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的氣候當真惡劣無比,白天熱得讓人難以忍受。
軒轅卿塵抱着慕凝芯,一手撫了撫她耳邊的髮絲,一手輕輕搖着綾絹扇。
低頭親吻懷中的女子,寵溺地問道:“芯兒,想吃點什麼?”
慕凝芯輕聲道:“只要是酸的就行。”她最近胃口一直不好,卻很喜歡吃酸的東西,很是開胃。
“好,那你先睡一覺,等我命人做好了再叫你。”軒轅卿塵凝視着睡容恬靜安詳的慕凝芯,聽着她輕微的呼吸聲,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將手放在她的小腹處,輕柔撫摸,心裡苦澀難言。
近日的她嗜睡,喜酸,乾嘔,顯而易見是懷孕的跡象。溫太醫說她喜吃酸的食物,極有可能是男嬰,而小腹偶爾疼痛,則是因爲以前在不知道有身孕的情況下服用了藏紅花,如今正在體內發揮作用。現在雖然停止了食用,卻已是無力迴天,就算不打掉胎兒,也遲早會流產。溫太醫已經準備好了墮胎藥,他卻一直不願讓她喝。可拖的時間越長,對她身體的傷害就會越大,而且時間久了,就算他不說她也會看出端倪。他再心疼,再捨不得,也無可奈何。
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慕凝芯意識模糊,卻仍感覺到軒轅卿塵撫摸着她的小腹,極其溫柔。她總覺得他最近有些反常,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他比以前更加寵她,什麼事也不讓她做,白天熱的時候連冷水也不讓她碰,不讓她吃冷的食物,只是不停地替她扇風散熱。甚至連吃飯睡覺也要抱着她,寸步不離。
她也覺得近幾日她的身體與往常有些不同,以前她不怎麼喜歡吃酸的食物,這幾天她卻特別想吃。邊關屬於荒漠地帶,沒有酸梅,軒轅卿塵命人快馬加鞭送了許多酸梅來,做酸梅湯給她喝。小腹有時會隱隱作痛,心裡難受想吐,溫太醫卻說她只是因爲一時不適應邊關的氣候,並沒有大礙,過一段時日就好了。
“芯兒,醒醒。”軒轅卿塵低聲喚道。
慕凝芯想要醒過來,然而眼皮沉重無比,怎麼也睜不開眼,感覺很困,很想睡。見她沒有醒過來,軒轅卿塵輕嘆口氣,喝了一口酸梅湯,摟着她,將酸甜溫熱的湯喂進她嘴裡。一遍遍重複着,直到把一碗湯喂她喝完,然後用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抱着她到牀上躺下,再爲她蓋好被子。
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疼愛,像是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般寵溺。
小腹又開始疼起來,這一次不再是隱隱的痛,一陣絞痛,疼得慕凝芯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頓時清醒過來。
軒轅卿塵不知去了哪裡,她想下牀去找她,卻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卿塵……”
在慕凝芯疼得幾乎暈厥過去時,感覺有人緊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芯兒,我在,我在這兒。”
心疼地抱緊了她,軒轅卿塵擔心地問道:“肚子又疼了嗎?”
慕凝芯點點頭。
軒轅卿塵的心沉了沉,不願看到她再痛下去,對着帳外道:“溫太醫。”
溫太醫聞聲入內,手裡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藥。
“芯兒,乖,喝了藥就不痛了。”軒轅卿塵溫柔地撫上慕凝芯的眉眼,點了她的昏穴。
抑制住暈眩的感覺,慕凝芯努力睜開眼,看着軒轅卿塵接過溫太醫手裡盛藥的碗,他眼裡有着悲痛之色。
因爲喝慣了藥,她敏感地聞出藥的味道不對,不是她平時喝的藥。
極力不讓自己暈過去,想到最近軒轅卿塵的反常之處,慕凝芯似乎明白了什麼,睜大眼,怔怔地問:“卿塵,你告訴我……”
“你有了身孕。”
軒轅卿塵的話一遍遍迴盪在耳邊,讓慕凝芯心底一震。死死盯着他手裡的那碗藥,她驀地紅了眼,鼻子發酸,眼裡有滾燙的晶瑩,顫着聲說道:“所以,這是……墮胎藥?”
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想打掉孩子?”她將手放在肚子上,抓緊了衣衫,像是在護着什麼。
軒轅卿塵心口猛地一疼:“怎麼會……我怎麼會不想要我們的孩子?”
一旁的溫太醫忙解釋道:“王妃,王爺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之前您並沒有懷孕的跡象,所以微臣在您喝的補藥里加了藏紅花,若是有孕之人服用了藏紅花會導致流產,就算有幸保住胎兒,也可能是死胎或畸形兒。而且若是不打掉胎兒,您也會有生命危險。”
原來如此,她早該猜到的,原來她有了他們的孩子。可此刻,他卻要打掉這個孩子。
頭一陣陣發暈,慕凝芯用僅有的力氣拉住軒轅卿塵的手,緩慢說道:“不要打掉我們的孩子……好嗎?”
沒有等他說話,慕凝芯已經失去了意識,只是在昏睡過去之前,她看到軒轅卿塵眼角溢出一滴淚水,他的面容漸漸模糊,直到她的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