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盡頭隱藏着一角飛檐,這是座精緻而不奢華的屋宇,飛檐下銅鈴叮咚,清脆悅耳。朱門微閉,雕窗輕啓,在一片花叢掩映下分外顯露幾分與世隔絕的幽靜。
陽春下,微風裡,白玉蘭樹斜斜的伸展着枝幹,無葉無綠,只是朵朵優雅寧靜的綻放。那白得有些溫潤的花瓣,隱隱的帶着些香氣,雖不濃郁卻也清新自然。朵朵冰冷潔白的玉蘭,玉骨冰心,飄逸不浮,如依柳而立的女子。玉蘭花淡淡的清香飄散在空中,幽幽的,若有還無,飄飄嫋嫋。
臨湖水榭,清風和暖,紅欄綠板,曲廊迴旋,碧樹瓊花。庭院中只見一名丫鬟拎着裙襬碎步小跑,追在一個小男孩身後。那小男孩腳步不快,但機靈得很,繞着樑柱跑來跑去,一時倒叫丫鬟跟不上。
“少爺,當心些,可別跌着了!”丫鬟不放心地喊道。
那小男孩頭也不回,口中嘻嘻笑着,直跑向院門。
“放肆!”冷不防一道威嚴的喝聲響起,院門外出現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
“爹爹!”那小男孩腳下一頓,仰起小臉來,露出討好的笑容,撒着嬌道,“昊兒不放肆,昊兒很乖!”
那挺拔的男子半蹲下身,兩道濃眉微皺,對着小男孩教訓道:“軒轅麟昊,你還敢說你不放肆?昨兒是誰跑得不見蹤影,害得丫鬟家丁們差點將整座府邸翻過來找你?”
那小男孩眼睛一眨,表情甚是無辜,稚聲稚氣地回道:“每次躲貓貓他們都找不到昊兒,那怎麼能怪昊兒呢?”
男子單手抱起小男孩,另一隻手在他粉嫩的臉蛋上掐了掐,沒好氣道:“牙尖嘴利!”
小男孩不依地扭開臉,嘟囔道:“纔不是牙尖嘴利,孃親說昊兒這叫做天資聰穎。”
男子哼了一聲,不與小男孩鬥嘴,轉身望向屋檐下。明媚柔和的晨曦中,一個絕麗的女子盈盈站立着,陽光灑落在她身上,漾起一圈金光,令她更添幾分奪人的燦目。
小男孩隨着男子的眼光看過去,咧嘴綻開大大的笑容,脆聲叫道:“孃親!孃親!”
女子微微彎脣,頰邊梨渦輕現,清朗的明眸中透出憐愛的光澤,舉步靠近,邊道:“昊兒,你又惹你爹爹生氣了?”
小男孩扭動小身子,從男子的臂彎裡掙扎下地,咚咚地跑到女子身邊,奶聲奶氣地喊道:“孃親,昊兒很聽話!”
目光落在在女子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小男孩興奮地笑着問:“孃親,你肚子裡是弟弟還是妹妹?”
女子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眼裡充滿疼愛,“那昊兒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沉思片刻,小男孩若有所思地說:“昊兒覺得肯定是妹妹。”
一旁的男子微微笑着問他:“你怎麼知道是妹妹?”
“隔壁的大娘以前懷小妹妹的時候整天吃辣的,孃親最近也很喜歡吃辣的東西,所以昊兒知道孃親肚子裡的寶寶是妹妹。”小男孩一臉神氣地說,隨後拉着女子的手撒嬌,“孃親,抱!”
女子笑着看他,搖頭道:“昊兒已經三歲了,是小小男子漢了,應該要學着自己的事自己做。”
小男孩烏黑晶亮的眼睛裡閃着活潑明耀的光,狡黠地回道:“孃親抱昊兒,是孃親應該做的事,不是昊兒的事。”
女子莞爾一笑,彎腰輕輕捏了捏小娃兒的臉蛋,然後抱起他。
小男孩呵呵笑起來,“啾”地親了女子一口,甜甜說道:“孃親最好了,孃親最疼昊兒了!”
男子不悅地咳了聲,沉聲開口道:“軒轅麟昊,本王說了多少次,只准親你孃親的臉,不準親嘴脣!”
小男孩不以爲忤,充耳不聞,顧自膩在女子的懷抱裡,甚至還示威似地蹭了幾下。
男子見狀不由慍怒,手臂一伸,揪住小男孩的衣領,精準利落地將他揪下地面來。
小男孩癟嘴,卻也不哭不鬧,只是口中哼哼唧唧地自言自語:“爹爹不也親孃親的嘴脣嗎?太傅說,有其父必有其子,虎父無犬子。昊兒纔不要做犬子!”
女子聽着“撲哧”笑出聲來,轉眸睨向身旁的英挺男子。男子大惱,瞪她一眼,以眼神默語道:“看你教的好兒子!”
女子笑意盈盈,同樣以眼神傳達:“兒子可是在學你。”
男子脣角邪邪一勾,手掌暗暗使力,摩挲她的腰部,示意今夜要她好看。
女子佯作不知其意,輕盈地旋身,躲開他的魔掌,牽起邊上小男孩的手,徑自往大廳走去。
男子盯着她窈窕的背影,薄脣揚起,深眸中閃着溫柔笑意。有妻若此溫婉賢淑,有子若此聰穎睿智,他軒轅卿塵今生夫復何求。
有這樣一種愛情,逾越了漫長的時空,卻仍然定格在了回眸的瞬間;有這樣一種愛情,經歷了激盪的暗流,卻仍然徘徊在彼此的心間。
幾度分分合合,花開花落,當一切繁華落盡,真正的幸福纔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