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日頭真毒,根本不想讓人活。
好不容易到了教室,楊宗保傻眼了,這是啥?倉庫?就是人字形的屋頂,三片活動板房拼起來的房子。
“這是教室?”楊宗保還是決定先問問,免得這個看似熱心的輔導員把自己給吞了。
“是啊?”輔導員回答的很自然,但是馬上反應過來:“你報到晚,還不知道吧?麻醉系自己的大樓還在建,這裡是將就一下。”
“不能和別人共用嗎?”楊宗保覺得奇怪,就算是建新大樓,還是可以用別的系空閒下來的或者沒課的教室啊。
“哎,一言難盡,等你熟悉同學後就知道了。進去吧。”
等楊宗保跟着輔導員進到教室的時候,才發現名校果然是名校。這些都是什麼人啊?
講臺上,掛着眼鏡的老師在蚊子叫,一點生氣都無。
後面階梯座位上七零八落的分散的坐着學生。楊宗保差點以爲自己進入了西方的某些公立學校一樣。課堂上還真是精彩紛呈。
有嗑瓜子的,有看小說的,有談戀愛的,有聽音樂的……反正是幹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認真上課的。全教室大概是200多人的座位就坐了20多個學生。楊宗保可以理解研究生的人數少,但是上課還是要聽聽吧。尊師重道是中國人優良傳統。這鍋學生對自己的老師可真是夠有好的。
“殷教授,打斷一下,我要介紹一個同學。”輔導員開口。
“請。”教授攤攤手,表示請她繼續說。
“各位同學,這是新的轉校生。”
說完就把楊宗保推了出去。
“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轉學生,叫楊宗保。”說完就站在原地。
“轉學生?我們學校還接受轉學生?”一個本來摟着女生的男人非常欠扁的說。
“是啊,哪個學校轉來的?”被他摟着的女人也嬌笑道:“楊宗保?這名字真有水平,不知道他家有沒有楊排風,楊八妹?穆桂英有沒有?這個年代還有這麼土的名字?”
女孩的話音剛落鬨堂大笑。
“呃,楊同學,你是哪個學校轉來的?”輔導員也加入了調侃的隊伍。
“鎮江醫學院。”原來輔導員也是爲了看笑話纔好心送自己過來的啊?這樣想就對了,不可能輔導員都不知道自己的畢業學校。
真是一羣低級趣味的人。不過自己不在乎,雖然是個可能在座的天之驕子們聽都沒聽過的大學,但是起碼自己母校上課的時候不會有人這樣的不尊重老師,不尊重學業。
“鎮江醫學院,笑死我了。”
“知道是哪兒嗎?”
“是不是家裡有人啊?”
“誰知道呢,這年頭“二”字開頭的就是牛、逼。”
“……”
議論紛紛,不過這些都沒有觸動楊宗保的神經。
“好了,這位同學,隨便找個位置坐下吧,我們開始上課了。”殷教授蚊子般的聲音化解了楊宗保此時的難堪。
“謝謝老師。”楊宗保取回輔導員給自己拿着的兩本書,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她。
“好,好的。”輔導員也不知道爲什麼被楊宗保看到結巴。
年輕的輔導員逃似的離開了教室。出來之後心裡爲什麼耿耿於懷,好像受到了驚嚇一樣。回想起楊宗保最後看自己的一眼,不禁打了個冷戰。那雙眼睛現在自己都覺得後怕,毫無感情可言。一眼人的眼睛都或多或少透露着個人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剛纔楊宗保似乎是知道自己使了壞子,不過就算知道怎樣,能拿自己怎麼辦?自己可是輔導員呢,權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小小的使點壞,讓他出不了兜着走。
做好了心理建設,輔導員果然放下了心,腳步輕鬆的回辦公室繼續鬥地主去了。
教室裡,楊宗保,挑了個靠前排的位置,坐好。
教授講的是有機化學,這門功課本科的時候也學過。不過楊宗保還是耐着性子聽。這樣可以省得自己再去看一遍書。子曰:溫故而知新。一點也沒錯。
很快教授昏睡的老眼裡就有了一個認認真真聽課的學生。雖然剛進來的時候不太注意,但是這節課45分鐘,只有這個叫楊宗保的學生腰桿是筆直的,如同一杆標槍。面目不是最惹眼的,但是周身的書生氣非常的濃郁。
殷教授教了幾十年的書了,早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誰是裝聽課還是真聽課一眼就能分辨數來。眼前的這個學生離自己很近。不僅坐的端着,更是兩隻手擺在了桌子上,右手拿筆。眼睛跟隨者自己。
老教授的激情上來了,聲音也大了。
其他有心的學生會覺得今天的殷教授非常的精神。
殷教授一改往日的散漫,紅光滿面。似乎突然之間迸發了事業的熱情。
漸漸的殷教授口沫橫飛。
“這老傢伙吃錯藥了?這麼激突,小心高血壓腦癱了。最後落得個生活不能自理。”
突然楊宗保聽到了一陣議論的聲音,聲音的主人就是剛纔對自己攻擊最兇的男子。雖然覺得氣憤但是這裡沒有自己說話的立場,所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
男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架不住教室空曠,那點聲音傳到教授的耳朵裡一點都不費力,玩似的。
儘管能聽見,但是教授沒什麼反應,只是繼續專注的上課。這造成了其他的學生更加肆無忌憚。
“這個殷教授是不是聾子啊,咱們上課就沒管過紀律。”
“不是聾子,也得是聾子。”
“爲什麼?“
”看到咱們學校的雙子樓沒?就是周逸爹捐的。就連咱們新的獨立的教學樓據說也是他爹捐的。“
“這麼厲害?”
