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惠宮。
無妄是來和蕭卿然道別的。偏殿裡,師徒兩人相對而坐,無妄一臉嚴肅的表情,在即將分別的蕭卿然看來,很不自然。
“師傅是不是有設麼話要對徒兒說?”
無妄一雙無神的眼睛盯着蕭卿然看,讓蕭卿然覺得他根本沒有失明。
“你真的是羞荷嗎?”
蕭卿然心中一凜,“突然不明白師傅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夫覺得你不是羞荷,”無妄一雙空洞的眼睛彷彿能看穿蕭卿然,“而是真正的蕭卿然。”
蕭卿然沒有作聲,也許她已經默認了。
“這皇宮裡有一個人也跟你一樣。”蕭卿然吃驚地看着無妄。“羞荷不是羞荷,太后也不是太后。”
“師傅的意思是?”蕭卿然急切地問道。
“老夫昨日爲太后把了脈,發覺她的脈象很奇特,跟二十年前某個人的脈象很相似。”無妄一邊回憶一邊說,“二十年前,有個男人帶着一位全身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女人來求醫……”
“師傅是不是爲她恢復了容貌?”蕭卿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她覺得自己看見了一扇打不開的門的鑰匙。
“恩,因爲這在當時對老夫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挑戰,所以老夫的印象很深,並且還做了記錄。”無妄說道這裡,蕭卿然不自覺地就想到了她在書閣裡發現的那幾張發黃的紙。其中一張模糊的人像在她的腦海裡漸漸變得清晰。
“不過時隔多年,那人變成了什麼模樣,老夫也不記得了。更何況我現在又是個瞎子。”無妄說着,站了起來,“老夫告辭了,以後的路就由娘娘自己來走吧。”
“師傅……”蕭卿然的淚水流了出來,她跪在地上,向無妄磕了一個頭。當她再擡起頭時,無妄已經離開了。
剩下的就只能靠自己了!
夜深。月桂宮。
玄墨羽一直睡不着,他又怕輾轉反側會弄醒身邊的陸凝霜。但是他這麼一直平躺着,已經感到有些累了,他輕輕的側過身子。即便他的動作已經很小了,但還是把陸凝霜弄醒了。
“皇上一直沒睡嗎?”陸凝霜好像對自己竟然能這麼安然入睡有些自責。
“弄醒你了,不好意思。”
“皇上有心事兒?”露凝霜問。
玄墨羽嘆了一口氣,把一直讓他失眠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玄墨羽心煩的是不久前和天嵐國的恭親王宇文恭的會談結果。這個結果就是,雙方君主共聚英州城下,商量英州的歸還以及今後兩國之間的關係。玄墨羽一直在猶豫,這英州去還是不去。
朝中大臣們對此也是爭論不修,其中以丞相徐有道爲首的一批大臣認爲此行兇險,何況朝中有沒有太子,所以他們堅決反對玄墨羽前往英州。另一批大臣是以王羨、許近中、李暨爲首,其中多包括武官在內的大臣支持前往英州,因爲不去就是示弱。
“那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呢?”陸凝霜問道。
“朕也想早點解決兩國對峙的局面,兩國交戰多年,苦的都是百姓。”玄墨羽說。
“不管皇上去哪裡,臣妾都要跟會跟着你。”
聽陸凝霜這麼說,玄墨羽心裡自然高,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擁着她入睡了。
聞喜宮,後院佛堂
“你說什麼?”延寧太后面帶慍色地看着安如海,她並不是沒有聽清楚安如海剛纔的彙報,只是感到很震驚罷了。
安如海還是把話再說了一遍:“內務府裡有人在暗中調查太后的一切。”
“是誰?”
“是一位在慎刑司任職的名叫李樂的太監,據奴才調查,這個李樂跟蕭淑妃關係非同一般。”安如海擡眼看了一下延寧太后,看到她像是在思考對策,便提議到,“要不要派人把他給……”安如海以手勢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延寧似乎很贊同他的提議,就在她決定讓安如海這麼做的時候,玄墨羽駕到了。
玄墨羽此次前來,是來告訴延寧太后他的決定。
“皇上真的決定要去前線?那這宮裡怎麼辦?”延寧看似憂心地問道。
“朕正是和母后商量此事的。”玄墨羽說,“朕想讓母后坐鎮京城……母后想聽朕說完。有什麼事情,母后可以找徐有道和王羨等人一起商量,切不要只聽一家之言。宮裡的奏摺,真會讓人專門送往永州。”
“可是,這不是後宮干政了嗎?”延寧皺着眉頭說道,因爲這後宮完全不得涉政就是她和玄墨羽一起決定的。
“朕只能相信母后了。”玄墨羽說。
“皇上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哀家一定會支持皇上的。”延寧又問道,“皇上帶不帶妃子前去呢?上次聽說天嵐國的恭親王來的時候還帶了他的王
妃,因此哀家覺得皇上也該帶嬪妃前去。”
“朕也是這麼想的,凝霜已經決定要跟朕一同前往了,她的性子母后應該清楚,不帶着她不行。”
“嗯……可是凝霜不夠穩重,皇上還得再帶一個人前往才得,帶皇后去吧,這樣更能彰顯我青玄聲勢。”
“皇后?”玄墨羽疑惑並且吃驚道。
延寧太后說道:“蕭卿然啊,哀家決定封她爲後,陪皇上一起去英州。”
對於延寧太后的這個決定,玄墨羽雖然感到很意外,但是他仔細想了一下,後宮確實沒有誰比蕭卿然更加合適了。
蕭卿然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她並沒有感到高興。因爲就在她開始調查延寧太后這個節骨眼上,卻被調離京城。蕭卿然猜測,延寧太后一定是發現了她讓李樂在調查她身份的事情,所以纔會這麼做。蕭卿然很清楚,此行一定兇險萬分,可是她又不得不去。她忽然記起宇文恭在洛親王府上對她說過的一句話:你一定會來英州的。
冊封大典那一天,舉行的十分隆重,所有收到邀請的人都來了,除了陸凝霜。陸凝霜很不滿意延寧太后的這個決定,找她理論去了。
“哀家這是在幫你,你都看不出來?”延寧太后這一句話,就讓原本很生氣的陸凝霜冷靜了下來。
“這怎麼是幫我?”
“因爲皇后,一去就回不來了。”延寧太后冷冷地說道。
陸凝霜問了爲什麼,但是延寧並沒有告訴她詳情,只是煽情地說了句:你還相信姑姑嗎?陸凝霜選擇相信。
送走路凝霜之後,安如海正好進來,但是他帶來的卻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你說什麼?那個叫李樂的太監不見了?”延寧太后非常生氣,這幾天讓安如海辦什麼他都沒辦成。
安如海並不認爲是自己辦事不利,而是蕭卿然已經樹大深根。“蕭皇后已經養成了自己的勢力了。”
延寧太后望着漆黑的夜空,目露兇光,“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讓她再回來了。”
雖然琉璃宮是皇后的寢宮,富麗堂皇,但是蕭卿然已經不想再回去了。她更喜歡仁惠宮,那裡不禁安靜,而且還有滿園的梅花。
不過在玄墨羽看來卻不怎麼認爲,他認爲蕭卿然是在賭氣。因爲當初撤了蕭卿然後位的是他,現在蕭卿然又做回了皇后,自然是想要他前來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