺人,哪一天咱們惹惱了她,那也指不定。”玉簫輕聲說了一句:“咱們以後都只揀着那些不輕不重的事兒給夫人回覆便是,若是姑娘做下的秘密事兒,咱們都裝做沒有瞧見,她愛怎麼做便怎麼做。”
“只能是這樣了。”玉笛與玉琴點了點頭,又鄭重的叮囑小歡與小喜:“聽到沒有,可別自作主張,到時候連累了我們!”
“我們知道了。”小歡小喜捏緊了笤帚,心有餘悸的看了後院一眼,就見着那淡粉色的衣裳一閃,兩人驚慌失措,飛快的跑開了去,腳底就如生了風兒一般,褲管下露出了一雙桃紅色的鞋面。
“你們跟我去香蘭院一趟。”明媚帶着玉梨走了出來,現在便該來檢查剛剛那一招的成效如何了,先帶她們去一趟香蘭院,看看她們究竟會不會將自己與杜姨娘的話傳到柳四夫人的耳朵裡邊去。
雖然過去了十年,可杜姨娘卻沒有太大的變化,歲月似乎對她格外寬容,她依舊肌膚光潔,眉眼如畫,只是那容顏瞧着還是一副悲苦的模樣。見了明媚,她的眼淚珠子不住的在眼眶裡打轉,一雙手放在膝蓋上邊微微發着抖。
“姨娘。”明媚上前一步,真心實意的行了一禮,在這柳府裡頭,杜姨娘是最貼心貼肺疼愛着她的人,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她那濃濃的母愛卻怎麼樣也不會消弭。
“明媚,你可回來了。”杜姨娘擡起眼含淚望着明媚:“這十年,姨娘狠着心沒去紫霞山瞧你,你可不要怪姨娘。”
“我怎麼會怪姨娘呢?你也是身不由己。”柳四夫人就是想看着杜姨娘飽嘗骨肉分離的痛苦,即便杜姨娘向她去請求出府看望自己,柳四夫人也是不會答應的。明媚看了一眼杜姨娘,微微點了點頭:“姨娘,這些年你受苦了。”
“我也沒受什麼苦,你父親對我很好。”杜姨娘微微一笑,將明媚拉到身邊:“你回來就好,姨娘可以時時刻刻見着你了。”
“姨娘,明媚可粘定你了,還想着要同你在一處混吃混喝呢。”明媚笑嘻嘻的貼着杜姨娘的肩膀,她已經盤算好了,自己不要丫鬟從廚房裡提飯菜回來吃,天知道到時候裡邊會加些什麼料!香蘭院的小廚房,自從上回她喝雞湯遭了暗算,柳元久大怒,將小廚房裡的人全部趕走,自己親自去牙行挑了幾個老實本分的,後來便再也沒有出過差錯。
“好好好。”杜姨娘聽着明媚這般說,也心知肚明,連連點頭:“你不跟我一道吃飯還去哪裡吃?”擡眼瞧了瞧明媚那張讓人驚豔的臉,杜姨娘長嘆了一聲:“可惜姨娘不爭氣,讓你頂了個庶女的名頭,要不是我的明媚定然能嫁個如意郎君。”
怎麼就扯到嫁人這事情上邊去了?明媚眨了眨眼睛,她十四歲都還差半歲呢,杜姨娘也想得太遠了些,現兒她要做的事情是防小人暗算,儘量享受生活,自己怎麼着也不能朝那已婚婦女的路上奔。
“半個月後便是你大姐的生辰,你父親邀請了這雲州的貴女們過來爲她慶生,想必你也肯定是要出來替你大姐招待貴客的。姨娘特地給你準備了一套衣裳,你去試試,若是哪裡不合身趕緊拿過來,姨娘好給你改改。”杜姨娘朝身邊的崔西嫂子呶了呶嘴:“去把給二小姐準備的衣裳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