“可不是,要不他上課可以和妞玩遊戲?”
“他家真有錢。”
“可不是,所以老師也都能睜一隻眼就不睜兩隻眼,誰沒事得罪財神爺啊,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同學的議論並沒有讓那個叫周逸的不痛快,反而讓他舒暢的笑了出來。
教室裡的情況越來越尷尬。
他們議論的太過份了。
鈴……
一聲下課鈴聲打破了這場難堪。
“下課。“
楊宗保趕忙站起身鞠了個躬。
“看到沒?”
“看到了,竟然鞠躬吶。真假。”
“就是,真噁心,什麼年代了?”
“真土。”
“噓,可不敢說,或許人家有後臺的……”
二十多個人哪來的這麼多八卦。楊宗保無語。因爲沒有注意到角落的同學,也沒有深交的意思。所以迅速的收拾東西閃人。沒有發現自己也成爲了有心人觀察對象。
“怎麼樣?”
教室裡的角落裡站着一男一女,樣貌氣質都是可圈可點。
“有點意思,樣子清秀,學習態度還算端正。不過沒什麼特殊之處。”
“不要小看他了,據說是個全才。還是毛院長親自弄來的。這次省立醫院招聘考試第一呢。”
“第一怎麼啦?不就是張卷子嗎?哥哥你不也是託福滿分嗎?中國的考試不就那樣應試教育而已。考個滿分不難。”
“對,什麼你都認爲是你哥好。”
男孩寵膩的揉了揉女孩子的頭:“不過他比這裡其他人的學習態度好很多了,估計也是有點真才實學的。”
“毛愛國那個老匹夫就是和哥哥過不去,當初哥要讀他的研究生說什麼不收碩士只收博士,現在還不是收了這個土冒,虧咱們爸媽託人說情都沒用實在是否可惡。”
“好了,別生氣了,咱們家去吃飯。”
男孩安慰着女孩一起走出了教室。
“一對白癡。”
馮玉祥一睡醒就聽到這麼白癡的對話,白白污了自己的耳朵。錢雙雙錢晴川這對二百五一樣的雙胞胎除了自吹自擂沒什麼屁大點的本事。仗着自己不大的家業比普通人稍微聰明點的腦袋竟說些噁心話辦些噁心事。多大的人了兄妹兩人就像連體嬰兒一樣。還以爲多了不起,不知道別人當他們在演情景喜劇呢。
“馮哥,你醒了?正好等你吃飯呢。”
如果楊宗保在的話一定會很驚訝,那個沒腦子的二貨還能說出人話呢。
“你小子過了點哈,和白癡沒什麼區別。”
馮玉祥放鬆了下自己睡僵掉的脖子。
“嘿,馮哥瞧不起我了?咱這不是給新來的進行點思想教育嘛。也是爲他好。免得哪一天不長眼睛犯到咱兄弟手上壞了規矩。畢竟一個系的,咱也不好下狠手。”
“少他*媽的廢話,你是你,我是我,沒事別扯一塊。玩是玩別過了惹出事來。仔細你老子剁了你。”
“懂的。別說這些了,咱吃飯去。”
“知道就安分點。”
這個時候馮玉祥只知道楊宗保是個死讀書的呆子,人也懦弱,一時動了些惻隱之心,隨便說說而已,讓周逸別過份了。但是周逸從小性格就扭曲,這下子楊宗保的生活更不安寧了。
學校的食堂就兩層,一樓是共用的,二樓是包廂。價格也還好,楊宗保排隊打了份飯菜,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就吃。早上搬家是再是太餓了。
“同學,你讓讓好吧。”
楊宗保擡頭一看,就看到冤家路窄,不知道這騷包男人爲啥看上自己呢?有機化學課上就和自己不對盤,自己坐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能找上門來,自己應不應該讓開。
楊宗保思考時,嘴巴並沒有停下來,還是不停的吃,這落在周逸的眼裡就斷然成了拒絕的意思。
“爺讓你滾。”
冷不防的飯盤子被揭起來了。飯菜全部倒在了楊宗保的懷裡。
“你在幹嘛?快走。”馮玉祥在幾步遠的地方不耐煩的催促道。
“馮哥,等等啊。我和這犢子嘮嘮嗑。”周逸一手撐在楊宗保的面前,一面對馮玉祥做了個等待的手勢。
“啊……”