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皇后的一雙妙目,也不停的在那隻熊貓身上打着轉,大熊貓在當時雖然不如現代珍稀,但是從新石器時代開始,幾千年間人類一直在捕殺大熊貓,再加上生育困難,尋常巴蜀人士,終其一生也難見一次,因此滿是好奇之色,隨即掠向了楊彥,其中的渴盼不言而喻。
李雄頓時心裡格登一下!
別說分居之後的五六年,即便是新婚燕爾之時,任皇后也沒有這樣看過他,那眉眼間的風情與渴望,給素來矜持刻板的任皇后蒙上了一絲嫵媚與靈動之感,李雄從未見過任皇后還有這樣的一面,可惜那一眼,不是看向自己。
‘賤人!’
李雄妒火中燒。
楊彥也留意到了這對夫妻的異常,暗暗搖了搖頭,李雄的心情他能理解,可是怎麼說呢?任皇后如果只是李雄的妾,那他也許會動動心思,但別人妻室的主意,還是少打爲妙。
楊彥很快把這事拋到了腦後,他也躍躍欲試啊,在現代社會不是熊貓管理員,根本別想碰大熊貓,而此時機會在前,他有了親手捕捉的衝動,一想到家裡多了幾隻熊貓寶寶,那抱着腿萌萌的樣子,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只是不確定野生熊貓是否有賣萌爲生的天賦,楊彥擺擺手道:“都小聲點,儘量放鬆,別嚇着它,也別直視它,給孤拿些糕點過來。”
“噢!”
衆人連忙壓低了聲音,按楊彥吩咐去做,又有柳蘭子取了一盒糕點遞給楊彥。
那隻熊貓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正準備偷偷摸摸的溜走呢,卻是粉紅的鼻子抽了抽。
誒?
哪來的香味?
再轉頭一看,碧綠的草地上,放着一塊油澄澄的東西,香味正是由此發出,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
樹上的熊貓們也抽了抽鼻子,黑眼圈緊緊盯着。
那隻熊貓終於忍不住誘惑,搖搖擺擺的爬過去,先嗅了嗅,再伸出舌頭舔了舔,才一口咬住,咀嚼起來,三下兩下嚥下之後,又望向了楊彥。
因爲楊彥手裡有糕點盒子。
楊彥微微一笑,取了一塊糕點放在腳前。
熊貓有些猶豫,伸出爪子撓了撓那黑乎乎的圓耳朵,但終究抵受不住美食的誘惑,爬了過來,抓住糕點塞進了嘴裡,吃完也不走,看着楊彥,顯然還要吃。
這次楊彥沒把糕點放地上了,而是持着一端,遞了過去。
頓時,衆人都有些緊張,熊貓自古以來就有食鐵的傳說,據說一口利齒能咬穿鐵鍋,故而也被稱爲食鐵獸,這要是被咬一口,手還能在麼?
李卉兒正要尖叫,被柳蘭子以眼神制止。
楊彥是有功夫的。
其餘衆人雖心知肚名,卻還是把心懸着。
楊彥也有點小緊張,畢竟這傢伙別看憨憨萌萌的,可本質是熊啊,他的手腕暗自蓄力,只要稍有不對勁,就會立刻後退,以強硬手段捕捉。
那熊貓頗爲警惕,不過楊彥內緊外鬆,表面上一副笑呵呵的樣子,眼神也很清純,似是人畜無害,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湊過腦袋,略有些羞澀的伸出嘴,從楊彥手上咬走了那塊糕點,嚥下之後,還用舌頭舔了舔楊彥的手,非常的友好。
衆人紛紛鬆了口氣,這傢伙果然是瑞獸,是祥瑞啊!
楊彥卻是想到了什麼,一瞥熊貓的胯下,原來是母熊貓,難怪這麼溫順呢。
當他又取出一塊糕點之時,樹上飛快的竄下了一隻更小的熊貓,約有尋常人的腰部那麼高,一路滴溜溜滾了過來,那爪子一撲,環抱住楊彥的大腿,擡着黑白相間的小腦袋,往上看呢。
“啊!”
李卉兒輕呼一聲,這簡直太可愛了,對小女孩子的殺傷力無以倫比的大,但隨即,她就似想到了什麼,捂住嘴,不安的望向楊彥。
楊彥笑道:“看樣子是母子倆,熊貓幼崽不會傷人,來,你來喂!“
說着,遞了塊糕點過去。
”噢!“
李卉兒有些畏畏縮縮的接過糕點,剛一接到手,那小熊貓就發現了,敏捷的一個轉身,轉撲住李卉兒的雙腿,蹭啊蹭,仰着短短的脖子,一副討好的模樣。
”嘻嘻~~“
李卉兒驚懼之心盡去,歡喜的笑着,把糕點丟入那張着的嘴中。
“呼哧!”
“呼哧!”
剎那間,樹上的幾隻熊貓全下來了,楊彥連忙喚道:“別過去,荀虎,找幾個弟兄去喂!”
開玩笑,這裡面至少有兩三隻人高馬大的公熊貓,哪怕並無傷人之心,可是被那爪子刮一下,被那牙齒蹭一下也夠嗆。
荀虎明白厲害,手一揮,幾名披盔帶甲的千牛衛上前,捧着大把的糕點,灑於地面。
熊貓到底以素食爲主,天性又不認生,且自西晉以來,時人把熊貓視作瑞獸,輕易不會再去捕殺,因此熊貓不怕人,均是老老實實的抓住糕點往嘴裡塞。
那隻母熊貓則纏着楊彥了,爪子搭在楊彥的肩上,張大嘴,就等着投喂呢,還虧得楊彥是無限接近於化勁的高手,換了一般人,那上百斤的重量壓在身上,早被撲倒了。
李卉兒更是開心的把小熊貓抱入懷裡,靳月華、兮香和菱香輪流拿糕點去喂,當真是小祖宗的待遇。
西漢水河谷中,充滿着歡聲笑語,李驤捋着花白的鬍鬚,連呼不可思議,任皇后的妙目更是移不開。
“大王,大王!”
這時,兩名向前探路的斥候飛奔而回,急呼道:“前方十里,有一隊軍卒開來,身材高大,氣息剽悍,悉數牽馬,似是西涼人,數目不詳!”
谷中的歡樂氣氛戛然而止。
“哦?”
楊彥眉頭一皺,撥開那隻母熊貓,回頭道:”把這幾隻騶虞引到後面去,別驚着了!“
“諾!”
柳蘭子拱手應下,實際上她也頭疼,想了想,從李卉兒懷裡,把小熊貓抱走,再着女千牛衛拿糕點把其餘的熊貓一點點向後引。
楊彥這纔看向了李雄。
“這……”
李雄訕訕道:”臣曾向涼州求援,或許是涼州援兵,臣願爲大王說得涼州軍退去。“
”好!”
楊彥點了點頭:“列陣,緩慢前行!”
道道命令下達,因歧山道崎嶇狹窄,騎兵幾乎沒用,全由步卒和弓弩手上前,攀入道旁的樹林,儘量依地形呈一個較大的截面,沿着西漢水緩緩上行。
而十里開外,正是涼州軍,韓璞與陰預率兩萬西涼鐵騎東出姑臧之後,馬不停蹄,奔赴仇池,奉上張駿的親筆信,楊難敵不虞有詐。
畢竟涼州的格局擺在那兒,因地處邊陲,只能是守成有餘,進取不足,既便有爭雄天下之心,涼州東進的首選也必然是上邽,而不是仇池(今甘肅西和縣一帶)。
仇池位於上邽西南兩百里,在理論上,存有涼州軍繞過上邽直接攻打仇池的可能,但難的是駐守,兩地相隔約一千四百里,互通往來與補給須經由上邽,而上邽有劉嶽駐守,給張駿十個膽子,也不敢去主動攻打劉嶽,因此單方面奪取仇池沒有任何意義,只能是被劉嶽斷爲兩截,首尾難顧。
楊難敵聞訊,不敢怠慢,也組織了兩萬兵卒,以歧山道入口的下辯(今甘肅成縣)爲依託,隨涼州軍入歧山道。
山道狹窄,又只有一條路,在明軍斥候發現了涼州軍的時候,涼州與仇池聯軍也發現了僅隔着十里的明軍!
聽了斥候的急報,韓璞、陰預與楊難敵面色劇變,這是極爲不利的一種局面啊,雙方措手不及,狹路相逢,什麼軍陣戰術全部不管用。
眉頭皺了皺,韓璞沉聲道:“此局面倒也不算太糟,至少明軍尚未出得歧山,諸公,應速拿個對策出來。“
楊難敵冷哼一聲:“明軍論起人數,必多於我軍,但狹路相逢勇者勝,在山道中,人多有何用,依孤之見,宜揮軍進擊,莫予明軍回氣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